“師尊！”
    一道清冷悅耳的女子嗓音忽然從殿門口傳來，微微顫抖，帶著欣喜和激動，引得眾人紛紛回頭，“您、您還活著？”
    隻見黎冰正俏生生地站在門邊，雙眸緊緊凝視著淩清雪，眼眶中隱隱浮現出一層水霧，清秀的臉蛋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師尊？我？”
    淩清雪伸手指了指自己，一臉愕然，不知所措。
    她搜腸刮肚，也記不得自己有一個如此國色天香的弟子。
    準確地說，是她從來就沒收過徒弟。
    何況對方身上的氣息浩瀚如海，深不可測，僅僅是散逸出來的一絲寒意便令人生出望洋興歎之感，實力顯然遠在自己之上。
    以自己的本事，哪能教出如此牛叉的徒弟？
    “冰兒。”
    鍾文率先反應過來，連忙開口解釋道，“這位並非你師尊，而是她投入三聖界的混沌分身。”
    “混沌分身……麽？”
    黎冰聞言一愣，臉上頓時流露出失望之色，目光一掃，終於注意到風無涯的存在，眉頭微微一皺，“他也是麽？”
    “沒錯。”
    鍾文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風徵，又指了指風無涯，笑嘻嘻道，“如今他們本尊和分身齊聚一堂，也算是可喜可賀。”
    聽他出言嘲諷，風徵表情愈發陰沉，眼神變幻不定，不知在盤算些什麽。
    “鍾文，你打算怎麽做？”
    南宮靈突然開口道，“將他們兩個一起幹掉麽？”
    此言一出，風徵和風無涯不禁齊齊色變。
    “不要！”
    可沒等兩人開口，淩清雪已經搶先跨出一步，將風無涯擋在身後，看向鍾文的目光中隱隱帶著一絲哀求，“求求您，不要殺他！”
    “師尊……”
    眼見她替風無涯求情，黎冰的心情頗為複雜。
    即便知曉了淩清雪的真實身份，可一模一樣的樣貌，卻還是讓她不自覺地將其當成了自己那敬愛的師父。
    淩清雪替風無涯求情，無疑是個十分詭異的畫麵，讓她怎麽看都覺得別扭。
    “你說不殺就不殺？”
    鍾文眯起眼睛，冷冷地注視著她，“老子憑什麽要聽你的？”
    “我……”
    為他的氣勢所懾，淩清雪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之色，卻又很快恢複了平靜，據理力爭道，“他隻是一個分身，而且早就和本尊分道揚鑣，也不曾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您對本尊有什麽仇怨和不滿，又何必牽連到咱們身上？”
    “分道揚鑣？”
    鍾文並不買賬，兀自不依不饒道，“誰知道是真是假，萬一他與本尊假作生疏，實則暗通款曲呢？”
    “沒有，絕對沒有！”
    淩清雪斬釘截鐵道，“我一直和無涯在一起生活，幾乎形影不離，他若是和本尊有任何聯係，都不可能瞞得過我。”
    “你又算哪根蔥？”
    鍾文眸中閃過一絲戲謔之色，“怎麽，你說的話，我就必須得信？”
    “我們夫婦與人為善，與世無爭，隻想平平淡淡地過日子。”
    淩清雪眸中閃過一絲怒色，咬著牙道，“您這般苦苦相逼，是何道理？”
    “修煉界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誰的拳頭大，誰便是道理。”
    鍾文嘿嘿一笑，右手握緊成拳，在她麵前使勁晃了一晃，“想跟我講道理，先看看你能不能打贏我再說。”
    “你……”
    淩清雪氣得俏臉煞白，幾乎忍不住就要動手，卻還是強行抑製住了內心的衝動。
    她當然知道，就算一百個自己加在一起，也敵不過鍾文的一根手指頭，貿然動手，與送死無異。
    “你們成親有一萬多年了吧？”
    鍾文慢悠悠地說道，“在一起這麽久，你居然還是對他那麽死心塌地，不覺得膩麽？”
    “我們兩個性子相近，都喜歡平淡的生活。”
    淩清雪思索片刻，輕聲答道，“有個人陪伴，一起種花種草，聽鳥聽蟬，林間漫步，湖上泛舟，便已經很滿足了，怎麽會膩？何況……”
    她頓了一頓，突然伸手撫摸著腹部，眉眼間閃過一絲幸福的柔情，接著又道：“咱們家很快就要新添一位成員了。”
    “你有身孕了？”
    鍾文和風無涯不約而同地脫口而出道。
    你老婆懷孕，你居然不知道？
    話剛出口，鍾文便用餘光瞥向風無涯，表情無比怪異，仿佛在確認他頭頂上方是否生長著一片青青草原。
    “是啊，已經三個月了。”
    淩清雪眼神溫柔如水，渾身散發著母性的光輝，竟是異常耀眼，令人難以逼視，“我也是最近才確定，還沒來得及告訴無涯呢。”
    “清、清雪，此、此話當真？”
    風無涯快步上前，扳著她的肩膀，激動得語無倫次，“我、我就要……就要當爹了麽？”
    “是啊。”
    淩清雪回頭看他，眉眼間帶著無盡的溫柔，“你就要當爹了。”
    風無涯眸中露出狂喜之色，想要縱情呐喊，卻又顧忌周圍的鍾文等人，眉眼五官不住扭動，憋得十分辛苦。
    就連風徵也是猛地抬起頭來，一臉震驚地凝視著她，表情變幻不定，心中五味雜陳。
    望著淩清雪臉上的笑意，黎冰隻覺一陣恍惚，腦中不自覺地回想起與師父相處的點點滴滴，幾乎忍不住就要衝上前去道賀。
    “恭喜恭喜。”
    鍾文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聲賀。
    “孩子是無辜的。”
    淩清雪回頭之際，言語間已經帶著一絲哀求之意，“可否請您高抬貴手，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為了保住風無涯，她竟是果斷轉變策略，祭出了孕婦這層身份來博取同情。
    “跟我有什麽關係？”
    不料鍾文卻是冷酷無情，油鹽不進，“又不是我的孩子。”
    “你……”
    聽他言語不遜，淩清雪不禁大為光火，俏麗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濃濃的慍色。
    “鍾文。”
    就連黎冰都有些聽不下去，忍不住開口說道，“倘若當真如師尊所說，這風無涯與本尊並無瓜葛，能不能……”
    她這句話並未說完，意思卻是在明顯不過了。
    “冰兒。”
    鍾文神色稍稍柔和了一些，歎了口氣道，“你這是要放過風徵麽？”
    “怎麽會？”
    黎冰果斷搖頭道，“師尊的仇，怎能不報？”
    “那你可曾想過……”
    鍾文抬頭直視著她秀美的雙眸，“一旦殺了風徵，他的靈魂便會在混沌分身體內重生，並且將其原本的靈魂吞噬融合？到時候，我不還是要把風無涯幹掉麽？”
    “這……”
    黎冰心頭一震，臉上頓時流露出遲疑之色。
    淩清雪更是神色一緊，本能地張開雙臂擋在風無涯跟前，好似一隻英勇的母雞，將丈夫如同小雞般牢牢護在身後。
    “姓風的……”
    鍾文對她的舉動視若無睹，反而將目光投在了風無涯身上，似笑非笑地問道，“你來說說，我該如何是好？”
    “你說的沒錯。”
    風無涯臉色時而青，時而白，好半晌才歎了口氣道，“既然結仇，便該斬草除根，決不能心軟，給將來留下隱患，將我和本尊一並殺死，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無涯！”
    淩清雪俏臉煞變，焦急地衝著他喝道，“你在胡說什麽？”
    “風某對本尊也是討厭得緊，能和他同歸於盡，倒也不錯。”
    風無涯輕輕拍了拍她的玉背，語氣誠摯而認真，“隻求你能夠善待清雪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給他們一個好好活下去的機會。”
    “你自己都說了，決不能心軟。”
    鍾文冷哼一聲道，“既然我想殺你，為何還要留下你的老婆和孩子？直接斬草除根豈不更好？”
    “撲通！”
    不料話音剛落，風無涯突然雙膝一軟，竟然跪倒在地，衝著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下去。
    “混賬，你做什麽？”
    風徵見狀臉色大變，忍不住尖叫一聲道，“我風無涯的混沌分身，怎可隨意給敵人下跪磕頭？”
    四周一片嘩然，就連鍾文也是大感震驚，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求你放過清雪和孩子！”
    風無涯卻毫無偶像包袱，再次高舉雙手，衝著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下去。
    “你為何不替自己求情？”鍾文試探著問道。
    風無涯並未回答，隻是抬頭看他，眼神堅定得不帶一絲猶豫。
    “哎！”
    兩人對視許久，鍾文突然苦笑一聲，緩緩攤開右手，掌心之中，現出一顆圓滾滾的黑色珠子。
    赫然是此前他在“新華藏經閣”中抽獎得來的鎖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