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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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戰亂緣故如今糧食吃緊, 市麵上,一兩銀子可買兩石高粱粟米,白米的價格卻足足翻了三倍,尋常人家根本吃不起, 這江米就更不提了,最次等的江米也要二十文一斤。普通莊戶人家大多買不起, 都是自家每年少少種一些, 一部分留到端午包粽子, 一部分等正月十五磨粉做元宵。
這一袋品相這樣好的江米市麵不多見,怕是二兩銀子要得。
胡家現在辛辛苦苦一年到頭也攢不上一兩銀子, 這一袋米就相當於胡家一家兩年的收入。胡甜不知道虎肉應該作價幾何, 但周家給的這些已是不少了。
胡甜一看這樣好的江米就忍不住眉開眼笑,心中甚是滿意。胡爹和齊氏卻是看的咂舌, 她們種了半輩子莊家了, 卻沒看過這樣好的白米, 還是江米。
胡爹忍不住感歎道:“這可真是精貴糧食,品相跟咱這邊種的看著不一樣,細膩,這樣的糧食哪裏舍得下口。”
齊氏在一旁附和道:“是跟咱們種的不一樣, 咱這邊江米都是圓乎乎的, 哪像這個細長細長的, 不過聞著真香, 定然是好東西。”
胡爹這時候想起周家管事跟他說的話, 猛然道:“聽說是打東邊運過來的, 周家庫裏也隻得百來斤,可不是好東西。”
齊氏驚道:“咦,哪裏就換這樣精貴的東西?”又想起這是自家閨女要求換來的,便問道:“二丫頭,你要這江米是要做甚?”該不會真是為了吃吧?這一袋江米要是做吃的,一家人也吃不了多久,要是放長遠就壞了。可若是換成糙米或者高粱粟米,那能多換多少,說不定明年的口糧都不愁了。
想到這齊氏就有一絲心疼,要自家閨女真是為了吃一口好的,她真得狠下心好好教育教育這越來越不能吃苦的丫頭。
胡甜要是知道齊氏心裏頭這麽個想法,可不得冤死,她來這三年,真是把上輩子沒吃過的苦全吃了,原來在齊氏眼裏還是“越來越不能吃苦”。
咋說呢,哎。。
也幸好她不知道,這會才能笑嘻嘻地對齊氏和胡爹道:“阿爹阿娘,女兒自有用處,過幾日你們就知道了。”
齊氏和胡爹不知道,胡甜卻明白,這邊把糯米都叫江米,實際上糯米分秈糯米和粳糯米,秈糯米為圓糯米,口感較糙,適合做粽子糍粑,就是胡家自種的這種;粳糯米就是周家送來這種江米,細滑香軟,適合做醪糟或是水磨成粉。
這些江米要做啥,她早有打算,但她要做的東西這裏沒有,至於要咋對爹娘說還沒想好,幹脆就先賣個關子。
齊氏和胡爹聽她這樣說,內心齊齊感慨,自從三年前差點失去這個閨女後,這丫頭就被他們寵壞了,這幾年主意越來越大。雖然閨女懂事有主意,但到底年紀還小哩,齊氏忍不住叮囑:“這米精貴,可千萬別浪費糧食。”
胡甜乖巧地點頭:“女兒醒的,阿爹阿娘,不早了,快去歇息吧。”說罷自己先回了屋子,但躺在炕上,卻翻來覆去翻烙餅一般睡不著。別看胡甜關子賣的輕巧,但是她要做的東西,她怎麽會的,要怎麽對齊氏和胡爹說,她還真沒想好,不過最後迷迷糊糊的時候終於讓她得到一點靈光。
第二天胡甜依舊起了個大早,趕在胡爹出門之前,父女倆合力架起了石磨。然後取了幾斤糯米放入陶罐中加水浸泡,再帶了自己攢了三年的私房去鎮上藥鋪買了一些幹菊花,茉莉花,甘草等。
等胡甜從鎮上回來,糯米浸泡的差不多了,便上石磨磨成粉。這石磨是十分小巧,做工慢,不過慢工出細活,出來的米粉十分細滑。等胡甜把幾斤糯米磨好已然累的雙臂無力,要是再大點的石磨,她肯定就推不動了。
磨好米粉,便將買來的菊花茉莉甘草等一起加水搗碎攪勻,再揉搓成小團粒。這是胡甜以前看村裏老人自己作土酒曲的法子,因為簡單容易自己又參與過,就記住了。
這會因為見了周地主孫子,又恰逢周地主壽辰,胡甜便想到了一道頂好的吃食,非常適合上了年紀的人進補,而且寓意又好,這才跟周文彬提了要江米的事。
做這道吃食需就要先做酒曲,等胡甜揉搓好小團粒,就去廚房拿了一個幹淨的笸籮,又仔仔細細地鋪了一層柔軟地幹茅草,最後將小團粒一粒一粒擺放到茅草上,再在上麵蓋上一層茅草,把笸籮端進屋裏,放在炕頭上,才算完事。
接下來就要等著晾幹發酵,從今天起她這個炕頭的溫度就要仔細注意著了。
這製土酒曲的法子原本都是夏天才好做的,這會做生怕溫度不夠發酵不了,不過這裏有炕,她回頭再在屋裏添個火盆,寧願多廢點柴火,多注意點,也不能浪費這麽好的江米。
她這一通忙活,自然躲不過齊氏的追問。
這會胡甜隻好實話道自己是在製作一道吃食,至於齊氏問啥吃食,她咋知道,胡甜隻好硬著頭皮裝了一回神仙托夢:“昨個拜山神的時候聽見有人說江米,晚上做夢就夢到這個吃食了,估摸著是山神想吃江米吧?”
相比彭仙婆“請神上身”,她這個“童女”得山神托回夢不算過分吧?
別說,自從彭仙婆給她安排這個身份後,感覺山神這托詞貌似還挺好用的……
這是他今春詩會上所作,正逢梅花吐蕊又有飛雪飄落,紅梅映雪既美且雅,同窗們起意作畫,大都畫的是盛開的梅花不畏風雪的綻放之態,隻他挑了枝頭的未曾開放的梅蕾入畫。
白雪覆枝,梅蕾點綴其間,像是美人雪膚上點睛的花鈿,梅與雪之間相得益彰,竟是與眾不同,拔了頭籌。
周文彬對這幅畫也十分喜愛,因此前兩天下了第一場大雪,便命人將此畫找出來掛上,讀書累了便賞一賞。
不知道怎地,今晚突然就覺得有些突兀起來,尤其是梅蕾被大雪包裹隻露出一點紅色,像極了細瓷碗邊,白皙手指上那一個紅點。
周文彬雖然生在地主家不曾過過苦日子,但不代表他半點疾苦也不知。他知道那個紅點應該是生了凍瘡的開始階段,從前他在縣學的時候便有個家境貧寒的同窗每年冬日便要生凍瘡,嚴重時還會潰爛流膿,無法握筆。
要是那胡家姑娘也這樣……周文彬覺得未免太殘忍了些,何況她還要做吃食。
想到這他便招手叫來一個丫鬟,把他準備贈與他同窗的凍傷膏送了一盒給胡家姑娘。
胡爹被安排在外院客房,胡甜則被安排在內院廂房。
雖然位置略有些偏僻,但一應事物齊全,可見周家對這次壽宴確實十分上心。
穿過來三年,胡甜還沒見過有錢人家的屋子什麽樣,更沒用過銅盆銅鏡,睡過雕花架子床,如今倒讓她覺得賺著了一回。
累了一天,洗漱過後便準備早早睡了,正打算脫衣呢,突然聽見外頭周家丫頭叫門。
胡甜打開門便被丫頭塞了一盒藥膏,言是凍傷膏,還特意囑咐是她家少爺與她的。
胡甜頓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也許周家少爺是好意,但辦事的丫頭怎麽如此說?這樣不就成了私相授受?
胡甜不懂周家的丫頭怎會犯這樣的錯誤,正要拒絕,便見這丫頭臉上閃過一絲揶揄的笑意:“奴婢隻是個丫頭,替少爺送個東西,不敢做主,還請姑娘莫要為難。”
說完福了個禮便跑開了。
胡甜隻得無可奈何,想著找機會定要還回去,千萬別惹出什麽岔子。
可這事不是由她能決定的,那丫頭剛一跑開,胡甜關了門,就前後有兩個丫頭冒出頭,一個拐了彎向東,另一個則出了月洞門向西。
周家內院東西各有兩個大院子,一個叫玉弦閣,一個叫竹笛軒。
玉弦閣住著周家從京城來的貴客,竹笛軒則住著周文彬的表妹姚桂珠。
此時那個小丫頭來到竹笛軒把事情報給姚桂珠,就氣的姚桂珠當場砸了手裏的粉瓷杯子,大罵道:“又是哪裏來的小賤人!也想跟我搶表哥不成!”
見姚桂珠如此,那個報信的丫頭絲毫不見意外,隻往旁邊一退眼觀鼻鼻觀心。
姚夫人在一旁染著自己的蔻丹對大發雷霆的女兒視而不見。
姚桂珠見自己母親如此不免委屈道:“娘,你也不幫幫我,表哥都快叫狐狸精搶走了。”
姚夫人這才抬手揮退來報信的丫頭叫她下去領賞,看著自己女兒,懶懶道:“你表哥現在可是個香餑餑,自然招狐狸精,這有什麽稀奇。”
姚桂珠不依,撒嬌道:“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