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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嗎？”
    徐明玨喘息著給手槍填上子彈，謹慎上前查看。
    倒伏在地上的軀體被轟碎了頭顱，令人作嘔的灰白腦漿伴著鮮血呈現噴射狀分布。
    同時，他的胸膛被五發子彈擊中，已經完全破碎了，但裏麵的髒器卻還在詭異地緩慢蠕動著。
    更讓徐明玨覺得不舒服的是對方手裏那個能夠噴射黑光的奇怪生物，被自己開槍打碎後呈現出某種低等生物的特征，四濺的肉塊都在往外流著油綠色的血液，每一塊都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
    “這是夏蓋蠕蟲，一種低等的墮落種，邪異的存在。”開槍打中跟蹤者腦袋的人走了過來，伸出自己的手，“自我介紹一下，裁決之手，維爾摩·默裏。”
    徐明玨愣了愣神，這才意識到對方便是潘恩承諾的暗中保護自己的人，還真是姍姍來遲啊。
    帶著幾分抱怨，他禮節性握了握對方的手，幹巴巴說道：“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徐明玨。”
    維爾摩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沉吟著點頭，聲音冷酷道：“你的表現很不錯，即便我不出手，你也能擊敗對方。”
    “呼，能夠活下來已經，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徐明玨此時尚且喘息未定。
    他內心開始複盤剛才的戰鬥，使用思維之觸僅僅讓跟蹤者僵硬了一個呼吸，這個維爾摩應該沒有發覺異常，隻把自己當初一個手持槍械的普通人。
    “擊敗被墮落種附身的可憐蟲，比如這位，”維爾摩用腳尖點了點地上的屍體，“消滅具有主導地位的墮落種是最好選擇，其次便是打爆附身者的頭顱！”
    這是在指點我嗎？指點我下次該怎麽做？徐明玨沉思片刻，鄭重點了點頭。
    維爾摩輕咳一聲，麵色呈現怪異的青白，但轉眼就恢複正常，他拍了拍手，冷酷道：“好了，現在該做善後工作了，有一位不幸的巡警犧牲，願他的靈魂能得安息！”
    接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灰漆漆的布袋，把地上的那些被他稱為夏蓋蠕蟲的殘破屍骸全都撿到袋子裏。
    “我需要幫你做點什麽？”看著忙碌的維爾摩，徐明玨尷尬地問道。
    維爾摩動作頓了頓，摘下別在胸口的一枚徽章，扔給了徐明玨，沉聲道：“這是裁決之手的標記，你去旁邊的警署找皮爾斯督察過來封鎖現場。”
    觸手溫熱，徐明玨整個人都如同浸入溫泉，心神都變得寧靜。
    他注視著手心裏的徽章，那看上去僅有指蓋大小，金燦燦猶如純金打造，上麵鐫刻著古怪的符文——中間的圓標注著圓心點，在其外是一個與其相交的正三角，正三角之外則又是一個大圓。
    光輝之神的符號，也是祂的神性象征。
    徐明玨回憶起教堂所見，心裏一陣明悟，當他握緊手心的徽章準備按照維爾摩的要求去做的時候，他發現對麵警署已經有個人匆匆跑了過來。
    “尤裏？”對方一眼掃過地上躺著的巡邏警察，低聲罵了一句，然後轉過頭對徐明玨發出近乎咆哮的怒吼，“該死的，你對他做了什麽？”
    “對於這位警察先生的死我很抱歉，但是……”徐明玨剛想出示徽章表示自己的無辜，話未說完便通過視線餘光看到正在撿拾怪物屍塊的維爾摩站了起來。
    “皮爾斯，立刻封閉這裏，這件事要嚴格封鎖，”他頓了頓，語氣裏多了幾分嚴肅，“那位巡警的屍體立刻焚燒，具體死因就解釋成執勤時與酒鬼發生爭執，不幸因公殉職。”
    “狗屎，憑什麽？”皮爾斯督察臉上的法令紋很深，顯得他此刻的怒火格外明顯。他看起來也了解一些職業者的事情，所以對地上的怪異屍體並不好奇。
    “他媽的，民眾應該知道真相！尤裏因為抗爭邪神而死，他的遺體應該與那些聖徒一起供奉在教堂裏受人禮拜，而不是因為你一句話就被燒成一堆骨灰！”
    維爾摩冷冷一笑，他的嘴角翹起嘲諷的弧度，譏諷道：“你錯了，皮爾斯，民眾不需要真相。因為在神恩之下，我們的國度裏絕對不會存在任何邪異！”
    “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擴散一群邪教徒的存在會帶來多麽惡劣的影響。如果你做了，我敢保證，教會和市政廳都會讓你嚐嚐說真話的代價，明白嗎？”
    皮爾斯督察的臉因為怒火而漲得通紅，可是他努力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聲音低啞開口道：“該死，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維爾摩似乎已經預料到了皮爾斯督察回答，冷笑一聲回轉身體，低聲招呼徐明玨道：“別在那站著了，你要和我回一趟教堂，我們必須要和潘恩匯報一下情況。”
    徐明玨從善如流，小跑著跟上對方的步伐，一邊把手上的徽章遞給對方，一邊疑惑道：“皮爾斯督察也是一位職業者嗎？他好像以前接觸過這些，嗯，神秘事件……”
    “咳，他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維爾摩接過徽章別回胸口，裝滿夏蓋蠕蟲屍體殘塊的袋子被他打了個結提在手上，“顯而易見，像剛才發生的這種事情他見識過很多次，你不會真的以為這表麵的寧靜就是世界的真相吧？”
    徐明玨被對方這句反問給噎住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無語地跟在身後。
    “小子，你這次表現得不錯，足夠沉著，也很冷靜，”維爾摩提了提手中的布袋，麵無表情地誇讚了一句。
    “夏蓋蠕蟲雖然身體羸弱，但它噴射的幽影之光比一般的子彈威力還大，你能在生死危機中找到這種靠寄生存活的墮落種的弱點，並開槍反擊，這種觀察力很不錯。”
    “我隻是下意識打中這個……夏蓋蠕蟲，我以為那是他的武器，而我要做的就是先破壞對方的武器。”徐明玨告知了維爾摩自己的真實想法。
    維爾摩不置可否，依舊用低沉聲音說道：“那也不錯，起碼你的戰鬥意識很靈敏。”
    “但我有一個疑問，”徐明玨開始思考對方的目的，“這個瘋子說什麽破壞了儀式，那是什麽意思？他是怎麽知道我去找了你們？”
    “相比較討論這些問題，我們更應該先找專家處理你的傷口。”
    維爾摩平淡看了一眼徐明玨肩頭的傷口，那裏的血液已經凝固成詭異的蠟狀物質。
    “如果不及時施救你會因為幽影之光的麻痹作用而出現肌體酸解最後悲慘死去，現在你的傷口應該都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吧？”
    確實如他所言，被那道黑光劃傷的兩處傷痕已經麻木了，和一開始的痛楚相比這更讓徐明玨感到害怕。因為這意味著黑光可能有毒，麻痹了自己的感知。
    他麵色因為失血過多而慘白，開口問道：“我的傷口該怎麽治療？”
    “別著急，卡嘉莉女士對於治療這種詛咒類傷害很有一套，而她現在應該就在基地。”維爾摩依舊是冷淡的語氣，但卻緩解了徐明玨內心的慌張。
    一陣死寂之後，徐明玨開口打破尷尬：“你一直都跟在我身後？注意到了這個跟蹤者？”
    “並沒有，”維爾摩直白回答，“實際上直到你接連開槍我才能夠定位到你的位置，你對於擺脫跟蹤者很有一套。”
    徐明玨愕然抬頭，這才知道自己一開始用來確定是否有人跟蹤的方法居然把這個官方派來保護自己的職業者給甩掉了。
    大哥，你看起來一副精明的樣子，怎麽還是個路癡？徐明玨吐槽了一句，內心突然湧起一陣荒謬感，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主動接觸裁決之手是對是錯。
    對方並沒有留給徐明玨太多時間吐槽，又補上了一句：“我沒想到你會轉道去鬱金香大道，你大概是覺得警署會安全一點，對吧？”
    徐明玨點點頭，他確實並沒有想到靠近城市中央的鬱金香大道上會空無一人。
    “如果你了解一點時政知識的話，就應該知道今天在市政大廳有市長演講，按照慣例警署會封閉鬱金香大道兩邊路口……”
    徐明玨不解：“可我過來的時候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那正是我擔心的，要不是這群瘋子襲擊了設置路卡的警察，要不就是有人蓄意放你進入無人街道……”
    “我本想趁機解決對方，可是因為【灰燼使者】的副作用，我迷路了。”維爾摩維持著臉上的冷談，視線投向腳下的皮靴，“能夠使穿戴者擁有潛伏陰影能力，但代價就是偶爾會迷失方向。”
    “超凡奇物？”徐明玨問道，他想起了帕梅拉承諾給自己的兩個報酬，一是神秘學知識，另外一個則是入門職業者就能運用的超凡奇物，帕梅拉好像描述為“副作用小到可以忽略”……
    仿佛是因為知道自己的失誤導致徐明玨差點死去，所以維爾摩有問必答：“是的不僅生命體在靈素浸染下擁有超越的可能，其實無生命的物體也適用這一準則。”
    徐明玨點點頭，追問道：“每一件超凡奇物都有副作用嗎？”
    “確實如此，一般來說越是高級的奇物副作用就越明顯，所以對於職業者來說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兩人腳步不停，已經穿過東區來到光輝大教堂前的布道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