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一個月之前。

    在福州城城門樓下那場風波之後，姬無傷故弄玄虛的真武殿，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出現在世人麵前。

    由此引發一重又一重波瀾。

    少林寺，千年古刹，曆經多次劫難，依舊屹立不倒。

    如今少林寺早已不是當年的武林魁首，不過雖已衰落，但在天下武林人眼中依舊是武學聖地，地位非常。

    一日，少林寺罕見的封閉山門。

    大殿之內，金身佛像注目下，人影聚集。

    武當山、華山派、峨眉派、青城派、點蒼派、昆侖派、崆峒派、海南派等等各一流門派的掌門身影齊現。

    此外，如慕容、南宮、顧家、秦家等傳承已久，屹立不衰的武林世家主事者也同樣在此。

    毫不客氣的說，在場這些人，才是當今武林的主事人，地位非凡，代表著武林的金字塔頂端。

    至於那些兩廣武林盟主，蘇浙武林盟主之流則一個未請，即便有在場，那也是因為其本身的世家身份。

    在場絕大部分的人眼中，那些武林盟主等同暴發戶。

    “阿彌陀佛，諸位同道，既然今日齊聚於此，想來應該明白形勢何等情急。那所謂真武殿到處散播武學秘笈，毀掉武林千年來默守的規矩，此舉禍患巨大，非武林之福，非天下蒼之幸，無邊血色地獄近在眼前唉！”

    一臉苦相，身體枯瘦的少林方丈悲天憫人道。

    武當掌門是一白發老道，隻聽他道：“這真武殿也不知從哪冒出來，老道翻遍古籍也沒有查到相關，如此神秘，行為又如此詭異，著實讓人摸不清頭緒。”

    峨眉派掌門神錫道長歎聲道：“不管這真武定是何方神聖，能將我等視若珍寶般的頂級武學隨意散布天下，而且一扔就是百多套，如此手筆，當真讓人望塵莫及。”

    華山派掌門苦笑道：“就是因為這手筆太過嚇人，我等今日才會齊聚一次，往日上乘的武學秘籍如今天下泛濫，不再珍稀，人人皆可得之，我等以後還如何自處！”

    崆峒派掌門冷哼道：“最讓人惱怒的是，那狗屁真武殿散布的武學竟有不少與我各派絕學似是而非之武功，那玄妙竟然不在我的絕學之下，當真奇恥大辱！”

    這些頂級門派頂級世家，能有今日這番威望與榮耀，除了多年經營，主要還是各自傳承下來的絕頂武學。

    武學傳承，才是根基。

    移花宮為何能超脫武林高高在上？燕南天為何能縱橫天下，劍鋒所向鬼神皆避？歸咎結底，還不是因為明玉功、嫁衣神功這等絕世神功。

    而如今那真武殿所為，間接所導致的結果，對於這些門派世家而言，雖不至於滅絕傳承，結果也差不了多少。

    雖說天下人人習武根本不可能，畢竟絕大部分泥腿子一年也吃不上幾頓肉，又能識上幾個字。

    可這天下既有錢又識字的士紳階層也是一股巨大的力量，這些人才是真正的“民”，雖說這些人在選拔教導子弟方麵，仍然比不上他們這些門派世家，但架不住人多。

    哪怕一百人中才能出一資質優秀者，但這股數量加起來，也足以堆死當今的武林。

    海南派掌門低聲道：“不過那真武殿能將那眾多上乘武學如同尋常垃圾一般隨意散布，想來必定擁有更加絕頂的武學，怕不在明玉功之下，甚至可能在其之上。”

    此言一落，在場不少人目光閃爍。

    一名南宮家的子弟低聲喃喃道：“若是我們能得到那真武殿真正的絕頂武學，很快便能比那移花宮還強，既然改變不了當今的局麵，那就努力拔高自己好了。”

    當代南宮世家家主喝斥道：“住口！休得胡言！”

    然而，那少年確實說出了在場的所有心聲。

    而事實上，想要繼續保住今後在武林中的地位，也隻能如此，數量上越來越弱勢，便隻有提高質量。

    “咳！”慕容世家的家主道：“我慕容家處事之道，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那真武殿所為，當真不可理喻，我慕容家與人無爭，今也無辜遭其禍害。慕容世家傳承百年，非是任人宰割的軟柿子，絕不可就此罷休。”

    少林方丈道：“阿彌陀佛，慕容施主不可妄動怒火，否則傷人害己。不過，任由那真武殿繼續肆無忌憚，怕這天下會秩序不存，綱常顛倒，生靈塗炭。若我等能勸那真武殿放下屠刀，將他們度化，當為大善，功德無量。”

    “方丈果然是得道高僧，慈悲為懷，我等慚愧。”

    “方丈所言極是，縱然那真武殿罪孽滔天，我等也需給他們一個悔過機會，不可貿然傷人性命。”

    在場之人紛紛附聲，言語之間已然將基調定下。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武當山的老道說：“這真武殿太過神秘，武功傳承據我等猜測更是非凡。而如今我等除了真武殿這個名字，對於這個勢力有多少人，高手多強，完全不知，貿然行事，絕非明智。”

    少林方丈道：“對此我倒有一消息，日前莆田少林寺分院傳來消息稱，與那真武殿之人有過交手，據信中所言，那現身的真武殿之人有一男一女，那女子武功……”

    “如何？”眾人齊齊注視，關心道。

    少林方丈一臉凝重，悠悠說道：“那女子武功奇高，怕是不在移花宮倆位宮主之下，另外一男子並未動手，可據他們猜測，那男子的武功恐怕更在那女子之上。”

    “這……”

    眾人麵色一變，聽聞少林方丈所言，又想起移花宮兩位宮主的恐怖，一時間紛紛心中發虛。

    “方丈，如此斷論，是否屬實？”南宮世家的家主道。

    少林方丈遲疑道：“此事畢竟是莆田分院的師兄所言，老衲未能親眼所見他們交手，也不敢下結論。”

    摸不著真武殿的底，眾人縱使有心，也不敢妄動。

    “若能試探一番，便可知道。”

    “問題是誰去試探？”

    “咳！”

    各人心思各異，紛紛住口，一時間又寂靜下來。

    武當山的掌門瞧得如此，微微搖了搖頭，暗暗歎息。

    如此玩弄心思，絕非他們正道中人所能為。

    然而如今……

    難怪正道武林如此落寞，會被那移花宮壓製得死死。

    “未必要我們去試探。”

    慕容家主摸著胡子，一臉儒雅。

    南宮家主抬了抬眼，詢問：“世兄有何良策？”

    慕容家主笑道：“十二星相如何？”

    眾人一怔，隨即紛紛點頭，那十二星相縱使惡名震天，可真正能入在場眾人之眼的隻有一人。

    十二星相之首，魏無牙。

    此人武功奇高，手段陰毒，詭計多端，縱使武功比他高的，一旦與其交手，若不小心著道，怕也難逃一死。

    “隻是，這老鼠可精明著，會這麽容易被我們唆使？”

    “這就要看我們如何計劃。”

    “對，這臭老鼠雖然精明，論聰明天下少有人能與他相比。但這老鼠也最是貪婪，隻有利益遠遠超過他的底線，他的腦子縱然轉得比誰都快，也絕對擋不了誘惑。”

    “可若魏無牙試探後的結果超脫預估呢？”

    這話一出，眾人又安靜下來。

    點蒼派掌門一臉沉重道：“若那真武殿當真可怕，我等需得傾盡全力聯手，甚至必要的話，與紫禁城內聯絡。”

    眾人麵色各異，天下武林與朝廷本來就互不對付，誰也不想看誰的麵色，不到萬不得已，誰會舍得丟下麵子。

    “這也沒什麽可丟人的，畢竟比起我們，更加應該擔心的是朝廷才對，他們當初打壓武林所為的是什麽？”

    武當山老道掃視了眾人一眼，歎聲道：“老道昔年與天下第一劍客燕南天大俠有幾分香火情，據聞燕大俠如今就在蘇州，老道跑一趟，看看這張老臉還能有幾分薄麵。”

    少林方丈點頭：“阿彌陀佛，若能如此，當是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