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黨羽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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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銀兩還夠嗎?”璟嫿忽然想起來這事兒,開口問道。

    不說差點兒忘了,香羅眉上一蹙,感歎道,“多虧了汪大人時常托人送來的銀兩了,不然,打賞起來怎會這麽輕便。”

    “是啊,義父仁義,體察王府人情世故繁多,現在我剛進府還未站穩腳跟,隻能以後再孝敬他老人家了……”璟嫿幾乎是把他當作父親般敬仰,尤其是在這高牆大院裏,有了義父的支持,便安心多了。

    “是啊,要不是汪大人人前人後的打點,這些見錢眼開的奴才哪會這麽俯首帖耳的恭敬著。你看哪一位下人不是三天兩頭的來蹭點賞賜,若是給了還好,不說你是非壞話,若是不給,背地裏難聽的話傳的哪兒哪兒都有!”別看沒來幾天,香羅可是把這些人的德行摸了個一清二楚。

    “咱們自己知道就算了,可不敢到處說。額娘說了,王府裏是非多,咱們能躲就躲。”璟嫿不是怕事,是不想惹事,她想在王爺心裏留下最好的模樣。

    “奴婢明白。”

    攤開宣紙,蘸上筆墨,璟嫿來來回回寫“永琰”兩個字,每寫一筆,心裏就甜蜜一片,嘴角的笑意真是融化了冰霜,讓人看見就不免也開心起來。

    冬日裏,寒風是刺骨的,哪怕隻是站在廊下,都能讓你片刻之間,冷到徹骨。此時,書房大門緊閉,四寶在外麵把守,裏麵的聲音半點兒都傳不出來。

    “王爺,如今萬歲爺還是十分重視和中堂的,此時動了哈豐,恐有不妥吧?再說,戈雅主子還……”賽衝阿豈能不知王爺心思,隻是,這孰輕孰重,他總要分得清的。

    永琰勃然變色,氣急難消,一股怒火無處宣泄,“砰!”的一聲,手裏的茶杯應聲而碎,滿地的碎片也未能瓦解了他的氣焰,厲聲喝道,“哈豐也太膽大包天!竟然敢縱容下人濫殺朝廷命官!我若是還包庇他,就怕他要成為隨時捅我的刀子了!”

    賽衝阿渾身一凜,頭皮發麻,他為王爺辦事這麽久,還沒見過他發這麽大的火,看來,是真的不悅了。

    賽衝阿上前一步,諄諄勸慰道,“哈豐貴為側福晉之父,就算略有出格,尋常百姓自是不敢有所怨言的。如今他鬧出這等命案,還被告到通政使司,確實有些棘手。不過,和中堂已經按下此事,想必一時半會兒不會鬧出太大問題。”

    賽衝阿的話真是像一棵毒刺似的紮進了永琰的心裏,讓他難忍卻又不得不忍。

    “我實在是想不通皇阿瑪如此通透賢明的人怎麽就這麽重視和珅呢?他和珅,那就是一個隻會一味討皇阿瑪歡心的蛀蟲,這大清朝廷裏的百官中,少不了他的走狗黨羽。作奸犯科,營私舞弊,哪一項他不沾手?如今又想拿哈豐之事討好我,真是可恨可惡至極!”氣憤歸氣氛,可自己終歸要聽從皇阿瑪安排,一想到和珅那副嘴臉還要匡扶他,永琰就憂憤不已。

    “和中堂固然可恨,可萬歲爺看中他!再說了,自小受寵的十公主又嫁與了豐紳殷德——王爺還是先放寬心吧……”賽衝阿的暗暗重音倒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是啊,他隻顧頭疼和珅了,怎麽忘了十公主清瑋了,那可是皇阿瑪最喜歡的女兒,甚至都逾越祖製封的固倫公主,寵愛程度,可見一斑。雖然自己也十分喜歡這個妹妹,隻是……

    “王爺不必著急上火的,下官一定好生暗地提醒了哈豐,讓他日後收斂些……”怎麽說也是丈父,永琰總要給哈豐留這個薄麵的,此時說的委婉一點。

    賽衝阿看出了永琰無奈的厭煩,先行退下了。

    永琰撫額歎息,隻覺得太陽穴疼的厲害。

    瑚箏姑姑輕腳進來,看著一地碎片,什麽也沒說,一點一點撿了起來。

    “嘶~~”茶片鋒利,瑚箏姑姑一個沒注意割到了手。

    永琰適才抬頭,望見瑚箏,眸子一深,眼波流動,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他們之間橫檔,時而覺得遠遠的,時而又覺得近近的……

    永琰按住桌邊,要起身詢問的時候,瑚箏姑姑趕緊說道,“奴婢笨拙,驚擾了王爺!”

    看著伏地的瑚箏,永琰生生把擔憂壓了下去,“沒事吧?”

    “有勞王爺掛心,無礙。”瑚箏表情淡然,淺淺的笑像隔了一層紗,看的一點都不真切。

    “起來吧!沒事就好~”確認無礙,永琰又重新閉眼陷入了沉思。

    窸窸窣窣間,熟悉的味道點點漸入鼻息。

    永琰未睜眼也未說話。

    柔軟的指腹輕輕地按壓在太陽穴處,力度不輕不重。

    到底是貼身侍婢……

    “王爺似乎有憂心的事情?”瑚箏的聲音傳進耳中,雖聲音不重,卻讓人感覺踏實了許多,明明隻是問問而已。

    “你聽到了?”永琰沉沉的聲音散開,頗有一種抓不住攥不緊的無奈感。

    “奴婢隻管伺候主子,耳朵、眼睛也都是為了伺候主子而存在。若是能替王爺分憂,也是奴婢的榮幸。”瑚箏真是連說話都這麽分寸把握。

    永琰閉著眼睛,沒人知道他想什麽。

    良久。

    隻聽得門外有低低嗚咽聲傳來,永琰懶懶皺眉,“什麽聲音?”

    一侍女緊步出門查看,方回屋稟告,“王爺,外麵有一隻貓,聽說前陣子幼貓貪玩掉進水渠淹死了,可能是尋子心切,方才低低嗚咽,侍衛們已經處置了。”

    永琰嗤之以鼻,說道,“看來子不教父之過這句話放在畜生身上也適合。”

    泠泠夜色,多暖的心都被浸的水涼。絲絲涼意,沁人心脾,隻消得愈發難以入睡。

    永琰把自己鎖在書房,不準別人進去。窗戶上投上的影子顯得那般的憔悴不堪,蒼涼悲壯……

    瑚箏看著天上彎彎的月牙兒,總覺得有一層水霧遮擋,迷朦搖曳,碎碎招招,恍若那年孤冷的天……

    回房披上素黑的長長風衣,踏著月光朝著寂冷長街走去,王爺的安心她願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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