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娘子不以為然，可丫鬟麵色凝重：“我的娘子，您可長點心吧。那藍翹不知施了什麽妖法，她船上的香味一散出來，不知多少原本要來見小姐的船，轉舵就去了藍娘子那兒。”

    這是什麽迷魂香？聽著丫鬟的話，池娘子的小山眉不由自主皺起，她放下琵琶，吩咐道：“把花船劃遠點兒，我們仔細瞧瞧藍翹在搞什麽幺蛾子。”

    丫鬟應聲，走出船艙去吩咐船家。

    池娘子感覺自己的花船正在徐徐移動，忍不住撩起了船簾，向藍娘子的方向張望。

    一撩起簾子，一股幽香就環繞著池娘子的鼻尖，仿佛要把她整個人騰空抱起，送到香味傳出的地方。

    但池娘子可沒那好心情去尋香，因為她目光所及之處，隻能看見藍娘子的花船被團團包圍，而這些花船，有不少都是曾追在自己船尾的。

    眼下月亮還未升至正空，正是尋找郎君一同賞月的最佳時機，同時亦可吟詩作對，暗送秋波。

    可如今，池娘子的船上尚未來人，那位整日把自己當女支女賤賣的藍娘子反倒風光無限，著實令池娘子有些窩火。

    ……

    藍娘子的船上，藍娘子正享受著被多艘船隻環繞的感覺，那邊荔枝就來報告：“娘子，奴婢看到池娘子的船了，就停在不遠處。那池娘子嫉妒得眼睛都紅了，正撩著簾子瞪著咱們呢。”

    藍娘子嘻嘻笑了幾聲，懶洋洋往引枕上一靠，取過琵琶，就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她的技藝，可比不上那池旖旎，但她身上的香脂，卻比池旖旎要好上百倍。

    果不其然，一曲終了，就有丫鬟荔枝興高采烈地來報：“娘子，外麵來了好些郎君，都想登船一睹小姐方顏。”

    藍娘子高興得臉都紅了，她用盡全身力氣抱緊了琵琶，從嘴裏擠出幾個字：“告訴他們，想見我，按我的規矩來。”

    ……

    “娘子，不好了。”丫鬟急匆匆鑽入池娘子的船艙，真看著池娘子的指甲狠狠嵌進了琵琶裏，連蔻丹都差點兒脫離。

    “不好什麽？”池娘子抬起雙眸，瞪著丫鬟，“那藍翹竟然與我對彈，她有什麽資本向我炫耀？”

    “娘子息怒，娘子，藍娘子的丫鬟走到船艙外，對那些郎君說……”丫鬟一邊說著，一邊卻又覺得難以啟齒。

    “說什麽？”池娘子惡狠狠地問。

    “藍娘子說，她按規矩辦事，若想見她，需要百兩銀子。”丫鬟吞了口唾沫，老老實實說。

    “百兩銀子？”池娘子臉上的妝容都差點兒繃不住，“她真當自己是揚州名女？還是秦淮八豔？見一麵都要百兩銀子？且不說琵琶彈得那麽爛！若不是那該死的香味，她以為會有人願意接近她的無鹽之貌？”

    “有人交錢了嗎？”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問。

    丫鬟出去打聽了一圈，又轉了回來。

    “有幾名公子願意。”丫鬟顫顫說，“但，藍娘子的意思是，她隻接見一位公子，價高者得。”

    “所以？她把自己賣了多少兩？”池娘子怒極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