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薑還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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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嵩說到這三緘其口,但朱儁已明其意,除非是大漢天子劉宏為了摟錢,隻要有人願意出錢買官,什麽官職都賣。

    現行的官職拿來賣,待價而沽。已荒廢的以前官職,同樣可以賣,有錢拿,何樂而不為也。

    朱儁神色陰沉,麵黑如抹布,頓時不發一言一語,胸前有一股鬱氣堵在其中。

    大漢,這是爛在根子上了呀。

    天子這分明就是在砸鍋底,非得將大漢這鼎社稷神器給砸個稀巴碎,才肯罷休。

    皇甫嵩一看朱儁心情又不好了,趕緊打圓場,撫了撫胡須,笑道

    “公偉,不用心急,是真是假,且讓老夫試他一試,即可見分曉。”

    說罷,皇甫嵩越過朱儁,來到城垛,張開臂膀,鼓起一股濁氣,開始和張飛對線,對罵了起來,喊道

    “哈哈,城外的黑炭賊將,你這是要逗死本將麽?你家幽州牧在哪呀?叫他出來,給本將瞧瞧,這年頭你們造反,也不先找個先生問問,假冒的官職都過時了,還想誆騙我等打開城門,休想。”

    “聽本將一句勸,早早投降為好,爭取寬大處理。往後有時間了,就多學文識字,記得學無止境,要與時俱進哪。”

    張飛一聽,就炸了。明明已是漢軍,怎麽到哪,都不討喜,不被承認,先前去找了盧植老頭,結果隻能帳前聽用,如今來了穎川更慘,連城門都進不去。

    程遠誌知道張飛嘴拙,再說下去就得爆粗了,論起嘴戰,張飛還是遠遠不及程遠誌,於是程遠誌手擔雙錘,拍馬出陣,來到城外,掏出懷裏的詔書,遞給張飛,吩咐道

    “翼德,將此物拋到城牆上去,剩下的就交給本州牧,罵人的事情,你不拿手,看對方是老頭,就被噎到了,瞧本州牧的,罵他個彼之娘也。”

    張飛大喜,接過詔書,揉成一團,猛地往城牆上拋去,那詔書就像一顆炮彈,隨之轟到的還有程遠誌的暴躁怒罵。

    “好一個忘恩負義的城上老頭!本州牧程遠誌好心率兵,不遠千裏迢迢趕來相助,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援軍的嗎?枉大漢養你們這麽多年,竟是養出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彼之娘也。”

    “我等旗幟分明,乃為漢軍,瞎了你的狗眼,睜大眼睛看清楚,是敵是友,倘若爾等不是叛逆,還遵從天子的號令,那就速速打開城門,迎接本州牧進城,安置好本州牧的大軍,該補給補給,酒肉管飽,不然本州牧就讓劉伯安參你們一本,好膽報上名來。”

    程遠誌在城外越罵越過癮,雖不知城牆上為何人,但穎川這裏最大的武將官員,定然是皇甫嵩或朱儁。程遠誌在廣宗,連大儒盧植的麵子都不給,自然不會高敬皇甫嵩和朱儁一等。

    皇甫嵩一時之間,就像端起碗吃飯,突然發現裏麵掉了一隻蒼蠅似的,那種心情,簡直難以言喻,氣得花白的胡須都炸起,手指著程遠誌,懶得多理論,隻是一個勁兒地罵道

    “莽夫!粗人!食古不化,無識之輩。狂妄,竟敢顛倒黑白,汙我等名聲,讓本將取爾狗命,祭我戰旗。”

    臨戰之際,朱儁的性子最為沉穩,不急不慢地撿起張飛扔來的詔書,緩緩舒開一看,不禁眼裏大駭,說道

    “義真,這詔書是真的,並不出奇,洛陽西園賣官所每日流出不少,有心之人皆可弄到。但這上麵的字跡,卻是假不了,的確是劉伯安的所筆。我等與劉伯安同朝為官,其人耿直,剛正不阿,乃為漢室宗親之標榜,伯安竟是真的舉薦此人為幽州牧,言其有曠世之智,平定之功。”

    朱儁將詔書遞給皇甫嵩,猶豫難定,要知道劉虞的身份擺在那裏,天子皇叔,漢室宗正,除非程遠誌挾持了劉虞,不然想要讓劉虞作假的難度,難如登天,和扳倒天子劉宏,怕是差不多。

    皇甫嵩接過詔書,輕輕一掃,便已認可此份詔書的不同,按理劉虞不可能會為程遠誌背書,畢竟程遠誌之前並沒有任何名聲或威望。

    雖說黃巾亂起之後,劉虞因言獲罪,被貶為幽州刺史,領兵前往幽州討賊,是與幽州能夠扯上關係,且白紙黑字,容不得皇甫嵩和朱儁不信。

    皇甫嵩想了想,既然程遠誌自領為幽州牧,那身為中郎將的皇甫嵩和朱儁也不歸幽州牧的管轄,權當程遠誌軍為友軍就是了,好好犒賞一番軍士,再將其送走即可,這樣也能全了天子的顏麵,不至於詔書都拿出來了,還沒人認帳。

    若是中郎將都不認帳天子的詔書,那洛陽的賣官生意就不好做咯。中郎將之上,官職還多的是,大有人在。

    “公偉,陛下親筆詔書,傳國玉璽印章認定,且有伯安之筆,縱然是我等不認這另一個漢室宗親劉備劉玄德,也該將城下的兵馬當成友軍,放其入城,好好款待一番,略盡地主之誼,否則寒了將士之心,往後再有漢軍求援,恐難以奏效。”

    皇甫嵩冒進,亦有好處,就是凡事果斷,做出決定的時間往往比朱儁短且快。

    程遠誌的兵馬,縱觀全軍無非也就二千來人,些許糧草而已,穎川郡城還能承擔得起。

    朱儁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附和道

    “理應如此。隻是這些城下小將,口無遮掩,出言不遜,行止無狀,待進了城內,可得好好教訓他們一番,讓他們明白什麽叫薑還是老的辣。哼,莫以為我等老將已是日暮西山,好拿捏呢。廉頗老矣,尚能一戰。我等雖不比青壯之年,但老而彌堅,非城下小將可比。”

    在朱儁的眼裏,程遠誌肯定是善於鑽營投機之人,不知走了什麽門路,得了劉虞的賞識,這才舉薦程遠誌,讓其自領為幽州牧,不然為何名不見經傳。

    這種年輕將領,最是心高氣傲,眼高手低,不可一世,以為自己是蓋天戰神,不世猛將,真是可笑,待出手教訓之後,羞愧之下,就會反省自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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