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聲“你變了”在老人耳畔響起時，老人終究是沒有忍住，一把年紀的他老淚縱橫。

    老人與少女之間的對視仿佛穿越了時間，這是數百年時光的流轉，一切似乎都變了，而一切也似乎都沒有改變。

    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後，老人擦去了眼角的淚水，他默默地點了點頭，滄桑的聲音吐露著心聲：

    “是的，我變了。但是你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我。”

    少女點了點頭，世間所有美好詞匯都無法描述的笑容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我當然能夠認出你來，因為……”

    剩下的話語少女沒有說出，這仿佛是隻屬於他們倆的秘密。

    少女將目光投向老人懷中的艾琳，她的眼神當中充斥著與外表絲毫不相符的憐惜：

    “這是你的後人？”

    老人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凱撒這才發現，少女眉眼之間卻是和艾琳有著幾分相像。

    根據少女所說的話，凱撒有些疑惑：難道老人是艾琳的祖父？亦或是曾祖父？

    他再度上前幾步，詢問道：

    “前輩，您究竟是？”

    老人歎息。

    這已經不知道是他今時今日的第幾次歎息了，仿佛一輩子的憂傷與悲愁都在今天蔓延開來。

    “我叫弗格斯。”

    凱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您也是弗格斯家族的人？”

    老人卻是搖了搖頭：

    “我就叫弗格斯。”

    老人說出的話語刺進了凱撒的頭腦中，將那個時代久遠的傳說重新勾出，放在了凱撒的眼前。

    老人繼續說道：

    “我就叫弗格斯，這是我的名字。至於我的姓氏，要麽我不曾擁有，即使擁有我也將其遺忘在了漫長的歲月當中……”

    凱撒終於確認了老人的身份。他竟然就是艾琳所講的那個故事中的主人公，那個弗格斯家族的創始人，那個弗格斯……

    凱撒早已目瞪口呆，距離那個故事發生的年代已經過去了數百年之久，即使是聖階強者，隻要未曾踏上神壇，在無情的歲月麵前便終究隻會是一抔黃土。

    而這位老者竟然穿梭過了數百年的時光，一直活到了今天？

    凱撒不禁苦笑，因為一切背後的真相實在是太過驚人了。

    “當年就是她……”

    老人眼神溫柔地看向了那飄浮在半空中的身影：

    “在我瀕臨死亡之際，用‘元素之泉’的泉水以及那‘元素之力’救下了我的生命。她將‘元素之力’交給了我，自己卻是陷入了長久的睡眠，直到今天‘元素之力’重新回到這裏，她才終於再次蘇醒。”

    “她？”

    凱撒將目光重新投向那名完美的少女，眼神之間有著些許不確定：

    “難道她就是傳說中的‘元素精靈’？”

    這一次，大祭司代替老人回答了凱撒的這個問題：

    “沒錯，這位就是我族**奉著的‘元素精靈’大人，她是我們的神靈。”

    神靈？

    凱撒心中驚疑不定，難道這完美無瑕的少女竟是一名比肩龍王的神級強者？

    這樣的問題他當然不會隨意問出。

    隻不過另有一個並不是很重要的問題湧上了凱撒的心頭。

    “前輩，那這‘自然之力’為什麽最終會在艾琳這裏呢？”

    老人思考了一下，隨後說道：

    “經過‘元素之泉’以及‘元素之力’的洗禮之後，我的身體發生了改變。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發現死亡好像離我越來越遠。直到百年之後，即使身體衰老，可是我的生命卻依舊健康，死亡似乎將我遺忘了。我知道我的身體已經異於常人，不想引起事端的我一點一點將自己的存在隱藏了起來。我本是想離開自己建立起的家族，去尋找這裏，去尋找她……”

    說到這裏，老人看了看微笑著的少女。

    “可是我卻再也找不到回到這裏的道路。無功而返的我無處可去，隻好化作一名不起眼的馬夫，一直生活在家族當中。”

    “可能是我的身體在那時發生了變化，我的後人當中竟是很難出現女孩，一直到艾琳的出現，她是家族中第一個女孩。當她出生之時，在暗中看著她成長的我發現，她的容貌竟是越來越像她了。抑製不住心頭思念的我，便將這本該屬於她的‘自然之力’交給了艾琳。”

    “這也是我全部的故事。”

    從老人的話語當中，凱撒聽得到時間的流淌以及那份生命中的無奈。

    他也暗自歎息，感歎著這段傳奇。

    “嗯——”

    這時，從老人的懷中傳來一聲嚶嚀。

    艾琳漸漸醒來，開始抬起手臂，揉著眼睛。

    老人眼中的慈愛再次溢出，將那最後一道柔光灑在懷中的女孩身上。

    在艾琳將醒未醒之際，老人將其交到了凱撒的懷中。

    “還請為我保守秘密，我已經習慣了現在這樣的平靜生活，不希望因為這件事情攪亂我最後的安寧亦或是打擾到弗格斯家族。這樣就好。”

    老人請求著凱撒，最後那句“這樣就好”像是在凱撒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狠狠地戳了一下。

    凱撒接過艾琳，並且答應了老人的請求。

    老人看向半空中的少女，滿麵柔光地點了點頭。

    少女像是明白老人心中所想，同樣點了點頭。

    從老人的腳底亮起了同少女周身一般的光芒，光芒閃耀，老人的身體隨著光芒一起騰到了半空。

    兩團光球向著“元素之泉”的深處飛去，漸漸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凱撒知道，他們兩人已經有數百年的時間沒有相見了，現在再次重逢，一定有很多話想要說。

    “凱撒哥哥？”

    從懷中傳來慵懶的聲音，艾琳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四處打量著。

    直到她突然發現，自己正被凱撒橫抱在懷中，紅霞瞬間飛上雙頰。

    “怎……怎麽回事？我……我這是怎麽了？”

    慌亂之間，艾琳講話來都變得結起巴來。

    凱撒溫柔地將她放下，當艾琳的雙腳觸碰到地麵，臉上的紅霞才稍稍退去了一些。

    凱撒微微一笑，柔聲說道：

    “沒事，你隻是太累了睡著了而已。”

    看著艾琳臉上的迷茫，凱撒知道，對於之前被銀發男子綁走的記憶，艾琳多少有些模糊。

    那麽不提也罷，就讓這段記憶永遠地沉睡在她的腦海深處吧。

    “想不想參觀精靈族？”

    “精靈族？你在說什麽啊，凱撒哥哥？精靈族不是隻在神話故事裏出現過嗎？”

    “你看看周圍，這裏就是精靈族了。”

    艾琳將信將疑地打量起周圍，突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依耶塔。

    擁有完美容顏的依耶塔吸引了女孩的注意，尤其是她那對尖尖的耳朵。

    “哇！”

    艾琳立刻湊到了依耶塔身旁，又蹦又跳地嚷嚷道：

    “真的有精靈嗎？這尖耳朵……你是精靈吧，小姐姐？”

    依耶塔有些不知所措，可還是點了點頭。

    艾琳在依耶塔周圍上躥下跳，弄得依耶塔也是滿臉通紅，很是不好意思。

    凱撒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或許會永遠深藏在他的心中。

    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