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葬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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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終於來到天空的中央,將萬丈光芒灑滿每一寸北國的土地。
即使是這被人遺忘了的“冰川峽穀”也被這耀眼的光芒施於恩惠。
一行五人走在去往亂魂塚的道路上。
這一路走來,為了避人耳目,眾人選擇了較為偏僻的道路。而且這亂魂塚本身就是“冰川峽穀”中的禁忌之地,平時根本沒有人願意去往那裏。
隨著距離亂魂塚越來越近,周圍的景色就越發荒涼,道路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的行人。
凱撒看著這條羊腸小路的周遭,仿佛重又回到了峽穀之外的世界。
沒有人涉足的荒郊野嶺隻會被無情的冰雪籠罩,周圍寸草不生,隻有能夠淹沒腳踝的厚重積雪。
冰雪讓整個世界化作雪白。
經過一段時間的跋涉,領頭的沃拉斯頓終於停下了腳步。
“到了。”
他做出一副深呼吸的模樣,可在凱撒看來卻像是無聲的歎息。
原本的羊腸小路到了這裏突然寬敞起來,走出小路的盡頭,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卻是更深的荒蕪。
隻見眼前全是一個又一個隆起,光禿禿的隆起看不到任何修飾,隻有冰雪為其覆蓋上了一層無奈。
凱撒知道,在這一個個隆起之下,便是無數喪命於此的亡魂。
這裏就是亂魂塚!
看著其他四人始終沉默著,沒有繼續向前的意思。
凱撒心裏明白,他們在這裏生活,每個人對於自己所處之地的墳墓都有著天生的抵觸。沒有人知道,自己會在什麽時候永遠地沉睡在眼前的土地之下。
凱撒率先邁開了腳步,踏進了“冰川峽穀”這片地獄中的地獄——亂魂塚。
從踏進亂魂塚的那一刻起,凱撒敏銳地察覺到了幾道目光投向了自己。
這些目光小心翼翼,不像是什麽擁有強大力量之人的目光。
從這些躲躲閃閃的目光中,凱撒感受到了敵意,不過卻是那種為了保護自己而不得不釋放出的敵意。
身後,耶利亞大著膽子,總算也踏出了這一步,走進了亂魂塚之中。
她平視著前方,盡力不讓自己的目光落在那一個又一個被冰雪覆蓋著的土包之上。
大師姐率先向前,身後的師弟們又怎能退縮,最終五人還是在凱撒的帶頭下全部進入到了亂魂塚之中。
“好了,接下來就要想辦法找出進入魂殿的入口了。”
凱撒伸了個懶腰,漫無目的地四處張望著。
對於魂殿的這群研究靈魂的法師們來說,活人和屍體都是必不可少的研究材料。這也是為什麽他們會在亂魂塚中設置一個進入到魂殿的隱秘入口,為的就是能夠方便來到此地獲取“新鮮”屍體。
隨著眾人的深入,卻始終一無所獲。
到處除了埋葬死人的隆起以外皆是荒涼一片,周圍偶爾閃過幾道山壁卻也是被冰雪覆蓋。
原本較為平坦的地勢開始出現了起伏,或上或下的土地讓他們覺得仿佛走進了山區。
周圍開始出現了一些光禿禿的山頭,山頭之上看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痕跡。
這裏是一片死地。
這裏真的是一片死地嗎?
凱撒時刻留意著周圍,隨著他們的逐漸深入,凱撒感覺得到那些目光越發的不安起來。
不知不覺走到幾人最前麵的耶利亞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
沃拉斯頓疑惑地上前詢問道。
耶利亞的眼中閃爍著一絲恐懼,卻並沒有說話。
她緩緩抬起手臂,指向了前方。
沃拉斯頓將目光拉直,看向了耶利亞所指的方向。
隻見,在目光所及之處,幾個人影出現那裏,一動不動。
那幾個人影或是站著或是蹲著,背著光線的身影漆黑一片,在雪白的地麵上顯得格外滲人。
沃拉斯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身後的瓦奧萊特以及多恩並沒有沃拉斯頓那麽誇張,卻也是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凱撒目光凝重地看著眼前的這幾個人影,顯然之前一直注視著他們的目光就來自於這些人。
凱撒並不是居住在“冰川峽穀”的人,對於這裏的一切並沒有畏懼。
他隻是稍稍停頓,便重新邁開了腳步,向著那些人影走去。
身後的四人卻是仍舊停留在原地,屏住了呼吸看著凱撒向著那些人影一步步邁近。
走到這些人影的跟前,凱撒才發現,這些裹著破舊棉襖的身影竟是這麽的瘦弱。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群少年以及孩童。
他們瞪著眼睛充滿警惕地看著凱撒。
凱撒微微一笑,舉起了兩隻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想必,這就是瓦奧萊特口中的“葬屍人”吧。
這些孩子應該就是出生在這裏,卻不幸失去了父母的孤兒。
在這樣的地方,人們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就會死去。這些孩子的出生本來就是錯誤,錯誤的來到了這個世界的他們從降臨的一刻起便成了孤兒。
大部分這樣的孩子活不過第二天,而像眼前的這些少年,堅強的活了下來,並且成為了那些孩子的依靠。
他們靠著為這裏死去的人們送葬而獲取生活下去的資本,用死亡成就了自己的生命。
“放心,我們沒有惡意。”
凱撒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溫柔一些,他看著眼前的這些少年以及孩童,想到了當年黑炎之前的自己。
他們眼中的警惕依舊沒有散去,同時一句話也沒有說。
凱撒明白,他們不希望像自己這樣的不速之客打擾到他們的生活。他們的眼神在告訴凱撒:請快點離開。
麵對他們,凱撒一點兒都沒有惱怒。
他小心翼翼地向著孤兒們走去,依舊高舉著雙手。
“我們來到這裏隻是為了尋找一個入口,我們的朋友被那裏麵的壞人們關了起來,我們隻是想要把他們救出來。”
凱撒耐心地解釋著。
孤兒們顯然能夠聽懂他在說些什麽,那些孩童的表情漸漸柔和了下來,隻是其他稍稍年長的少年們依舊帶著懷疑的麵具。
凱撒繼續說道:
“我無意打擾你們的生活,曾經我也有可能成為一個孤兒。我生活的村莊因為一場災禍毀於一旦,身邊那些熟悉的人們包括我的母親紛紛葬身在那場災禍之中,隻有我僥幸活了下來。如果不是那天出現在那裏的那個人,我可能已經餓死在了廣袤的山林當中了。所以我知道對於你們來說平靜的生活是多麽的可貴,我也曾無比向往過那樣平靜的生活。可是不管怎麽樣,因為身邊的人,我不再孤獨,我能夠繼續前行。現在我的朋友有難,我必須去救他!”
凱撒說得斬釘截鐵,眼中閃爍著堅定。
那些少年終於不再像之前那般戒備,從他們的臉上,凱撒看到了一種認同。
從這些孤兒當中,走出了一位年輕人,看上去和凱撒差不多大。
身上破舊的棉服遮擋不住他那雙炯炯的目光。
年輕人走到凱撒的麵前,有些營養不良的臉上劃過一抹笑容,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