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身形化成了正常的大小，腰斬的身軀勉強相和，林笙跌落在龍魔遊鯨的身邊，輕撫著它頭頂近乎貫穿的傷口，小心的牽引著道則為它療傷。

    兩敗俱傷嗎？不過你明顯傷的更重一點，林笙，放手吧，我們現在還有餘地！”楊回再也不似最初的冷漠，死死的盯著林笙，任誰也可以看出她內心的掙紮，那最後林笙本可以輕傷換她身死，最後卻是以重傷換來了她的輕傷。

    沒有餘地了，剛剛那一刀就是我最後的餘地，你們走吧。”林笙抬起頭看著楊回，笑容溫和，“你知道嗎？在我們的世界之外還有許多更為龐大的世界，與我一樣的十三品超脫境在我們的世界之外還有數萬人之多，在那之上還有一個萬界議會，議會之中的會長更是可以碾壓所有強者的可怕人物，有這樣一個精彩的世界，你們又何必始終糾結於這仇恨之中。”。

    虞魅被龍魔遊鯨扯去了半邊身軀，如今剩下的殘軀說不出的駭人，然而龍魔遊鯨畢竟不是林笙，兩者之間實力相差不大，隻要沒有徹底的毀滅對方的身軀，都不算是致命的傷勢，這個等級的交手之中真正可怕的是自身的道則，而龍魔遊鯨覆蓋在虞魅傷口上的道則隻能做到阻止對方恢複，卻是無法真正的製她與死地，如今楊回身上的傷口來自於林笙，短時間內無法自愈，她便落在了虞魅的身邊幫著虞魅清除了傷口上的道則，瞬息間虞魅的殘軀上便有無數青綠色的枝椏生長交合著構建嶄新的身軀，聽聞林笙的話語時，楊回還未開口，虞魅卻是忽然雙目一紅，轉而盯著林笙，壓抑著歇斯底裏盡力平和的開口說道:“放下說著都簡單，可是你知道嗎？無數年啊，我甚至不敢閉眼，隻要我一閉眼，我就能看到兄弟姐妹們碎成漫天血雨的畫麵，你讓我怎麽不去糾結於仇恨？林笙！那些被你所殺的人，他們的家人能忘記對你的仇恨嗎？能嗎？！”

    久久的沉默後，林笙點了點頭，“你說的對，虞姐姐，是我太想當然了，我沒有經曆過那場戰爭，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發言權，那麽...”雙手拄著刀，林笙站了起身，“那就分個身死吧，在我的身體內開辟出了空間，裏麵有著整整一個世界的人存在，我不能輸，更不能死！”

    楊回點了點頭，麵朝著林笙，兩肋的傷口依然血流不止，與這傷口相對的是卻是她逐漸紅潤的臉龐，任誰也能看出這一次便是要分出生死。

    小鯨鯨想要跟在林笙身側，卻被林笙一手壓下，從胸口掏出一團混沌遞到了小鯨鯨的跟前，林笙和煦一笑，“如果我死了，你就帶著他們有多遠跑多遠，我給你一個坐標，你就朝著那裏去好了，找一個叫劉不玄的人或者一隻叫武天的烏龜，麻煩他們幫我照顧好這裏麵的人。”。

    一番掙紮後，龍魔遊鯨用力的點了點碩大的腦袋，一口將這混沌吞到了肚中，連退數步立在通道的邊緣，在沒有真正的結果前，它依然不願意離開。

    來吧。”一揚雙刀，林笙悍然出手。

    雙刀抹過虛空，掀起道道難合的裂縫，一擊之下林笙血氣狂湧而出，天涯此刻不過咫尺。

    楊回往著虛空一引，一把透明的三尺青鋒躍然於她之手，劍鋒所指之間便將這咫尺再化天涯！

    天地未分我先生！”兩刀脫手而出指向楊回，林笙一聲大喝，赤手空拳跨越折疊不知幾何的空間，突兀的出現在了楊回的身側，一手握住透明的劍身，另一手平平一拳砸在了楊回的肩頭，隻聽聞空間碎裂之聲不絕於耳，在這一拳下，楊回的肩頭消失於虛無。

    虞魅唳嘯一聲，兩手化而為爪，趁著刹那之間在林笙的腰背之間掠過，那本將林笙腰斬的傷口再一次炸裂，有華光將上下分裂的身軀緊緊抓著，林笙看也不看身後，咬著牙再一次抬起了拳！

    你知道嗎？當時那一吻，我真的愛上了你。”微弱如蚊囈之聲在林笙的耳邊炸響，如若雷聲轟隆、濤聲巨響，隻不過一個彈指的呆滯，被握著手中的劍身脫離控製，瞬息間林笙反應了過來，蒼白的雙目凝出道道血線，嘶吼一聲又再次朝著楊回撲去，然而一雙藕臂自他的身後伸出將他緊緊抱住。

    透明的三尺青鋒化為萬千劍雨，隻不過劍雨卻是從林笙的體內落下，細雨潤物，劍雨卻殺人，萬千劍雨在這身軀之內一遍遍的穿過，連帶著林笙身後的虞魅一起絞了個支離破碎。

    最後來自楊回的一掌將林笙遠遠拍出，如若飄飛的柳絮懸浮在虛空之中，虞魅的殘缺的身軀並未隨著林笙一起拋出，而是被楊回在刹那之間抓住攬回了懷中。

    佳人一息尚存，卻已無昔日音容，遙望著林笙逐漸消去生機的軀體，虞魅帶著笑意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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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

    對不起...”

    似是一人，又似有兩聲，低垂著頭的楊回悄然的在臉上抹了一把，而她麵上並無一點汙穢，這一抹又究竟抹了何物。

    蒼白的雙眸看不清眼前的畫麵，但在這由生向死的一息之間，林笙卻宛若將一切都看了個清清楚楚，那亂流的時空之中的每一副畫麵都宛若走馬燈一般在他的眼前一次次的放映，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小鯨鯨的哀嚎，意識卻是越行越遠，最後的最後，他隻是想抬起自己的手，身軀早已失去了知覺，而他卻似乎真的抬起了手，向著無盡的虛空伸出了自己的手，在虛空的另一端似乎也有人在朝著他伸出自己的手。

    是要拉著我嗎？雙眸緩緩閉合，林笙翹起了嘴角。

    若是身體依然是血肉所鑄，林笙此刻的模樣便是淒慘至極，悍戰至此，還能落得含笑，或許會是心中無憾，小鯨鯨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又看著從虞魅死去的身軀中走出的兩位古祖朝著楊回融合，它一咬牙隻能甩著尾巴打算按照林笙的托付離開。

    虛空驟然炸裂，措手不及的小鯨鯨還未來得及躲閃，便被一隻芊芊玉手給攔了下來。

    喂喂，這隻鯨魚打擾一下，你見過我兒子嗎？大概這麽高！二十多歲，長的...長的和我老公差不多帥，我剛剛好像感覺到了我兒子的氣息啊。”這隻纖細的手臂搭在了裂縫的邊緣，稍一使勁便將這虛空崩的粉碎，一個小巧清秀的女子從裂縫中邁了出來，肩上扛著柄足有卡車頭大小的血紅凶斧，另一手朝著身後的通道內一扯，掀出了個戴著眼鏡的青年，一身簡單白袍，像個文弱的書生，和女子青色水袖連衣裙搭不上調，當然女子與她手中的巨斧更是不搭。

    欸？老公，你看那邊那個被人打的像死狗一樣的小兄弟跟你年輕的時候有幾分相像欸。”女子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指向了垂死的林笙，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目光又朝著元始一方的幾人看去，左右四顧了一番，複又笑道:“讓我猜猜，是仇殺嗎？在時空亂流裏都能打起來，等等，怎麽這麽有趣啊，那個被人打爆了的小兄弟是超脫境吧？這幾個人隻是十二品啊！一個超脫境被打成這樣，哈哈哈哈，真的好弱雞啊，我們會不會走錯了地方，這裏的人怎麽這麽弱啊...老公你怎麽不笑啊？”

    青年用力的擦去了額頭的冷汗，快步的走到了林笙的身邊，從虛空中拿出一隻針劑迅速的為林笙注射進去，而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照片，麵色驟然冷漠了下來，“老婆，這是笙兒。”。

    笙兒？我兒子？我兒子怎麽可能會被人打成這...樣...”隨著女子的笑容逐漸淡去，隨著她終於看清了林笙的麵貌，那柄凶煞的巨斧從女子的肩頭落下，本小巧跳脫的女子一步跺在虛空，時空亂流驟然而止，當她轉過身來之時，時空開始倒流，“誰也不能動我兒子！誰！也！不！行！”

    自時空二字存在以來，頭一次有人發現這縹緲不可尋的時空是有情緒的，比如現在，這方時空似乎正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