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一具屍體,五口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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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俊義低聲說道“這個虧蔡家子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但是!這裏麵有最大的關節,就是蔡家子究竟能夠吃下多大的虧,他能吃下時,為了江南得到的一切,他可以吃下這個虧,可若蔡家子吃不下呢?就算遠走海外也不吃呢?”

    盧俊義又歎氣道“蔡家子的所作所為讓人無法琢磨、揣測,你說他貪財奪了咱們的錢財,奪了食菜魔的錢財,趁機巧取豪奪搶了五十萬頃田,可他轉手又都送了出去,為此還搭上數千萬貫的黃金債券,換做天下任何一人也絕無可能做出這般事來,偏偏他就做了!”

    “這般難以琢磨之人,做出任何讓人難以理解事情來都不稀奇,在咱們看來他或許會在江南稱王稱霸,或許他根本不在意江南的一切,若真的逼急了他,真的讓無數軍中將勇、百姓蜂蛹衝入蘇和錢莊,讓蔡家子背負萬萬貫……若……若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盧俊義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麵色狂變,一臉駭然看向皇宮方向,嘴巴哆哆嗦嗦難以言語……

    “這……這怎麽可能……”

    “官家……官家……”

    盧俊義駭然,再也不敢說出後麵話語……

    所有人都一一離去,孫德明默默從脖子上取下“蘇和錢莊”印章,默默一遍遍擦拭,用著衣襟細細擦拭,擦拭掉紅色印記……

    “唉……”

    無奈長歎讓角落裏夥計心慌畏懼。

    “老夥計……兄弟……不能陪你繼續走下去了。”

    孫德明看向角落裏的夥計,從櫃台裏拿出僅有的一百零五貫銀錢,伸手招呼隻有十四歲的半大少年夥計。

    “三郎。”

    半大少年猶豫,孫德明再次微笑招手。

    “畏畏縮縮的一點都沒老子當年半分膽量,還不趕緊過來?”

    半大少年默默低頭上前,低頭掩飾眼眶裏霧水。

    “管……管事……”

    孫德明微笑將低頭少年拉到身邊,將僅有的銀錢全部塞到他衣兜裏,笑道“錢莊裏的銀錢被官家沒收了,就這點錢財還是向太師府借來的,省點花。”

    孫德明又拍了拍低頭不語的少年,笑道“很是可惜,若是……若是再晚些時候就好了,還能將你送到少主門下,少主的學堂可好了,像你這麽大的娃娃都是將軍,很是可惜……”

    “去吧。”

    孫德明又一次拍了拍少年,從櫃台裏拿出今日的一百九十五萬存銀,也不再去看跪在地上少年,挺直腰身走向後堂……

    一名軍卒趕著瘸了腿的驢子出現在漫天飛雪街道,破舊木車後麵默默跟隨著幾名腰懸利刃皂衣兵卒,趕車軍卒沒有回頭,驢車沒有絲毫停頓,依然緩慢行走在漫天飛舞、人聲鼎沸街道……

    七寶擂茶、饊子、蔥茶、鹽豉湯、煎包、炊餅……叫賣聲此起彼伏,輕衣薄紗歌姬掩嘴輕笑招手……

    大雪漫漫,開封卻是繁華十裏熱鬧非凡,但這一切好像都與趕著驢車軍卒毫無任何關係,隻是不時揮動鞭子,默默穿過繁華十裏街道……

    軍卒,即使在監牢裏數月,即使消瘦的讓曾經的兄弟們難以辨認,可他就是軍卒,一長一短兩柄直刀掛在腰間。

    軍卒拉住了瘸腿老驢,默默站在開封府衙前,仰頭默默看著府衙上麵匾額,默默從車子裏搬出五口碩大木箱,默默將五本厚厚賬冊放在木箱上……

    死了人……

    開封府衙門前死了人……

    剛剛從應天連夜入城的唐恪、張叔夜、趙子直百十人,他們親眼目睹了一切的發生,親眼看著腰懸一長一短利刃兵卒在搬下木箱時,七名皂衣軍卒大怒上前阻止,親眼看著消瘦成了一把骨頭軍卒是如何左衝右突,親眼看著他僅三息間斬殺七名悍勇皂衣,看著沒了半截手臂的軍卒一臉笑意站在府衙門前,看著府衙前數十捕快、衙役,沒人敢上前……

    軍卒死了,在開封府尹騰嶽出現在衙門口時,掉了半截手臂的軍卒一臉笑意指向府尹大人,又指了指地上五大木箱,軍卒臉上笑意愈發濃重……

    “一萬萬一千一百二十七萬貫鹽鈔都在這裏……”

    軍卒死的不能再死了,沒人殺他,數十捕快、衙役不敢,開封府尹騰嶽不敢,但他還是死了,當著無數人的麵,軍卒臉上痞笑像是嘲諷著一切,用著一把有著鋸齒直刀刺穿了心髒。

    軍卒死的不能再死,看著躺在地上的軍卒,唐恪、張叔夜、趙子奭、趙子直……一幹應天官吏、宗室全傻眼了,看著無數伸著脖子觀看的百姓,百十人傻眼了……

    五口木箱,一萬萬一千一百二十七萬貫擺在延福宮,五本賬冊擺放在陰沉著臉的趙佶麵前,堂下跪了一地宗室子、官吏、將領……

    “混蛋……”

    “混蛋——”

    暴怒的趙佶拿著五本賬冊恨恨砸在何訴臉上,若非是他未能看守嚴實了,那該死的海賊又怎能死了?又怎能在大庭廣眾下死在開封府衙門前?

    何訴不敢抬頭,一股淡黃色液體流出,看到金磚被該死的宦官玷汙,趙佶愈發惱怒。

    “來人!”

    “拉下去直接打死——”

    “官家饒命……官家……饒命……”

    何訴哭訴哀求,頭麵滿是鮮血,四名低頭健壯宦官毫不理會何訴哀求掙紮,生生將之拖出殿堂,整座宮殿隻剩下高高座位上沉重喘息聲……

    “呼呼……呼呼……”

    “死了……死了就不用還賬嗎……死了債就消了嗎——”

    趙佶仰天怒吼,就差一點,在童貫招來宋江後,他就知道,隻差一點,隻差一點點,那該死的混蛋就是萬夫所指,就不得不滾出大宋帝國!

    隻差一點點……

    趙佶暴怒狂吼,麵上猙獰讓人畏懼,可趙子奭、趙子直一幹宗室子卻更為驚恐起身。

    “官家——”

    不等趙子奭慌亂勸解,屢屢損失錢財的趙子直卻是驚恐指著趙佶暴怒。

    “趙佶——”

    暴怒的趙佶一愣,所有人都呆愣看向暴怒了的趙子直。

    “你……你想毀了我大宋,毀了我趙氏天下嗎——”

    沒有親身站在萬騎麵前,永遠不知道無數揮舞彎刀猙獰鐵騎是如何的恐怖,沒有見識過火炮威力,永遠不知道無數爆炸是怎樣的天塌地陷。

    趙子直見識過全身包裹了嚴嚴實實的步人甲,見識過無數禁軍,但他更是親眼看到堅固城門是如何成了一堆廢墟,親眼看到兩百門重炮齊射是如何毀天滅地!

    整齊軍陣見了,親眼看著兩百門重炮在八牛弩射程之外轟擊城門,或許在連夜趕來開封的路上時,他還在心下一再安慰著城外兵卒隻是一群普通百姓,隻要殺到近前就可以輕易殺死,可見到開封府衙前的那人時,趙子直整個心髒都是冷的,身體難以抑製的顫抖不止,被人砍掉了條手臂,還能笑的如此毫不在意,利刃刺入自己心髒,無力躺在地上成了具冰冷屍體……

    依然淡淡的痞笑……

    他……隻是一個管事……

    趙子直怕了,真的怕了,指著眉頭豎起的趙佶竟毫不退步。

    “你……”

    “你……”

    “你就等著那該死的蔡家子活剝了你的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