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節，煙雨是南方標配，偶爾可能還得來個台風啥的，也算是給夏天降降溫吧。

    可對救災的現場來說，落下來的雨就是要了親的命。

    剛剛到的地質專家，立刻在武警的保護下，從側麵上山，查看霞山的情況。

    泥石是不穩定的，這點小雨也可能造成二次垮塌，那麽不管是廢墟裏還等待救援的幸存者，還是現場散落的救災人員，都會遭遇危險。

    副市長的壓力真的很大，左右為難，難以定奪。指揮中心亂作一團，各個方向救援隊的消息，上頭的指示，還有各路物質人員籌備，簡直就是焦頭爛額。

    煙雨下個不停，指揮中心隻能保留必要的救援力量，其餘人員都撤回了安全區域。

    張曉龍和消防隊的領隊協商之後，也縮減了訓導員的人數，做好輪班，以減輕訓導員和警犬的任務量。

    聽到自己暫時不需要執行任務，周遊四腳朝天，把幾個爪子都靠在宋孤煙的大腿上。

    總算是能夠喘口氣了！

    不少訓導員緊繃的神經鬆了一下，躺在地上就睡著了。本來就是從床上被警報召集起來的，又是數小時的高強度工作，鐵打的人也受不了了。

    下雨天濕氣重，張曉龍趕緊讓指揮中心播了幾頂帳篷和一些幹燥的桌椅，讓訓導員有一個休息的地方。有些睡得死死的訓導員，幾乎是被武警給搬到小坡上麵的休息點的。

    警犬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畢竟承擔著最主要的搜尋任務。就像是人在高壓力下做幾個小時的高數，腦子也會瘋掉的。這些警犬始終保持著嗅覺和聽覺的高敏感，對於體力和腦力都是極大的損傷。

    這裏不得不提一個讓人憂傷的事實，警犬的壽命普遍是不長的，有些寵物犬能夠活到十幾歲，而警犬能夠活到十歲已經是難得了。高強度的訓練和高危險性的工作，都給警犬的身體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宋孤煙半坐著，閉著眼睛，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反正周遊是睡不著，心裏麵惦記著自己找到的幸存者，兩隻眼珠子不住地朝著遠方玩去。

    數個武警還圍在那個地方，開來救援工作不是很順利。

    這是勞資找到的第一個，也是暫時唯一一個幸存者啊！你們得給我救出來啊！

    感性之餘，周遊的理性也告訴他不要苛求，天災麵前，人類真的太脆弱了。

    整個休息區唯一還活躍著的，就是一二三那條傻犬了。在之前的搜救中，它成功找到了三個地方有幸存者，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超常發揮。

    以一二三似乎變態的體力，當然是不需要休息的，可是訓導員陳東宇有些頂不住了，隻能先下來休息一會。有陳東宇壓著，一二三還聽話一點。這下陳東宇累得睡著了，一二三就撒歡的跑了。

    早知道周遊就不交給一二三怎麽解開自己的鏈子了，不然也不用在疲憊的時候麵對一二三的轟炸。

    也不知道一二三從哪裏叼來一快排骨，沾了些泥水和青草，邀功地看著周遊。

    周遊皺了皺眉頭，現場肯定是沒有做飯的條件，哪怕是現場指揮中心也隻有餅幹礦泉書，那麽排骨的來曆就不用猜了。

    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就是指整個災區的水源和食物都會被汙染。如果喝了這裏的水，或者吃了這裏的東西，很容易治病。

    周遊伸出還纏著紗布的爪子，一把打掉了一二三叼著的排骨。

    開玩笑，你想死，我還想活呢！

    一二三差異之餘，還有些委屈。我就這麽一塊排骨，想給老大吃，你不領情就算了，怎麽能浪費呢！

    周遊連忙製止了一二三重新叼起排骨的舉動，有些頭疼啊！

    怎麽和這條傻狗解釋呢？

    警犬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絕對不會實用陌生來源的食物，這也是日常拒食訓練的必要。可是一二三跟著周遊野慣了，早就把陳東宇的拒食訓練忘記在燒烤攤上了。

    安撫一二三肯定是必要的：小弟你的忠心，老大知道啦！可是這個不能吃啊，基地還藏著那麽多零食呢，回去帶你吃零食？

    對了，你個蠢狗自己吃了沒？

    一二三前麵都沒明白，一扯到吃的，頓時聽懂了，拚命地搖了搖頭。

    周遊苦笑了一下，希望你別吃，不然老大還真救不了你。

    一二三正牌訓導員陳東宇是睡著了，暫時也隻有周遊能夠盯著一二三。為了避免這條蠢狗再犯渾，周遊幹脆大方地讓一二三躺在自己身邊休息！

    我就邊上盯著你，終歸是安全一些吧。

    陳東宇眯了一會，醒來的時候發現一二三不見了，身邊隻有解開的項圈，心中暗道不好。

    作為訓導員，陳東宇實在是太了解一二三的性子，要是一兩天不搗亂，那麽絕對是有大情況。

    在休息區轉了兩圈，陳東宇才找到了在周遊邊上不安分的一二三。

    趕緊套上項圈，拖著一二三離開了現場。

    周遊總算是舒了口氣，小弟不好帶，老大不好做啊！

    1個小時進行輪換，宋孤煙借著雨水，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周遊注意到，一個小時過去了，圍著斷壁的武警還沒有散去。

    還沒有救出來？

    瘦猴嚐試了幾次，還是鑽不進去。

    “班長，用切割機吧！”

    班長皺著眉頭，看著用液壓機撐開的縫隙。

    “切割機的震動太要命了，萬一造成這裏的垮塌怎麽辦？”

    通過小機器人觀察到的內部，有較大的空間。落石之所以沒有將那些空間湮沒，就是達到了一個力的平衡。要是啟用大型的切割機，萬一震動打破了落石之間的平衡，這片區域可能會麵臨再次垮塌。

    就好像是被束縛著雙手，班長也是有力使不出來。

    周遊拉著宋孤煙到達了現場，看到已經有一個直徑三四十公分的小窟窿，可就算是身材最小的瘦猴也鑽不進去。

    還要等？在等裏麵的人早就沒命了！周遊忍不住吐槽道。

    宋孤煙也幫不上忙，專業救援的消防隊和武警都束手無策，自己一個訓導員能夠做的就是繼續搜尋。

    “豆奶粉，我們走！”

    心裏麵知道豆奶粉肯定是惦記著自己找到的第一個人，可是宋孤煙還是硬著心腸把周遊帶走。這裏是救人，其它地方的搜尋也是救人，在人力物力有限的情況下，需要作出取舍。

    周遊像是一個千斤墜，賴在地上就是不願意走。

    宋孤煙正想要把豆奶粉強行抱走，突然訓練繩鬆掉了。在她差異的眼神中，一道黃色的小身影鑽進了人群裏麵。

    “豆奶粉！”宋孤煙連忙追了過去。

    瘦猴還在焦急地想著辦法，眼前有什麽一晃而過：“什麽東西？”

    “班長，是不是我眼花了？”

    班長也揉了揉眼睛：“我好像也看到了！”

    “豆奶粉！你回來！”宋孤煙追到窟窿口，看到豆奶粉叼著一直手電筒就鑽了進去。

    “豆奶粉！”宋孤煙是真的著急了。

    下麵的情況複雜，要是豆奶粉出了事怎麽辦啊？

    瘦猴連忙攔住想要強行往前的宋孤煙，這姑娘的力氣怎麽那麽大啊！

    “前麵危險，不要靠近。”

    “我的狗在裏麵，你讓我進去！”宋孤煙強硬地說道。

    “同誌，你就別給我添亂了行嗎？”班長有些頭疼地說道。

    從發現到現在，過去了好幾個小時，還沒有把幸存者救出來，他們的壓力已經很大了。又一隻小警犬鑽了進去，真的是讓人頭疼不已。

    “你就在洞口喊一下，把警犬喚回來。”瘦猴建議道。

    宋孤煙看了一下洞口，自己也進不去，怎麽辦啊？難道就讓豆奶粉一個人在下麵？

    “機器人，把機器人送進去！”班長當機立斷。

    因為周遊的貿然行動，僵持已久的斷壁下一片混亂，一隻拉布拉多攪和得大家不得安寧。

    宋孤煙擔心得不行，心裏麵想著豆奶粉那麽聰明，怎麽會那麽魯莽。

    冷靜下來之後，宋孤煙回想了一下豆奶粉一些習慣和動作。按理來說，豆奶粉不是一個輕易冒險的狗，做什麽事都有自己的打算和籌劃。以宋孤煙對豆奶粉的了解，貿然跑到下麵去，極有可能是為了救人去的，休息的時候，他的眼睛也沒有離開過這裏。

    瘦猴重新啟動機器人小車，開著燈光和攝像頭進入了小窟窿。

    宋孤煙緊張得在顯示屏前，想要第一時間看到豆奶粉的聲音。

    傳過來的視頻像素不怎麽好，角落裏還因為光線的問題而一片漆黑。

    磚塊、鋼筋、石頭和破爛桌椅，構成了整個畫麵裏麵的世界。

    山石滑坡的時候，坡麵的滾動，石塊之間彼此地摩擦撞擊，尖角類的東西反而會被留在山上，這也是周遊的爪子隻是因為走不平坦的石子路而紅腫卻沒有受傷流血的原因，現代化的玻璃硬纖維是不會滾動的，早就被石塊掩蓋在下方。

    小窟窿裏麵的房間更多的是被衝擊，裏麵到處是殘骸，碎玻璃、爛桌椅、被子枕頭……

    機器人小車的地盤很高，也有優良的減震功能，在凹凸不平的地麵行駛卻不怎麽影響傳送回來的畫麵。

    大半塊樓板垮了下去，形成了一個斜坡，小車放慢了車速，緩緩地進入下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