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童夢琳是大學同學，根據我們的調查，當時你對她有過好感，隻是後來因為入伍失去了聯係。”

    “因為在部隊表現優異，你有去軍校讀書的機會，可是堅持回到原來的學校完成了學業。”

    “一個高材生，還有部隊經曆，那麽多好的工作不要，卻從一個小保安開始做起，直到現在成為安保部門的經理。我想，其中童夢琳占據了絕對的因素吧。”宋孤煙把自己所了解的東西全部說了出來，想要動搖張德山的心理。

    張德山就好像是一座山一般，不管宋孤煙和夕瑤做什麽，始終都是冷靜得可怕，讓她們無從下手。整個談話的節奏都是由張德山把握，兩個姑娘所知道的，都是他主動說出來的。他不想說的，宋孤煙和夕瑤一絲收獲都沒有。

    “調查得還挺清楚。”張德山笑著說道，“不過你們漏了一些。”

    “不是我對夢琳有好感，當時我們是男女朋友。”

    “隻是有太多東西刺激到了我，才決定入伍好好捶打一番。”張德山回想著，表情微微猙獰了起來，“這個社會對女人太過於殘酷，有著太多的東西誘惑著她們。看似美味的蛋糕就在眼前，有幾個人能夠忍住內心的欲望？”

    “夢琳就是太傻太天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早就是明碼標價。想要得到，必然是要放棄太多。”

    周遊對張德山的見解深以為然，雖然他是罪犯，可是和茨威格在《斷頭皇後》一書中的觀點驚人得相似：

    “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按中標好了價格。”

    社會對女性，天然就是不友善的。先不說那層透明的天花板阻擋了很多女人晉升的機會，就說那麽多觸手可及的安逸擺在麵前，有幾個能夠挺過一個人艱苦的奮鬥。

    就如同很多狗血劇情一般，尚在大學的童夢琳沒有抗拒金子山的追求，哪怕是知道對方已經有了妻子，依然奮不顧身地拋棄了自己的男友，投入了富豪的懷抱。

    不就是比自己大了差不多二十歲嘛，那又如何？

    童夢琳覺得金子山風趣幽默，有著成功人士特有的風範。金子山能夠滿足她所有的要求，身無分文的張德山根本提供不了的。更重要的是，這些所求的滿足，讓童夢琳感覺到了安全感。

    一起奮鬥，買車買房，過上富裕的生活。

    和張德山一起，可能得十年、二十年，還不一定能夠完成。可是隻要和金子山一起，哪怕暫時沒有什麽名分，人家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恨嗎？

    大概是恨吧。

    可是又能怎麽樣呢，還是學生的張德山能夠拿金子山怎麽樣呢？當時金子山的五金的公司，在整個滬城都是排的上號的。出門都是帶著好幾個保鏢，就算張德山想要拚命，也沒有機會。

    入伍，如果是尋找一片能夠讓自己忘卻一切的淨土，用血和汗水，逼迫自己別再去想念和痛恨。

    張德山完全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待過往，沒有對任何人有職責，不過是客觀地訴說著曾經發生，也正在世間很多地方發生著的一件事。

    這次才是讓周遊覺得恐懼的地方：張德山已經失去了所有社會公認的是非價值觀。

    他不把過去當做是自己的一部分，自然也不會把殺掉的兩個人當成自己的負擔。一個沒有是非觀，也喪失了對生命必要的敬畏，還有著強悍的武力，對社會的危害實在是太大了。

    “明明2月3號那天，你很不在場證明，究竟是怎麽殺害金子山的！”

    “你們太過於自信了，不要太過於迷信所謂的技術。”張德山並不打算隱瞞什麽，而是大大方方地講述自己怎麽樣騙過了警方的判斷。

    “你們判斷死亡時間，依靠的是簡單的屍體僵硬的程度，根據經驗推測出死亡時間。”

    “可是這並不是萬無一失的，有太多的辦法維持住屍體的溫度，在相對潔淨的環境當中，能夠緩慢屍體僵硬的程度。”張德山有些得意地說道，“再加上你們發現的時間太久，難免會判斷失誤。”

    宋孤煙根本性地忽略掉了死亡時間能夠偽造的可能，畢竟她也不是專業的法醫，並沒有這方麵的經驗和判斷。所有的案件推理，都是基於法醫實驗室提供的信息。在國內，很少能夠碰到像張德山這種有反偵察能力的罪犯，出現這種判斷失誤，真的是少之又少。

    “金子山最不該做的，就是想要拋棄夢琳。”

    “夢琳為了他放棄了那麽多，好不容易才得到這種生活。要是一下子全部失去了，夢琳是絕對受不了的。既然他不打算讓夢琳好過，我也不會讓他活著。”

    張德山真的是瘋掉了，完全隻考慮童夢琳的得失，卻沒有考慮這些不過是她自作自受罷了。當初她是怎麽擠掉正室上位，就該意識到自己也會有這麽一天。

    這個社會，最不缺少的就是童夢琳這樣的姑娘。等到有更加年輕的肉體出現，金子山當然也會更換心意。

    “我以經理的身份去他家裏的，可笑的是他脾氣還特別臭，質問我為什麽大半夜打擾他。”張德山笑著說道，“我就隨便抄起了門口櫃子上麵的水晶瓶砸在了他的頭上，你們想要找的話，應該能夠在垃圾回收站裏麵找到，如果還沒被處理掉的話。”

    “那個老頭沒有任何的掙紮，一擊斃命。”張德山有些遺憾地說道，“夢琳那麽多年受得氣，我都沒有機會幫著出一下。”

    “要是第一下沒打死他的話，我還準備好好折磨他一下呢。”

    “果然是年紀大了，禁不起折騰。”

    張德山的表情似笑非笑，如同地獄歸來的魔鬼。

    周遊有些畏縮，不由地朝後退了退。

    殘忍，冷酷，視人命如同草芥。金子山也好，楊傑也罷，阻礙他去喜歡童夢琳，都需要去死。

    這種人，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