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條狗呢？”

    “肯定是回家了，你還希望收養下來啊！”

    “不……不是那個意思，這裏還有他留下來的狗牌。”

    “啊？”

    “要不要大個電話過去啊？”

    ……

    夜色還沒有消散，周遊就爬了起來。

    不離別，至少不必傷悲。周遊決定不和爸媽打招呼了，把脖子上的狗牌留在了門口，背著黃瑞卿贈送的那個小背包，離開了小區。

    輕輕地我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了結了心裏麵最深處的思念，周遊少卻了很多的遺憾。不停留，往前走，看起來好像非常殘酷，可對於一條狗來說，就是使命。

    早班的公交車，司機還在打著哈欠。工作使然，再困也得從床上爬起來開車，不然那些需要很早上班的乘客，就得花費更多的金錢去往公司。

    周遊趁著車門沒有合攏，躍上了台階。

    司機瞥了拉布拉多一眼，又看向了前方的路。公交車的車燈很亮，也隻能夠照亮車前的一小片區域。加上淡淡的霧氣，司機得集中注意力。

    按照規定，公交車肯定是不能夠搭載寵物，不過車裏麵的人不多，又是看起來溫順的拉布拉多，司機也懶得管這事。

    穿著工裝的青年人，西裝筆挺、拎著公文包的小年輕，大冷天還穿著裙裝的女白領……不同性別、不同工作，唯一相同的是臉上掛著的疲倦和沒有散去的睡意。

    周遊在橘紅色的老人專用座後麵找了個空地，靠著台階，聽著公交車每站的報站。身高不夠，要是錯過了站台，也得跑不少冤枉路。

    從昌平到沙州，周遊在卡車上搭了趟順風車。這是充滿了偶然和巧合的，周遊急著會滬城，沒那麽多時間在街上晃悠。別到時候順風車沒搭上，倒是被捕狗隊給帶走了。

    狗牌留給了爸媽，周遊現在又恢複了流浪狗的身份。

    “沙州長途客運站到了，請注意來往車輛。”

    車門一打開，周遊就下了車。車站，周遊來了很多回，似乎一切都沒有變，似乎很多東西都變掉了。

    長途車站的門前轉悠著不少黃牛，問著來往的人要去哪裏。

    門口的喇叭不停地提醒著：請不要相信黃牛，他們無票無車……

    有種莫名的荒誕。

    公交車司機是懶得管，周遊還能夠上公交車。想要坐上去往滬城的大巴車，通過車站的安檢完全是不可能的。

    周遊饒了很長的一段路，找到了大巴車的出口。

    每當大巴車發車出去的時候，門前的欄杆才會抬起一下。門衛也更加年輕一些，身強體壯，精神得不行。

    周遊趴在幹枯的草坪上等待著時機，當有一輛城際大巴開出來的時候，猛地站了起來。

    大巴並沒有直接開出大門，而是在欄杆前停了下來。門口的工作人員上車清點人數，確認一下乘客的數量。

    趁著大巴車阻擋了監控和保安的視線，周遊靠著大巴車就跑進了停車場。

    沙州離滬城也就是一個小時多點的車程，加上經濟聯通緊密，每天往返的車輛很多。

    可是周遊偷偷摸摸盯了半天，也沒看到有哪個車是發往滬城的。

    唉~奇了怪了，那麽多車都人間蒸發了？

    周遊藏在貨物托運的地方，心裏麵有些著急。這個地方就是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真要是被發現了，掃地出去都算是輕的。

    “嘟嘟~”

    有一輛大巴開進了停車場，周遊探出腦袋望了望。

    還不是~

    門一開，乘客魚貫而出，拎著大包小包、行李箱。司機下車點了根煙，抽了兩口，從行李艙裏麵拿了塊牌子給車子換上，上麵寫著沙州前往滬城。

    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難道班車不是固定的車輛嗎？怎麽還有零食改變目的地的？

    周遊也懶得去想究竟怎麽回事了，反正找到車了，剩下的事都好說。

    一根煙抽完，司機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趕緊去檢票大廳取這趟班車的表格。

    就是這時候！

    周遊竄了出來，拿出了在基地學到的那些技能，匍匐前進，通過了好幾輛大巴車。

    大巴車的行李艙沒有關，周遊趕緊溜了進去。

    行李艙裏麵空間不大，周遊也顧不得拖把上的味道，藏在了後麵。

    “滬城，到滬城的乘客往這裏走，行李箱擺在下麵，擺整齊點，其他乘客還得放呢啊！”司機嘮嘮叨叨說了不少，周遊是一句都沒有注意聽。

    這幫乘客趕著上車，行李箱都是匆忙塞進來，原本不大的空間就變得特別擁擠。特別是有幾個二愣子，箱子完全是扔進來的。

    你丫不心疼我，也得心疼一下你的行李箱啊！你丫的行李箱要是會開口說話，絕對是帶著髒字的！

    “怎麽可能放不下呢，你等著點！”司機淡淡地說道。

    劈裏啪啦一陣亂響，門口的箱子直接被踹了進來。周遊結結實實被撞了兩下，還特碼不能夠叫出聲來。

    你大爺！你大爺！你大爺！

    周遊心裏麵都快要崩潰了，這尼瑪是什麽司機啊。

    “你看，這不就是能塞進去了嗎？”司機還得意洋洋，完全不知道有一條拉布拉多在賣力地詛咒。

    趕在周遊精神崩潰之前，司機終於是上車啟動了車子。

    行李艙裏麵很昏暗，隻有艙門那裏的縫還漏進了點光亮。除此之外，就是難以名狀的氣味，潮濕、黴味、臭味，還有很多種東西長久發酵而來。

    周遊心裏麵憋得難受，從拖把後麵探出頭來。

    車速提起來之後，氣流的流動快了很多，行李艙裏麵的空氣稍微清澈了一些。

    待在行李艙裏麵，周遊根本察覺不到時間的變化，隻能夠隱約通過車速的改變，判斷是不是上了高速，是不是停靠在休息區。

    好在沙州離滬城不遠，總共就一百多公裏的路，煎熬了一段時間之後，大巴車終於停了下來，車門再起開啟。

    行李艙的門拉了上去，周遊眼前頓時一片白茫茫。昏暗的空間待得久了，一時之間也沒法適應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