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刷過房卡之後，門跳了開來。

    房間的窗戶開著，窗簾有搖擺著。

    確實如禿頭老板說的那樣，這間房並沒有人住，偌大的大圓床上被子平整。

    宋孤煙環視了一圈，似乎並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

    “警官，我都說過了，這間房今天還沒有人住呢，你怎麽就不信呢？”老板不爽地說道。

    宋孤煙在屋子裏麵繞了一圈，有一些疑惑。

    陳妍若到底是什麽意思？雖然宋孤煙確實感覺到了禿頭老板的異樣，可她真的沒有發現這間房有什麽問題。

    周遊因為身高的問題，和人的視角是不一樣的。特別是在狹小的房間，必須得抬著頭。

    “汪汪~”周遊朝著電視機叫喚著。

    宋孤煙走近一看，機頂盒的旁邊有一個多出來的小東西。

    禿頭老板見宋孤煙把圓形的球拿了起來，頓時就慌了。

    “這……這是機頂盒的信號頭。”沒等宋孤煙詢問，老板趕緊解釋道。

    宋孤煙摸了摸圓球後麵的線，明顯是一粗一細纏在一起的。順著那個有些粗糙的細線，宋孤煙一路摸到了牆腳。這根細線延伸到房間外麵，至於是什麽作用，不言而喻。

    禿頭老板明白大禍臨頭，越是解釋，漏洞越多。宋孤煙也不廢話，準備把附近的民警喊過來，先控製住這個老板。

    禿頭老板哪裏肯輕易就範啊，想要和宋孤煙私了沒有成功，就想用武力威脅她一番。

    怎麽著都是個女警察，禿頭老板想著憑借著自己的優勢，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嗬嗬~

    周遊都沒有上來的幫忙的意思。

    宋孤煙猛地按住禿頭老板的肩膀，他的臉上還帶著陰狠的表情。幾乎是一瞬間，就五官糾結在了一起。

    在空中晃悠了一圈，禿頭老板重重地摔在地上。

    咦？大白天哪裏來的那麽多星星啊？

    芭比，你會唱小星星嗎？

    民警很快趕了過來，控製住了現場。

    順著線路，宋孤煙摸到了老板房間的一台電腦。看著電腦邊那麽多線路，顯然不止一個房間安裝了攝像頭。

    周遊看了一下屏幕，好幾個都是亮著的。其中一個正在直播著“戰鬥”，嘖嘖，好生猛的感覺，到現在都沒有結束啊。

    想起了剛才不可名狀的聲音，想必沉浸其中的男女完全不會預料自己會被全程直播。

    宋孤煙點開了硬盤裏麵的文件夾，盡是些用日期命名保存下來的視頻文件。

    “把東西都帶回警局！”宋孤煙冷冷地說道。

    禿頭老板像是一隻死雞一般，被民警拎上了警車。

    禿頭老板很快就交代了自己的罪行，這個混蛋經常混跡在網上的不良網站，看了不少偷拍自拍的視頻。想著自己也有一家賓館，而且經常有學生過來開放，就有了歪點子。

    幾個攝像頭，價格也不貴，就在幾個情趣房安裝了。偷錄下來的視頻除了自己過把癮，還會在網上打包兜售。

    網絡上，永遠都不差追尋偷窺欲的人，還能夠賣個好價錢。

    所以說，出門在外，特別是女孩子，多長個心眼。哪怕是和男朋友出去住，就算是去連鎖快捷酒店，也盡量別去私人的酒店。

    如果是一個人出門，房門一定要反鎖，再用些東西堵住門。

    電腦被封存了起來，等法律程序結束之後，裏麵的視頻自然會被銷毀掉。唯獨有一個視頻，被宋孤煙調閱了出來。

    看著屏幕，宋孤煙陷入了沉默。

    畫麵裏麵，馬天明在逼迫著陳妍若，還動手動腳。要不是宋孤煙很認真地和陳妍若接觸過，肯定是認為是氣憤不已，認為馬天明是個禽獸。雖然他確實是。

    馬天明把陳妍若扔在床上之後，就脫掉了自己的外衣。陳妍若嚶嚶地哭著，似乎完全沒有反抗能力。

    馬天明猴急地不行，猛地撲了過去。

    就在馬天明撕開陳妍若的外衣時，陳妍若抓住了床上的領帶，狠狠得勒住了馬天明的脖子。因為角度的緣故，馬天明完全夠不到背後的陳妍若，隻能無助地掙紮著。

    陳妍若確實是勒死了馬天明，可一切都是發生在馬天明想要強迫陳妍若發生關係。從法律上來說，最多是防衛過當。

    宋孤煙想到了和陳妍若分開時候，她臉上的表情，還有她刻意提起的視頻，不覺得遍體生寒。

    一環扣著一環，一步緊跟一步。

    從陳妍若決定接觸馬天明，大概已經設計好了這一切。不管是酒店的禿頭老板，還是無辜準備用來作為替罪羊的馮菊香，甚至是包括警察的反應，都在她的計算之中。

    要是警方沒有察覺到馬天明死於他殺，那麽自然就此結案。就算是查到了些線索，那麽一直追下去，在馬天明死亡其間來過現場，並且留下了頭發、發夾這些線索的馮菊香就是最大嫌疑人。

    哪怕如宋孤煙一直抱著懷疑態度，查到馬天明和陳妍若曾經單獨出來過，那麽這段視頻會讓她逃出生天。

    可笑禿頭老板還想著用這段視頻威脅陳妍若，想和她發生點關係。人家早就踩好了點，知道那個房間是有人在窺探，成為了陳妍若計劃當中的一環。

    可以說，除了沒有算到有一個宋孤煙會猜測到一切，陳妍若的計劃天衣無縫。殺掉馬天明報仇，而自己完全不會因此背負過大的罪過。至於她會被判幾年，就是辯護律師和檢察官之間的事情，是法官依據法律的裁決。

    不管怎麽說，陳妍若確實是有轉移屍體，偽造自殺現場的行為，可是這都可以解釋。哪怕在宋孤煙看來，這些解釋不過是掩飾。可是法庭上麵，需要的是證據，而不是宋孤煙的推測。

    馬天明在視頻裏麵的那些行為，在法律麵前，就是鐵證，足以讓陳妍若避開最嚴重的懲罰。

    不是宋孤煙非得想得那麽可怕，而是陳妍若一直來的態度，不得不讓她這麽想。

    宋孤煙陰沉著臉，把屏幕關掉了，靠在座位上，無力地盯著天花板。

    任何法律都是有漏洞的，畢竟文字法條是死的，而人是活的。鑽漏洞，是人的本性。

    可能陳妍若那麽處心積慮的情況比較少，稍微簡單點的解釋，這就是仙人跳。設置好了圈套，就算準了人性，一步一步等著獵物進圈。

    舉個例子，當嚴厲打擊酒駕醉駕的之後，獲得了絕大多數人的叫好，認為這條規定有效地改善了酒駕的情況，也減少了因為醉駕酒駕導致的交通事故。可這種被那麽多人叫好的規定，照樣能夠被人找到漏洞。

    有一個以前很火的主播喝酒之後，請了代駕。可代駕開到離家不遠時，突然說身體不舒服，借故離開。看離家已經很近了，大不了自己駕車回家。但是車子剛剛啟動，就有一輛車從後方駛來，形成剮蹭交通事故。

    一般工具都是破爛車，撞壞了也沒幾萬塊錢。可就是蹭了塊漆，借著你酒駕的情況，敢開口幾萬。

    酒駕的懲罰可是得罰款、扣分，進牢。為了不進去，有的人也就忍了，算是破財消災。特別是有身份的人，一點都不想因為醉駕上新聞，更是給了對方獅子大開口的機會。

    站在旁觀者角度，自然是知道代駕和剮蹭車的司機是一夥的。可法律不會因為可能存在這種仙人跳，就免了你的懲罰。

    很簡單，兩車剮蹭是真的，你酒駕了也是客觀存在的。如果在代駕離開之後，沒有因為快到家了，就心有僥幸，這一切自然就不會發生。

    同樣的道理，如果馬天明不是做出了強迫的行為，哪怕陳妍若設下了圈套，現在警方就有足夠的證據把陳妍若送上法庭。

    可是沒有那麽多如果，馬天明強迫是客觀事實，那麽陳妍若用領帶勒死了他，就自動代入了防衛的法律定義裏麵。

    就像是拿錢出去嫖，人家姑娘關鍵時刻嫌棄錢少，不樂意了。要是強上的話，她是一告一個準。什麽叫做法律麵前一律平等，哪怕是出來賣的，她不情願了，你特碼就得出來，多一下就能夠定罪。

    宋孤煙輕輕地歎了口氣，她明明察覺到了陳妍若的計劃，可完全沒有用。就像是一直強調的那樣，辦案是需要證據的。

    陳妍若像是會把計劃告訴第三人或者寫下來的二貨嗎？

    沒有這方麵的證據，宋孤煙隱隱都能夠想象得到，當法庭作出判決的事情，陳妍若會是什麽樣子的表情。

    她大概是會當庭悔過，給自己爭取一些加分，甚至可以哭出來。可在她心裏麵，就是一句，一切盡在掌握中。

    永遠別小看女人的演技，凡是小瞧的，基本都被曆史給淹沒了。

    宋孤煙靜靜地想了會，實在是想不到有破局的辦法，無奈地歎了口氣。

    都到這份上了，周遊再傻也想明白了。除了感歎一句陳妍若這女人真的牛批、狠毒，還微微心疼了一下宋孤煙。

    鏟屎官那麽用心，最後還是解決不了這個陳妍若一手布下的局。

    畢竟一個是維護法律，一個專門是鑽空子，前者天然是被限製的。可是作為警察都不能嚴守法律，那怎麽有資格去維護法律呢？

    說到底，宋孤煙不是主角，沒有那麽多光環。

    宋孤煙再一次走進了審訊室，看到陳妍若顯得有些疲倦。多番的審問，讓陳妍若強大內心也緊繃得有些受不了。

    “宋警官，輪到你來問了？”陳妍若笑了笑，隻是有些牽強。

    宋孤煙沉默不語，審訊室裏麵安靜得可怕。

    陳妍若見宋孤煙不言語，她正好靠在椅子上麵休息了一下。

    “你……你很厲害！”宋孤煙艱難地說道。

    陳妍若一臉地詫異。

    “從一開始，你就想殺了馬天明，是不是？”

    “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我隻是想問馬天明借點錢而已，誰知道他會這樣……”

    “問一個仇人借錢？”

    “借錢還分仇人和朋友嗎？”陳妍若反問道。

    陳妍若似乎是知道宋孤煙了解些什麽，立刻就警覺了起來，話說得很慢，顯然是想清楚了才開口。

    宋孤煙很清楚，自己問得再多，也沒辦法從陳妍若嘴巴裏麵套出什麽話來。可是她不甘心，她就想看看麵前這個女人到底會說些什麽！

    “你是怎麽知道酒店裏麵有探頭錄到了你和馬天民的？”宋孤煙瞪著陳妍若問道。

    “酒店老板用視頻威脅我，我才知道的。”

    宋孤煙知道自己可能太偏執了，問了個白癡問題。

    緩了幾口氣，宋孤煙盡量保持平靜。

    就算是一絲的可能性，宋孤煙都不想放棄機會。盡管宋孤煙知道，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在殺害馬天明之後，為什麽一定要把他的屍體運回別墅，而且你是怎麽知道別墅還有後門的？”

    陳妍若早有準備，回答起來完全看不出遲疑。

    “我當時嚇壞了，沒想到領帶都能勒死馬天明。事情發生之後，我很怕，就想著怎麽撇清關係，才會傻傻地把屍體運回別墅，想讓人以為他是自殺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別墅裏麵還有一個人，聽到動靜之後就藏起來了。”

    “是她從後門離開之後，我才知道那裏有個後門。”

    一切都解釋得通，而宋孤煙一點都不信。

    如果陳妍若沒有提前知道別墅有後門，根本就不會假扮馬天明開車，不然出來的時候照樣會被門口的監控拍攝到，全部的折騰不就是白費了。

    可訴說中明顯的漏洞，無法成為確定陳妍若刻意犯罪的證據。辯護律師很容易就能夠淡化成陳妍若慌神了，才做出前後智商不一的事情。

    宋孤煙又嚐試了幾次，每次都被陳妍若解釋過去了。這種感覺真的很差，讓宋孤煙逐漸失去了問下去的興趣。

    審訊室門關上的那一瞬間，陳妍若幽幽地呼了口氣。應對宋孤煙，她需要拿出更多的警惕和防備，才能夠避免自己會不留神說出點什麽。人的精神繃緊到了一定階段，腦子很容易出現偏差，越是不想說的話，可能就不小心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