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唐博仁的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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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崖州,安民告示張榜,有軍兵將四門把定。就是這般輕鬆,仿佛軍隊換防一般。
隻是百姓一時不得出城,城雖不大,但也是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保不齊就有跑去府城報信的。
何況崖州也是瓊府文風鼎盛之地,百姓對誰來誰走無感,但士子這個牛贔慣了的階層卻是頑固的緊。
這邊廂剛剛入城,就有人跑出來跪地嚎哭,有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居然指著宋軍鼻子大罵逆賊!
這就不是一般的煞風景,沒有鮮花美女相迎也就罷了,竟然有敢出來罵大街的,潑婦麽?
李天奇很是膩歪,但有礙於四海軍令,也不好動粗。
理論就更不可能,這幫戳鳥別的本事沒有,但有好嘴一張,宋軍中人還真未必能噴得過彼等,隻能故作不理。
入府衙,李天奇初登瓊府得逞,不由信心大增,看來當真是自己小心過度,這步子就需邁得再大一些,再激進一些。
轉頭看向武士勳,笑道“武兄,崖州即下,兵貴神速,我意兵分三路,一路攻南山,一路攻萬州,一路攻感恩。
武兄幫我陸軍弟兄運至各地之後,便率領艦隊鎖住瓊府海峽,勿使瓊府一船走脫。
待我軍收拾三州十縣之後,再攻府城,你意如何?”
“可!”
武士勳亦是大笑道“某亦未曾想過如此順利,窺一斑而見全豹,這瓊府的兵都是慫的,武備也是可憐。
你且放心,我海軍定能封鎖海峽,一船一人也走不脫!”
“好!有勞!”
李天奇拱手拜謝,轉身又看向一中年白淨文士,笑道“唐兄,按著少帥的指令,我宋軍需一路攻伐一路推行新政。
某雖於民政不甚精熟,但亦可以想象這新政一事尤難過兵事數倍,不知唐兄可有章程?
呃,某不是要幹涉民政,隻是大軍需一路攻伐,所過之處也留不下多少軍兵,擔心你等的安危。”
唐博仁,任永豐高官一職,是此次隨大軍出征文官之首,負責接手占領之地民政。
略略沉思,唐博仁肅然言道“我大宋起兵與百姓約定四事,均地權,平賦稅,廢徭役,四民平等。
有利有弊,此舉於農商工而言皆有大利,於士而言卻是在挖彼等的根基,反抗動蕩無可避免。
但為了避免同士族決裂,最大限度減弱彼輩之抵觸情緒,我大宋僅僅提出均地權,而非平分土地,這其中差別巨大!
崖州一地能否迅速安定,便著落在此點之上。”
“哦,這其中有何不同?”李天奇虛心請教。
唐博仁笑道“地權者,土地所有之權也。
首先我大宋承認百姓對土地的所有權,地主豪紳也好,平民百姓也罷,隻要有地契在手,戶衙之中有備案,那就是合法的,我大宋不但不會剝奪,還會予以保護!
但我大宋又需大量土地分給平民,以取得其擁戴,那麽地從哪裏來呢?”
“隱田!”李天奇拍手叫到。
“然也!”
唐博仁笑道“李帥隻需借調兩連人馬與本官,當先核查富戶豪門之田產,收其隱田,再以隱田分發無田少田之戶。並從無田少田之戶中招募壯丁,編練治安之軍。
以貧者為軍,彼輩為了保住自家新得之田產,十之八九都會跟定我軍,此為我四海之根基也。此法當可迅速安定地方。
待治安軍訓練有成,李帥擇良將統之,非但不會拖累大軍,更會成為我大宋之助力!”
“若本地豪紳反抗,或者虛與委蛇,言語相欺當如何?”李天奇皺眉言道“少帥可是有著軍令,不得擾民!”
“有我大宋律法在前!”
唐博仁冷笑道“彼等若是敢於挑戰我大宋威嚴,那是最好,當雷霆擊之,收其田,奪其宅,拉去礦洞老死也就是了。
看來李帥還是對少帥頒布的軍規有所誤解。所謂不擾民的前提是要配合我大宋的指令,服從我大宋的安排!”
……李天奇無話可說,自己也是個傻的,以少帥的脾性,怎會自縛手腳,令軍兵畏首畏尾?
所謂的民原來是這般理解的,配合大宋的為民,不配合大宋的那就不是民,而是敵,怎麽狠怎麽收拾!
“那些士子呢?唐兄可有法子!老大的男人滿街嚎哭,忒也心煩!”李天奇拱手問道。
“不急!暗訪司都盯著呢,今夜便會闔家消失!”
唐博仁厲色言道“針對讀書之人,某會圈出一片地域,有鬧事的盡皆軟禁。就熬著他,直至聽話為止!
安心,彼輩多是色厲內荏之輩,嘴上的本事大於實際,抽幾鞭子也就老實了!”
“唐兄手段,小弟佩服!你也不需急,如今三團人馬在外,某這一營警衛將會駐紮涯州幾日,便先行在周邊掃蕩一番。”
見唐博仁胸有成竹,李天奇留下兩連軍兵,自己卻是率領一部人馬再行出城,在劉千戶引領之下,拔出涯州內的幾個明軍據點。
唐博仁正堂高坐,將州衙的師爺,衙役俱都喊了來,吩咐道“給爾等半天時間,將州城的潑皮無賴,幫派閑漢都給本官拘來,一個不可放過,去吧!”
上官一張嘴,下邊跑斷腿!
班頭就苦著臉言道“這位大人,不是小的不出力,現如今滿城人心惶惶,您要找的人又都是不老實的,我等三十幾個公人著實力有未歹,能否調派幾位軍爺隨行?如此小的心中才有底氣!”
“可!”
唐博仁安排一排軍兵隨行,吩咐道“有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轉過頭來,唐博仁叫過師爺,吩咐道“本官亦交給你三十軍兵,需將城中有名望之輩盡皆請來,要客氣,告訴他們,不來後果很嚴重,本官會不高興!”
師爺欲哭無淚,這都是得罪人的差事,可特娘的又不敢推諉,是個人都曉得狗頭師爺都是萬事通,敢說不知道,估計鞭子立馬上身。
沒奈何,隻能領命而去!
唐博仁又叫過六部吏員,吩咐彼等道“爾等皆是本地的地頭蛇,話不多說,需協助我大宋之官理定賬目,冊籍。
府庫中銀,庫房中米皆需一一核實,如有一絲弄虛作假,小心爾等的狗頭,去吧!”
且說唐博仁為何不尋知州,推官之類的大明正式官員問話?反而尋這些不入流的公人吏員晦氣。
一則大明的官員未必肯效力,都是科舉出身,大明對士子何其厚待?
反觀大宋卻是不甚待見這些人,這不是簡單的改朝換代,主子雖然不同,但士大夫換身官皮還是官。
明生要的是科學,玩的是技術,目標是開啟民智,而不是少數人掌握學識,成為特權階層,玩什麽愚民之策!
不能說士大夫身上就沒有優點,可以肯定的說有,而且很多!
但他們有的大宋的學子亦有,而大宋學子有的,彼等卻是茫然無知,便是接受起來都有困難。
所以說這些科舉出身者對大宋而言並無多大的市場,不似後金,本就沒幾個識字的,必須要用彼等登科之人治理天下!
二則地方上的具體事物大多都由吏員公人所操辦,那知州就是個聽報告拿主意的,問他未必知,而問這些基礎之人就一定知曉,沒道理繞圈子,浪費時間。
至入夜,有公人拘押百餘人來至州衙,卻是將城中的城狐社鼠一網打盡。
潑皮,無賴,騙子,盜賊,吃老橫的,無一不有,都是最令老百姓憤恨忌憚之輩。
鼻青臉腫者有之,受傷的就更多,看來都被揍的不輕!
也不知是哪裏崩出來的宋王軍隊,總之涯州變天了,難道是要拿我等立威,拉攏人心?
這就被嚇得渾身發抖,烏泱泱跪作一團,求饒活命之聲盈耳。
“肅靜!”有軍兵怒喝道。
唐博仁掃視堂下,沉聲道“本官不取爾等性命,卻是有一件事要交代爾等,做好了人皆有賞賜,若是說得半句假話,身首異處!
一來,想必有為數不少之人借由爾等之手奪人田產,竊人家財。
主使是誰?受害人是哪家,俱都要交代清楚,隱瞞一事,斷一指,冤屈一人,割一刀。
本官在此做保,說出主謀,非但免爾等罪行,並可得賞銀!
二來,涯州大事小情都逃不過爾等之眼。哪家豪門狠毒,欺行霸市,作奸犯科,害人性命,哪家望族欺淩百姓,強搶民女,無惡不作,通通道來!”
幾名書記在旁盤膝而坐,招呼諸人列隊,逐一問話。這邊說,那邊奮筆疾書!
唐博仁沒功夫等人上門喊冤,他也不是為了什麽平反冤假錯案,之所以尋得這許多閑散之人,還是為了土地!
無論何時何地,有身份地位之人有一個共性,手不粘血,為惡都是借由人手,表麵上總是一副良善麵孔,大明的善人就很多。
可普通人不知道其中的貓膩,這群城狐社鼠卻是一定知曉,因為他們就是為惡的執行人!
問他們就對了,保證能揪出無數的肮髒齷齪,再以此為憑,掀翻這些該死之輩,抄家收產,土地,軍費自然也就有了。
何愁沒有土地分給苦哈哈們?
何愁沒有銀子招兵買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