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虎門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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濠鏡,南路軍主帥王寶坐定主位,威嚴甚重,閉目靜聽濠鏡守軍戰報。
兩廣總督兼廣東巡撫熊文燦幾乎將各路軍兵抽調一空,甚至連廣西土司軍俱都抽調而來,分屯廣府,順德,南海衛三地,互為犄角之勢,專為防禦宋軍。
老倌熊文燦雖貪財,但不得不說身懷韜略,廣東一地精華盡在珠江口三角地帶,人口占七,產出占八,餘則多是山地丘陵,老倌索性棄之不顧了。
兩廣聚兵近十一萬眾,順德,南海衛各三萬,廣府五萬。又征調大量徭役,修城築堡,鞏固城防。
濠鏡激戰,水師戰艦吃虧甚多,徹底讓熊文燦幡然大悟。想要大明水師有所作為,在江海之中同宋賊爭鋒,那就是扯淡,沒一丁點獲勝的希望。索性將艦炮俱都拆解而下,安裝在了城頭,這卻是別水師的樣子貨要有用許多。
手段決絕,行動迅速,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王寶聽之不禁大喜,拍手言道“好!好!此番卻是省卻許多手腳。
王厲聽令,命你部匯同香港島守軍襲取新安縣,並沿海路北上,攻惠州,潮州二府。
李天奇聽令,命你部匯同濠鏡守軍襲取香山,新會,新寧三縣,並分兵襲取肇慶,高州,雷州三府。
本帥率主力沿江而上,直驅廣府。
諸位,不必顧忌甚多,且宜速戰速決!
凡攻略諸城池,大多有隆盛商行接應,以彼輩之苦力行腳等苦眾組建當地治安軍伍,輔佐諸部署文職官員署理民政。”
低頭沉思片刻,王寶又開口言道“我南軍多有出自兩廣,福建之人,宗族之氣甚重。
須曉瑜各師,大軍所過,有仗勢欺人,魚肉百姓者斬。有勾連宗族,謀取私利者斬。有包庇親友,徇私枉法者斬。”
……議罷,王寶擇日在望洋山拜武神,祭媽祖,登戰艦,艦隊直驅南海衛。
拜四海興起所賜,曆任廣東巡撫,都指揮使對江防尤為看重,遷南海衛於亞娘鞋島,也即後世的威遠島。不僅僅在該島大肆修築炮台工事,又壘土擴建江中二沙洲,曰上下橫檔,仿西式棱堡設立炮台。再於珠江西岸設立炮台十餘。
自此,江防完備,凡過江之艦船,皆在三座坡壘群射界之內。
火炮皆仿葡夷製式,最大口徑可達十六磅,射程可至一裏半之地,有南海總兵官陳謙提領江防,集合江北諸衛所巡檢三萬之眾。
如若南海衛吃緊,順德軍半日可至,廣府軍乘船一日可至。此即為熊文燦拒敵於廣府門外的底氣所在。
南海衛乃是軍城,建於亞娘鞋島虎山之上,又扼守珠江門戶,當地百姓稱其為虎門。
正因為是軍城,大宋的一些雞鳴狗盜等暗地裏的勾當便行不通,就隻能麵對麵硬杠死磕。
艦隊緩行兩日,虎門在望,司令官武士勳令兩艘奮進級,三艘蕩寇級為前驅,十二艘單桅快艦在其後策應,向江中二島以及虎門炮台同時發起進攻。
奮進級戰艦有炮六十二門,三層甲板,底層二十四斤口徑,中層二十斤口徑,頂層十八斤口徑。蕩寇級有炮三十二門,兩層甲板,底層十八斤口徑,頂層十二斤口徑。火力不要太過威猛。
關鍵他就不是鐵炮,而是銅炮,重量輕,韌性強,射程遠,加之宋軍艦炮底座又有些許的轉向隻能,準確度同諸國艦炮不可同日而語。
其結果就造成了實力上的碾壓,老子能揍到你,爾卻毛都摸不到某一根。
相距二裏半之遙,船錨落定,炮身推出窗外,諸艦各有一炮發出,校正船身炮位。
有令旗官在艦樓紅旗擺動。
轟~轟~轟~白煙從左至右依次綻放。
戍衛炮台的明軍官兵卻是泰然自若,對著江心戰艦點指笑罵。無它,明軍在江中早有標記,那戰艦距離自家有多遠是清清楚楚,恁般遠的距離,射程都夠不到,你打個毛線呢!
哪料那黑糊糊的炮彈就是不落水,在眼眸之中越來越大,竟帶著嘯音迎麵砸來!
“都特娘的趴下,趴下!”有軍官見勢不妙,立刻躲在垛口之下,嘶聲吼叫,可哪裏還來得及。
砰~砰~砰~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在耳邊響起,碎石四濺,煙塵滾滾,直接就收走了一撥性命。
傻眼!
短暫的驚愕之後,便是淒慘的哀嚎,軍兵亂如沒窩的蜂群,狼奔豕突,混亂成了一鍋粥。
總兵官陳謙原本信心滿滿,此時卻是心中哇涼哇涼,撲街衰仔欺負人啊,這仗該如何打?
“發炮!發炮!”揮刀直接砍翻幾名慌亂逃竄的士兵,陳謙強行穩住陣腳,下令岸炮還擊!
一排十二門火炮依次而發,陣勢頗足,隻是那炮彈飛一裏便行將下降,最遠的一枚尚距離宋軍戰艦有百丈之遙。
也沒有完全白白浪費,總算濺起了老大的水柱,或許能砸死一些魚蝦。
這氣勢就一瀉千裏,沒有還手之力,哪裏來的士氣!
不待陳謙想出應敵之法,又一輪打擊趕至,這就不讓人活,前番還有打歪了的炮彈,此番卻是十有九中。
眼睜睜看著一門岸炮直接被打的側翻,滑行丈餘,幾個軍兵被碾壓的血肉模糊。
“大人!軍兵壓不住了!”有親兵急急前來稟報。
要逃還是要炸營?陳謙心中一突突,自英宗始,明軍的一大特色就是炸營筆筆皆是,逃兵日日皆有。
沒辦法,工資低,夥食差,還特娘的拖欠軍餉,要被軍官壓榨油水。軍與民,軍與官的關係極為疏遠,甚至是對立。
這般的軍兵打順風仗還可以,起碼可以搜刮一些錢財貼補家用,似這般的舍命硬杠,卻是太過勉為其難。
傻叉才去拚命,活著不香麽!
“放火船!”陳謙咬牙切齒下令道。
這廝本意是拖延至入夜,待宋軍在江中停泊修整之時再行動手。夜黑風高,正是放火之時。奈何宋軍不給機會,再不出手這軍隊就要奔潰,也隻能青天白日硬著頭皮上!
令旗搖擺,珠江兩側各有數十艘艦船衝出,船上堆滿了引火之物,有軍兵拚命操帆搖櫓,向宋軍戰艦殺來!
武士勳冷眼觀瞧,不由微微撇嘴,暗道這明軍還是沒有拚命死戰的勇氣,似這般明目張膽的火船豈能有效果,起碼要水師艦船先出,火船夾雜其中,如此才能對宋軍造成困擾。
雙方要先行接敵近戰,再以火船攻之,此才為火攻之道!
奈何熊文燦自廢武功,將大部分的戰艦都給廢了,艦炮俱被武裝在城頭,卻是哪裏來的戰艦同宋軍對轟呢。
單桅快艦閃動,有艦炮掉轉方向,直瞄江中舟船。
亂戰開始,不斷有火船被炸裂,於江中粉碎,有舟船相距一裏便被點燃,軍兵跳入水中遁逃,棄船而走。宋軍快艦迎敵而上,或發炮,或迎頭撞擊,總之寧可粉身碎骨,也要護住巨艦周全。
可憐六七十艘小型艦船,點火者不及半數便被擊沉江中,餘者半途便被點燃,搖搖晃晃的在江中飄蕩。
沒人操舟,如何能燒到敵人?
唯一的戰果就是一艘宋軍快艦為阻敵一頭撞向火船,火船被粉碎,自家引火上身,與之同歸於盡。
“不間斷炮擊!陸戰隊登陸!”
武士勳見火船已做不得威脅,實在不出明軍還能有何種招數拒敵,便直接下令陸戰隊在艦炮掩護下強行登陸。
即是陸戰隊,當然同其他兵種有所不同,第一便是善水,遊水五裏是基礎,不然休想入得此軍。第二便是操舟,其舟均為特製,船身細而長,船頭尖扁如刀鋒,形似龍舟。就一個特性,快!
艦炮猶在轟鳴,有繩索將快舟吊下,陸戰營軍兵合身跳入船中,一二一,幾聲口號之下,軍兵手臂齊齊擺動,那舟船如箭矢一般飆出,直奔灘塗殺去。
這邊廂剛剛行動,寶大帥的旗艦亦是令旗頻頻舞動,又是一隊艦船從側翼殺出,緊緊跟在陸戰隊之後,卻都是專門運輸軍兵的大肚運輸船,每艘可運載兩百至三百作戰士兵。
陳謙眼見炮台已然形同虛設,不想朝廷花了偌大心思,糜費十數萬兩造就的江防竟是這般的不堪一擊。
是特麽宋賊太強,還是自己是弱雞?
炮台無力還擊,結陣在江邊的岸防部隊更是不堪,第三輪炮響之時,軍兵便哇哇亂叫著星散。有羞恥心的好歹能退入軍城,有不要臉的就直接躍入東岸支流,脫去軍裝撒丫子遁逃。
可憐三萬大軍,堅持不到半日,真正作戰不過堪堪一個時辰,便直接崩潰了!
這位陳謙總兵大人也是個惜命的,借助自己的權勢,也是身家巨萬之輩,談不上什麽忠義無雙,舍身成仁。
眼見大勢去矣,不由逃入軍城,在廳中抓耳撓腮,不知如何是好。
逃不是不能逃的,又能逃到哪裏去?絕逼會被熊老倌一刀砍了腦袋。三萬大軍說沒就沒了,可敵方有沒有死三五個人?說出去誰信!
有親隨管家就急切言道“大人!還有何可考慮的,唯有投誠一途!”
“某能活?”
“能活!”老管家信誓旦旦言道“宋軍有招撫令,投誠之將官皆有賞賜,此時還來得及!”
其實這老管家卻是憋著壞,你死不死的我也不知,總之老漢我是死不了。
本就不是大明朝的官,一個下人而已,怕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