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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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 江原創網獨發, 謝絕轉載,盜文的原地爆炸。
係統回憶了一下,別說男的, 就是雌性生物,許從一也基本沒多接觸, 生活簡單乏味, 要不是身份證顯示他才二十五, 係統覺得他那樣晚出早歸、沒事曬曬太陽,泡點茶喝的生活方式,五十二還差不多。
當初之所以會選定許從一, 主要衡量的是他的心性, 外貌這些反而成了其次。他們將一起穿梭無數個小說世界, 心性的從容和堅韌,不容易轉圜, 才是至關重要的。
到目前為止,許從一的一切外在表現, 都讓係統覺得當初的選擇沒有錯。
回到公寓的許從一,在客廳飲水機下接了杯冷水喝, 隨後就去了臥室。
打開放置在電腦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開始在公司那麽未完的編程工作,這裏是小說世界沒錯, 他能待的時間屈指可數, 也是事實, 這並不能成為他就什麽都不做,然後仰躺著像個屍體一樣做個廢人的理由。
在其位謀其職,這是他能繼續穿越,繼續保留著原始記憶思想,繼續活著,所必須要做的。
許從一當然知道,不隻一個穿越者,這個小說世界,也不會隻有自己一個,其他人是誰,扮演著什麽角色,他並不關心,也不在意,他會做好他應該做的,僅此而已。
從十一點一直忙碌到淩晨兩點,總算把欠下的工作完成。
伸了伸懶腰,許從一站起來,扭動發酸的脖子,兩手舉頭上,往兩邊落,做著擴胸動作。
之後就去衛生間洗漱,再之後,掀開被子,放空思緒,安然入睡。
當死亡時間變成明確的數字,當知道自己不久就要離世,反而分外輕鬆,每一個明天,都變得極為珍貴,所以,許從一會用最好的狀態來迎接它。
這天白天都無波無瀾地即緩慢,又迅疾的度過,昨晚熬夜把最難的地方解決了,今天的工作顯然輕鬆很多。
不到五點,大家都差不多最好了手頭上的工作,正好有人生日,於是約了幾個同為編程的同事一起去吃飯,算是簡單的過個生。
五個人裏麵,除開許從一外,其他四個都是單身狗,單身狗最不喜歡的就是許從一這樣有家有室的人,知道許從一女友是在醫院實習,也見過一兩麵,但更具體的,例如家室背景什麽的,就沒人清楚。
幾人勾肩搭背往公司樓下走,一瘦高的單身人士攬著許從一肩膀,又是擠眉又是弄眼:“……把你家那位叫過來一起唄,免得她以為我們要帶你去什麽不該去的地方,破壞你們小兩口感情,我們可就是罪人了。”
“對對,把臧敏叫過來,人多熱鬧一點,也讓我們這些單身狗多吃點口糧,才好有力氣,去尋找我們的春天啊。”
“快打電話!”
……
幾個同事你一句我一言,都目光催促地盯著許從一。
許從一本打算直接拒絕,轉念一想,既然都和臧敏公開在一起,臧敏讓他見了他哥,他也時候讓臧敏認識下他相熟的同事,以便向對方傳達一個明確的信息,他許從一喜歡這種臧敏,願意讓身邊每個人都知道。
拿了電話出來,許從一先給臧敏發了短信,詢問她是否在忙,那邊回複不忙。許從一這才撥通臧敏電話。
和臧敏簡單說了下,有同事過生,邀請她一起參加。
臧敏回:“還有個手術,可能要一小時後才能下班。”
“那好,我過來等你。”等臧敏掛了電話,許從一關掉手機。
“……你們先去,我到醫院接臧敏。”從電梯出來,走到公司大門口,許從一對其他四人道。
“行,晚點也沒事,但你們倆可不能跑了,必須到。”說話的人正是壽星。
“待會見!”之前攬許從一肩膀的年輕男子滿麵笑容道。
餘下的兩人則紛紛點頭告別。
許從一先招手叫了輛出租,和同事揮手:“一會見。”
坐車過去二十分鍾不到,因此當出租車經過一家黃金首飾店時,許從一叫停了車。他推門下去,徑直走進首飾店裏,挑選了條價值沒過千的水晶手鏈,付款回等在路邊的出租車。
汽車重新駛上街道。
係統:“太便宜了把,女主估計不會喜歡。”
“所以就是你發揮作用的時間了。”
係統:“我?我能做什麽?連你都碰不到。”
“在水晶上刻一個臧敏的字。”
係統:“敏?”
“不,臧。”
係統:“敏字簡單點吧!”
“就是因為簡單,所以……”他才選擇刻臧敏的醒,而不是名。
衣兜裏驀地一沉,許從一往裏一摸,摸到一個鐵質的精細工具,拿了出來,是個電動的紋字機。
“這是從未來世界暫調過來給你使用的,就是文盲,也能紋出一副好字來。”係統語氣輕快起來。
許從一像握筆一樣,握著小型紋字機,另一手拿水晶鏈,低頭垂目開始在上麵刻字。
司機不時好奇打量,認識其中那條手鏈,可另外那個,像筆一樣的東西,似乎有點神奇。
汽車開到醫院,許從一支付車錢,司機終於沒忍住問:“你剛拿的,是什麽啊?能在水晶上刻東西?”
係統提供的實物,都具有使用時效,在許從一刻完字後,就主動消失了。
許從一淺淺微笑:“就是普通的筆。”
“那你……”司機還想繼續追問,車門砰一悶聲給關合上。
許從一走進醫院大門,在一邊靠近花壇的地方尋了個木椅,給臧敏發短信說他到了。
那邊很快回複‘馬上’。
的確是馬上,五分鍾時間都沒到,換了白大褂的臧敏就踩著高跟鞋奔向許從一。
許從一站起身,迎接他的女孩。
“啊,總算可以提前下班,老是加班加班加班,簡直煩死了。”臧敏堵著嘴抱怨。
許從一給她撫開飄落臉頰的一縷秀發,眼目溫婉,柔聲又細語:“我準備去接私活。”
臧敏啊了一聲,顯然不太明白。
“就是兼職,除公司的事外,再找一份工作。”
臧敏抬眸,看著許從一平凡的臉,他有一雙明澈的眼睛,異常光亮,好像沒有任何事能打跨他。
“那樣你會很累吧!”臧敏說。
“累是會累,但錢也會掙得更多。”
“要那麽多錢幹嘛?”對於臧敏而言,錢從來都是需要她考慮的事。
“養你啊!”許從一笑著道。
臧敏握拳頭,打了許從一胸口一拳,佯怒:“我需要你養?”
“我想養你!”許從一麵色陡然鄭重起來,“我不想看到你每天早起,也不想看到你每天晚歸,更因為加班,而睡不上好覺。”
臧敏聽過很多情話,各種類型的都有,她也知道許從一說的這些是為了討好她,可她覺得耳朵發熱,心口也酥酥麻麻的,這些話辭藻並不華麗,足以打動她的心。
“我喜歡這份工作,我愛它,它讓我知道,除了花錢外,我還是能做好一件事。從一,我昨晚回去想了一整夜,決定就留在鄴城。留在這個有你的城市。”
係統:“哇,女主愛意值飆升到80了,宿主再接再厲,達到一百就大功告成啦。”
“太激動了,我要轉幾個圈圈,表達興奮之情。”
係統在許從一腦海裏鬧翻了天,許從一情意深深注視女主。
他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首飾盒,讓女主打開看看。
臧敏認識盒子上的logo,那家店的東西很平價。東西是許從一送的,就這一點,臧敏也不會輕看這份禮物。
打開盒子,一條普通的藍色水晶鏈,當臧敏取出來準備往手上戴時,藍色水晶在陽光下閃爍出異樣之處。臧敏將水晶拿近,看到裏麵刻了一個臧字。
兩麵都有,兩麵都是正臧字,太奇特了,怎麽辦到的。
臧敏道出了心中的困惑,那家首飾店,好像沒有提供給客人刻字的服務。
“秘密!”許從一食指貼著自己嘴唇,彎眼道。
臧敏嬌俏地推了許從一一把,許從一將手鏈拿過來,給臧敏仔細戴上。
兩人手挽手,離開醫院。
在路邊等車時,旁邊忽然橫過來一輛熟悉的奧迪車。
駕駛位下來一高大男人,男人大長腿兩步都走到臧敏麵前,將她手從許從一手臂上強行拽了下來。
臧銳目光銳利如鷹隼,直勾勾盯著許從一,黑沉的眼眸裏全是寒氣:“我不是警告過你,離開我妹妹嗎!”
“哥,你幹什麽?放手啊,你弄疼我了。”臧銳的力氣很大,任由臧敏怎麽掙脫,都攥著沒動。
臧敏眼眶裏聚齊起水汽,楚楚可憐。
許從一過去,抓住臧銳手腕,男人個子很高,一米九幾,許從一微抬頭:“放開臧敏,你直接衝我來,別傷害她。”
“……早上那會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會跟你回去,哥你鬆手啊!”臧敏急地臉通紅,淚水打轉。
臧銳放了臧敏的手,改握許從一的。
臧敏擋在臧銳麵前,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冽氣勢,讓臧敏打了個寒顫。
“哥你要帶從一去哪裏,我不許,你不能帶走他。”
這是在醫院門口,來來往往行人很多,大家聽了個大概,知道這是別人的家務事,也就都遠遠的旁觀。
“敏敏,你知道哥什麽性格,如果不想你男朋友斷胳膊或者瘸條腿,最好站一邊去。”臧銳頂著一張封麵模特般的帥臉,說著威脅逼迫的話。
臧敏被震的愣在原地,她比誰都清楚大哥的脾氣,他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在他眼裏,他認為對的必然對,他認為錯的,絕對錯,連他們父母,都無法在其中做任何指畫。
悲傷的臧敏,隻能眼睜睜看著臧銳把許從一帶走。
她哆嗦著手給臧銳打過去電話,聲音也抖著不成樣子:“哥,你敢傷害他一根頭發,我就自殘給你看,我同樣說到做到。”
不過,許從一看了下補凜,從頭到腳沒有任何多餘的顏色,除了麥色健康的皮膚外,其他基本都是深黑,黑色頭發,黑色衣服,黑色褲子。
大概知道許從一在看他,補凜抬眸冷幽幽回視,許從一收回打量的目光,給了補凜一個相當善意的笑。
吃過晚飯,許從一帶著補凜到他家,住的是老式的舊小區,沒有電梯,需要爬樓,樓層一共七樓,許從一的屋子在五樓。相比其他新建的小區,這裏雖然所有物件都老化一些,但不會一眼望過去,全是鋼筋水泥,對門對戶,也許住一年兩年,或者十年二十年,都不知道對方姓什麽。
不會讓人感覺到那麽冷漠。
許從一的房間依舊是套二的,他隻住了一間,和補惠交往時間不長,加之補惠課程其實挺多,一般兩人都是在外麵相聚,補惠很少來這屋。
因此隔壁的房間都空著,連被套這些都還沒有鋪。
許從一讓補凜在客廳裏先坐會,打開掛牆壁上的液晶電視,將遙控器給補凜,讓他看電視,自己則到隔壁房間,拉開衣櫥,抱出放置在底端的棉絮被套,開始鋪床以及套被單。
這樣的事,一般都是許從一自己單獨做,他速度很快,手腳都相當麻利,很快就把床單都鋪陳好,然後套枕頭套,套了兩個,床鋪一米八寬,單獨放一個,看起來有點不協調。平放好枕頭套,許從一拿過被單,著手套棉絮。
套被單,就需要一點技巧了,許從一將厚實的棉絮先對折了一下,隨後塞進被套中。
偶然轉目,發現門口不知道何時斜靠了一個人,青年麵色淡漠冷然,嘴角微抿著,冷沉沉的黑眸盯著他手裏的棉被。
許從一略有不解,他不過是套個被套,不是什麽特別的事吧。
沒怎麽在意補凜,許從一將折疊起來的棉絮都塞進被套,把每個角都對應放在被單的四角中,捏著其中兩個角,大力抖動棉被。
卷在被單中的棉絮隨著抖動,一點點平展開來。
許從一轉向,走到床鋪對麵,用同樣的方法,震動棉被。
被套差不多算是套好了,許從一將一些皺褶的地方抹平。
米色打底,帶著天藍色花紋的棉被平鋪在床鋪上,許從一走到床頭,將上麵的一小段反掀過去,露出下麵的枕頭。
掛著淺笑,許從一這才擰頭對一直目光沒有轉移,直直看著他的補凜道:“好了。”
許從一走出房間,從補凜旁邊擦身過去,客廳裏電視還放著,補凜沒有換過台,還是開始那個頻道。
“不喜歡看電視啊,那玩電腦?”時間九點快到十點,就是他自己,這麽早也沒什麽睡意,補凜比自己還小兩三歲,這個年紀的人,估計不到十二點,也許都不會睡。
補凜還站在門邊,但背脊相當挺拔,跟直立的標杆一樣。
補凜搖了搖頭,沒吱聲。
意外的,不太好相處,許從一臉上的笑容淡了一分。
就在許從一張開口,想說他去洗澡,讓補凜自己隨意,後者突然有了動作,朝著許從一走了過來,青年個子很高,眸色深沉,就那麽平靜無波地盯著人的時候,給人一種呼吸受阻的壓迫和威懾感。
許從一微有戒備。
“被單上的花……是什麽顏色?”
忽如其來的詢問,像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話題,讓許從一微張了嘴巴,表情呆呆的,補凜瞳孔快速縮了一瞬。
“天藍色。”許從一聲音沒多少起伏。
補凜眼睛下移,落在許從一穿著的外套上,他眸光閃爍:“和你的衣服顏色一樣,都是藍色?”
當然不一樣,一個藏藍色,一個天藍色,許從一看著補凜俊朗的臉,然後立馬想起了係統不久前告訴他的事,這個人是全色盲,他的世界裏沒有任何的色彩,除了灰色,還是灰色。
許從一遂點頭。
補凜麵容瞬間就柔和了下來,嘴角一抹笑似有若無。
周身冷冽的空氣,也跟著逸散開。
他原本就是個相當帥氣俊朗的人,這一笑,仿佛春暖花開,堅冰消融,世界都美好起來。
許從一心裏暗想,倘若站在這裏的是個女人,估計當即就會喜歡上這個笑容完美的人。
“……浴室在這邊。”許從一手臂半舉,指著他的右手方,“你先洗嗎?”
補凜還是晃首:“哥你洗吧!”似乎隨著剛才的那抹笑,連帶著補凜整個人都平和了下來,聲線聽得出來,沒有多少寒意了。
為什麽忽然就變了,許從一好奇心不大,沒有去追本溯源。
到自己臥室拿了套睡衣,徑直去了浴室。
浴室門緊緊關著,不多時裏麵傳來水流聲,補凜在客廳裏靜默站立了一會,倏地轉身,去剛鋪好床被的房間,他彎下背,手指在棉被上一朵最大的花紋上輕輕淺淺拂過。
沉寂的眼眸裏陡然翻滾著駭浪。
從出生那天開始,他的世界就隻有灰色,不再有其他顏色。
他聽到別人談論著各種色彩,他知道天空應該是湛藍色的,太陽是璀璨金色的,那些花的紅,那些枝葉的翠綠,他統統都看不到。小時候還會覺得很遺憾痛苦,認為自己是殘疾,和別人不同,久而久之,造成了自己孤立冷傲的性格,不會和任何人交心。
到慢慢長大,已經可以很平靜地接受自己與他人不同,看不到這個多彩多姿的世界。
他並不怨恨誰,世界本來不就公,怨恨也無濟於事。
但是為什麽?
為什麽!
現在又讓他能看到顏色。
補凜坐在沙發上,他仰起頭,後腦勺貼著椅背,閉上了眼睛。
一幕震撼的畫麵,隨著他的閉眼,猛烈撞向他。
他看到了絢麗奪目的色彩,當他從車站出口出來時,隻是那麽隨意一掃,當時完全沒有意料到,就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一個安靜矗立在台階上的男子。
整個世界為他退步。
他穿著和周遭灰色完全不同的深色衣服,補凜看到了他的頭發,那是他除了閉眼時,再沒能見到過的顏色,黑色,純黑色。天空是明灰的,周圍也全都是灰色,可男人周身,因他逆著透亮的霞光,莫名有一圈豔紅的光暈,動人心魄,絕無僅有,震顫著補凜的靈魂。
那是紅色,和男人嘴唇顏色一樣,補凜就那麽看著對方,直到他用手機給他撥了個電話。
補凜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麽一個人,那樣的獨一無二,與眾不同。他能看到他身上的各種色彩,也能看到他碰觸到的東西的色彩。例如手機。
補凜倏地睜開眼,將手舉到麵前,他攤開掌心,透過指縫無聲觀看這個世界,曾經習以為常的灰暗,在這個時候,忽然就變得很難接受。
就像是意外之間看到了、聞到了、碰到了一場世間最美麗最豪華的盛宴,它就那麽毫無防備地擺在自己麵前,雖然已經貼了標簽,是屬於另外一個人的,可那個人還沒有下手,補凜猛地攥緊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