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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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 江原創網獨發, 謝絕轉載, 盜文的原地爆炸。

    補惠開心的情緒幾乎穿透電話,感染到這一頭的人。

    “謝謝啊, 從一,你真好。”

    “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對你好,對誰好。該上課了吧, 乖, 快去教室。”許從一柔軟地說道。

    “嗯嗯, 接到我弟後記得給我發條短信,我先掛了, 拜拜。”

    耳邊嘟嘟嘟冷漠機械的忙音。

    許從一拿下電話,手臂自然垂落。

    這是第二個世界,來了有半年, 和女主結識是四個月之前的事。

    坐地鐵那會, 女主補惠太累,靠著牆打起了瞌睡, 後來身體一歪, 就倒在了許從一肩膀上,許從一怕補惠醒來後誤會他是什麽登徒浪子, 就用手裏拿著的外套隔在兩人中間, 也算是讓補惠靠得更舒服一點, 等汽車到終點站, 補惠睜眼醒來,看到的就是自己靠在許從一肩膀上,頓時鬧了個大紅臉,補惠手忙腳亂連聲道歉,許從一表示完全不介意。

    兩人就那樣分別,巧合的是接下來幾天裏,補惠都能在地鐵裏碰到許從一,可青年似乎忘記了她一般,哪怕某些時候目光相對,也隻是淡漠地轉移開。

    補惠對自己相貌有絕對的自信,學校裏追她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沒道理許從一會對她視而不見,難不成有女朋友了?補惠去看許從一手指,沒看到有戒指。

    不知道什麽原因,在那天過去後,補惠總能時不時想起青年,就是上課,也會偶爾走神,是室友提醒了她,問她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補惠當時立刻就否認了。

    隻是當再次遇到許從一,室友的話忽地冒出來。補惠很快就從自己的諸多反常中意識到,她喜歡上這個雖然相貌普通,可周身氣質溫和幹淨的青年。

    因為自身容貌上佳,看他人時,反而不那麽注重外貌了。

    而許從一他,淡淡清清,和繁華的都市,擁擠的人潮顯得像是兩個極端。

    在兼職結束的最後一天,乘坐地鐵回學校的過程中,看著站在角落中的許從一,補惠走了上去,要到了許從一的電話,然後在一來二往的熟悉中,很快成為了情侶。

    許從一在一家廣告公司做設計師,平時工作時間挺自由,隻要能按時交付設計圖就行。

    許從一在和補惠確定關係後,就主動用工資卡辦了張副卡,送給補惠,並讓補惠有任何喜歡的,都可以隨意買,他是本地人,不像補惠,隻是來上學的,家裏因為拆遷,房子有幾套,錢對於許從一來說,不是什麽需要考慮的問題。

    補惠在讀研究生,意外交了這麽個優秀的男朋友,令許多同學羨慕。

    她弟弟補凜目前讀大四上學期,學校裏課程很少,於是提前出來找工作實習,但沒住的地方,許從一那裏有空的房間,補惠便事先和許從一商量好了,讓補凜暫時在許從一那裏住下。

    許從一開著車趕往火車站。

    係統:“女主現在對你愛意值85。”

    “不怎麽高啊!”許從一手指點了下方向盤。

    “追她的人太多,現在這個數值,算是不錯的了。”

    到了一個路口,前麵剛好轉紅燈,許從一踩下刹車。

    數值低也好,就慢慢攻略,例如上個世界,數值長得快,可也因為意外事故跌得快。

    想起上個世界,許從一覺得有必要了解清楚一個問題,不能怪他杯弓蛇影,實在是從攻略女主,瞬間變成女主身邊的人,還是個同性,反差太大。男女到也無所謂,就是不想再做什麽無用功。

    “補惠她弟弟,有沒有什麽特別病症?”但凡正常點的,都不會對他有想法。

    係統搜索一遍未來劇情相關信息,找到一條介紹。

    “女主她弟有全色盲症。”

    “全色盲?”這個似乎沒怎麽聽過,記憶中都是紅綠色盲之類的。

    係統:“差不了多少,患有全色盲症的人,他的世界就隻有一種顏色,灰色,諸如紅色藍色綠色等,全都分辨不出來。”

    “連黑白也不分?”

    “不分,隻有深灰淺灰的區別。”

    紅燈轉綠,後麵汽車按起車喇叭,聲音刺耳,許從一微蹙眉,發動引擎。

    “隻是全色盲,沒其他病症了?”

    “沒有。”

    那應該不會和上個世界一樣,那個男人的皮膚饑渴症在觸到自己身體時,被激發得淋漓盡致,這個色盲和那個病症有本質區別,許從一心裏安定了很多。

    汽車快速行駛。約莫半小時後抵達火車站,補惠將補凜電話號碼發到了許從一手機上,離補凜抵達還有十多分鍾,許從一就站在街邊一個自動提款機外麵,因為不知道補凜長什麽樣,於是也就沒法和其他人一樣,在出站口等。

    十多分鍾過去很快,血紅霞光還剩一點餘韻。

    許從一看時間差不多,估摸著補凜應該快走到出站口,便給補凜撥了個電話過去,那邊響了兩聲就被接通,許從一剛開口說了個你字,好還纏綿在舌尖,車站廣播響徹整個廣場。

    於是許從一的話淹沒在廣播聲音中,補凜那邊情況一樣,彼此都沒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許從一掛了電話,給補凜發了條短信,告訴對方,他在車站廣場外右側,一個自動取款機外麵,穿墨藍色外套。

    信息剛發出去不過五秒鍾,那邊回了個嗯字。

    許從一盯著回複的信息,覺得補凜多半是個寡言的人,這一點到是和上個世界的臧銳相似。

    許從一對於自己莫名又想起那個男人來,心裏覺得挺好笑,為什麽會記起他來,因為上過他?

    不,應該不是,大概是沒看到那人因他而痛哭流涕吧,因為這個遺憾。

    係統:“哎,他雖然沒哭,但比哭還過得慘。”

    係統幽幽冒出聲。

    許從一眉目都淡了下去:“他最後怎麽樣?”

    係統:“你關心他?”

    “你可以選擇不說。”

    “他死了,從樓梯上摔下來,加上長時間高強度工作,最後猝死家中。”

    “臧敏呢?”

    “遇見了男主,和男主各種糾葛不斷,後麵也算有情人終成眷屬。”

    所以他們隻是陪襯,陪襯女主的人生。許從一死寂的心海沒有絲毫波動,即便聽到臧銳死,也一樣。

    他是真的不在意,表麵看起來是個溫柔易相處的人,實際卻冷漠到了極點,決絕到了極點。

    出站的旅客基本都走了出來,許從一視線在人群裏尋找,意外的竟然沒看到一個人往他這邊看。

    總不至於人走丟了吧,廣播聲暫停,許從一再次撥打過去,鈴聲從兩個地方傳來,一道是他的電話,一道是身旁。

    許從一拿下電話,朝聲音發出的地方轉身過去。

    看到一個右手捏著電話,沒有接通,左手拿著一副眼鏡,麵容和補惠略有相似的青年。

    青年一雙黑沉沉幽潭似的眼直勾勾盯著許從一,他衣著很普通,可不知道因為什麽,許從一感覺到他身上有種自帶的泠然氣勢。讓人下意識收緊心房。

    “……補凜?”許從一揚起笑臉,試著喚道。

    青年英朗的眉峰微動,反應不大,但也足夠許從一知道,他就是補惠讓他等的人。

    “你好,我是許從一,你姐讓我過來接你。”許從一語氣相當溫和,臉頰上和煦的笑,仿佛能讓寒冰都融化。

    補凜這塊寒冰微微歪了頭,表情忽然變得很詭異,就在許從一想問他怎麽了時,補凜大長腿一邁,都來到許從一麵前,雖然年齡比許從一小兩三歲,意外的個子比許從一高半個多頭。

    補凜幽邃黑眸直直落在許從一外套上,臉上神情古怪。

    “墨藍色!”

    他聲音不低,周圍太嘈雜,許從一沒怎麽聽清楚。

    “什麽?”許從一問。

    補凜嘴角一扯,給了個極為短暫的笑。

    “沒什麽。”補凜搖頭。

    許從一走下台階:“你應該還沒吃飯吧,先吃了飯再說。”

    之後許從一領著補凜上了他的汽車,一路穿過數條街,到了他眼下居住的地方。

    旁邊有家中餐館,味道還可以,餐館在二樓,把車停路口,許從一同補凜並肩走著。

    旁邊青年的目光時不時凝滯在他身上,可當許從一看回去時,補凜麵色變得極為平常,好像剛才用古怪視線看他的不是他一樣。

    總是會聽補惠提起這個弟弟,似乎因為他們母親去世早的緣故,補凜對補惠有很大的依戀心,估計是覺得他的意外出現,搶走了他姐姐,所以心裏不太舒服。

    許從一還沒怎麽接觸過類似的人群,大抵的想法,就是在對方麵前說話和行為注意一點,不給對方加深他會搶走他姐姐的印象。

    菜是許從一點的,從補惠那裏知道一點補凜的喜好,例如比較喜歡吃辣的,喜歡吃水煮魚。補凜安靜坐著,這是個相當帥氣的人,細碎短發,額頭飽滿,劍眉星目,高鼻梁,薄嘴唇,下顎線條硬朗,估計在學校是個被眾人追逐的對象。聽說成績也不錯,老天還真是挺偏愛女主和她弟弟。

    臧敏雙手接過碗,娟秀的小臉被愛情滋.潤得嬌豔欲滴,正想給個嬌俏的笑臉,目光在碰及到許從一右手邊坐著的麵目冷肅的男人時,及時控製住了情緒,隻是低目,道了聲‘謝謝’。

    像是沒有發現臧敏的異樣,許從一轉頭,問臧銳:“大哥要喝嗎?”

    餐桌是長方形,剛好番茄湯在許從一那邊。

    臧銳黑色眼珠子機械地移動,落在許從一平凡普通的臉上,無意識的,臧銳就擰了擰眉頭。其實不太想得通,臧敏拒絕了那些條件好長得比許從一帥的男生,最後選擇了這麽一個平平無奇,完全看不出任何優點的人。

    許從一見臧銳看著他,不搖頭也不點頭,男人眉峰硬朗,劍眉星目,麵部輪廓棱角分明,十分英俊帥氣。臧家父母基因優良,生下的兩個子女都可以算得上是人中龍鳳。長得好,帥氣漂亮,有學識,聰明,待人和善。

    沒得到回應,許從一自作主張拿過男人指邊的碗,男人忽然抬手,兩人手臂不可避免撞上,許從一歉意的笑了笑。

    男人表情有瞬間的詫異,但收斂得很及時,至少許從一和臧敏都一無所覺。

    “哥!”臧敏嚼完一塊香菇,抿了下嘴,忽然打破彼此間的沉默。

    “你這次到鄴城出差多久?”

    臧敏兩眼不錯看著帥氣的大哥。

    臧銳正端碗喝湯,他放下碗,斜對麵臧敏的眼睛晶晶亮,帶著點探究,也帶點小心翼翼,臧銳畢竟在生意場上沉浮了這麽多年,哪裏猜不透臧敏的心思。

    “幾個月!”臧銳餘光不自主瞥向左邊,年輕的男子似乎很敏感,一瞬間就發現他在看他,回了一個淡淡卻不顯敷衍的微笑。

    臧敏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幾個月就好。但她哪裏知道,臧銳口裏的幾個月,可不是一兩個月,而是八,九個月。

    也就是說,這些時間裏,臧銳都會住在臧敏的一套二房屋裏。

    “我待會還得回醫院工作,就麻煩大哥送從一一趟。”臧敏今天六月畢業,憑借優異的成績,獲得了在省級醫院實習的機會,這個餐廳就在醫院旁邊兩百米不到的距離,至於許從一,則在東麵的一家計算機公司做編程人員,也是臨時請的假,過來陪臧敏吃飯,順便見一見她昨晚剛到鄴城的大哥臧銳。

    一頓飯接近尾聲,許從一抽了兩張紙巾遞給臧敏,自己也抽了兩張,折疊整齊,準備擦拭嘴唇。

    驀的,他指間雲力作微微一滯,像是有點不置信,緩緩低頭。

    視野中突兀出現一隻骨節分明,指骨修長的手。

    隔著不算厚的布料,可以輕易感知對方掌心的熱度。

    許從一微晃了腦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之前見過麵嗎?臧銳這個行為,對於初次見麵的他們來說,算是越距了。

    許從一兩手都拿著紙巾,對麵臧敏巧笑倩兮,一汪泉水漾過的明眸,直直看著他。估計他有任何異動,臧敏可能都會發現,許從一表情平靜,鎮定自若地繼續擦嘴。

    他這邊沒有多餘行為,那邊臧銳指腹輕輕摩.挲著,很輕也很淺,猶如羽毛掠過般,可完全讓人無法忽視。

    許從一心裏感歎,還好他身上沒有癢癢肉,不然這會得跳起來了。

    “啊,快到時間了。從一,哥,我得走了。”臧敏拿過放沙發椅上的提包,蹭地站了起來。

    膝蓋上驟然一輕,許從一跟著站起來,陪同臧敏走向餐館外麵。至於收回臂的臧銳,指骨一點點收攏,拇指和食指相貼,摩挲著,好似在回味剛才的美好觸感。

    許從一一路送臧敏到醫院門口,往餐廳方向看,沒瞧見她哥臧銳的聲音,湊到許從一麵前,踮起腳尖偷親了許從一臉頰一下。然後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女主好可愛,我也想她親親我。”

    許從一腦海中驀然響起一道哀怨悲憐的聲音。

    溫柔還掛在許從一臉上,但怎麽看,怎麽沒感情。

    “首先,你得有個活的身體。”

    係統:“宿主你這個大壞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哪裏壞,我都活不到半年了,還不允許我囂張一點。”

    係統:“嘛,宿主不要這麽悲觀,你完全可以在這有限時間裏,將你的生命寬度擴地無限大,讓世人,不對,讓女主一生都銘記你,畢竟,你可是要成為她心中白月光朱砂痣的存在。哪怕後麵女主和男主雙宿雙.飛,她也會在某個深夜,時不時回想起你。哦,告訴你,她以後和男主生的兒子,就叫從一,對你夠深情吧。”

    “感動得我都要哭了。”許從一和係統進行日常的拌嘴。

    這裏是小說世界,由真實世界裏的各類小說衍生出來的世界。許從一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來自真實世界。

    他長相平凡,也有著極為平凡的一生,並不像其他穿越者那樣,在固定套路後穿越,他沒死,沒被車撞,也沒墜河墜崖,得癌症,他就睡了一覺,再次醒過來,就被腦袋裏這個叫係統的喜歡裝可憐扮柔弱的家夥給綁定了。

    他可知道這家夥的本性,當初以若是不答應就讓他去當雞當鴉當鵝為威脅,脅迫許從一來了這些世界。

    老實說,許從一從頭到尾也沒想過要反對,或者拒絕什麽的,這係統怕他反悔,直接就來石更的。

    不過也沒關係,他這人隨遇而安,給他一個茅草房,天天啃麵包,他也沒什麽意見。

    活著嘛,在哪裏不是活。

    穿越過來的人物很簡單,就是在男主沒出來之前,扮演一下女主的戀人——以後也有可能會是追求者,然後在規定的時間點及時蹬腿翻白眼就行。並不需要太刻意去做什麽,連攻略都算不上。

    許從一調頭往回走,女主大哥還在餐廳裏,若是有選擇許從一倒是想自己回去,女主都發話了,這個世界都是圍著女主轉,他還是守則一點。

    臧銳長身矗立餐廳門口,腿長手長,站在那裏,跟個精雕細刻的雕塑一樣,讓過路人頻頻朝他投去視線。

    老天並不公平,許從一在懂事後,就充分且必要的明白了這一點。總存在有那麽一些人,那麽一些事,讓你知道,不管你怎麽努力,不管你怎麽奮鬥,不管你怎麽奮發圖強,也許你可以成功,但你永遠,都隻能到一個平台,然後終止。然後看著別的人受世界寵愛,精彩奪目。

    這是殘酷的現實,平凡的人,就在平凡的人生中尋求快樂就好。

    再自我安慰,那些站在頂端的人,雖然他們什麽都有了,但他們更空虛更寂寞。

    僅此而已。

    不然又能怎麽樣?

    是啊,不然能怎麽樣。

    係統:“你這個想法很不積極啊。”

    “那你讓我附身到臧銳身體上。”

    係統:“做夢。”

    “看吧!”

    係統:“你有永無窮盡的生命啊,還可以在無數世界裏穿梭,演繹不同的人,經曆不同的人生,這是許多人求也求不來的。”

    “所以,我從沒抱怨。”

    係統:“那你剛才?”

    “無病申吟,行不行?”

    “行,你是宿主你最大。”

    沒有過於喜歡的,也沒有過於在意的,幾乎沒有什麽事,能讓許從一心緒有太大波動。

    他曾經踽踽獨行近二十載,該學會的都學會了,該懂得的也都懂得了。

    汽車是臧敏的,停靠在餐廳外不遠的規定停車道上,一輛白色的普通奧迪。許從一和臧銳並肩而行,自發準備繞向副駕駛。

    “拿著!”一道渾厚低沉的聲音後,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原本握著臧銳手裏的車鑰匙,轉眼落進許從一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