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縣凱旋門健身俱樂部經理包龍星，名片上就是這麽寫的。

    你特麽確定你不是跑過來逗我玩的神經病？你這名字是香島屎尿屁導演取的吧？他的最佳拍檔叫周星星？

    老張那表情很豐富，包公子表情同樣很豐富，他尷尬地衝老張說道：“本來我爸是想取名叫包龍圖，顯得有文化，但我媽說堅決不讓我走仕途，然後我媽喜歡高原星空，就改了個字。”

    臥槽，這尼瑪倒黴的。

    包公子拍了一下大腿，恨恨然道：“誰也不能想到後來會冒出來一部《九品芝麻官》啊。”

    “其實還好，名字有喜氣貴氣，才能平安。”

    老張會說話，包龍星頓時一喜，笑道：“張總說話有水平。”

    “過獎了。”

    給包公子倒了茶，高大少在旁邊跟聆聽聖訓的秘書似的，眼睛就特麽盯著包公子，仿佛這位爺下一秒就能變成奧黛麗赫本，讓他大飽眼福。

    “張總，咱們就利落點。我呢，在婁縣攙和點小買賣，你也知道，我爸坐那位子，說大不大，但也高配個副廳。我不能和別人一樣下海狂撈，弄個俱樂部還得打著健身的旗號，您也別笑話我這個人土鱉。”

    “哪能呐，包先生你這樣的才叫人親近，誰跟您做生意都樂意。”

    老張說話真誠，讚了一聲後又道，“這兩年跑去婁縣的洋鬼子，都想沾沾柬埔寨國王的風采，可哪兒有那麽多四鰓鱸魚讓人爽？現在連土步魚都特麽快成黃金了。”

    “誰說不是！”

    又拍了一下大腿，包龍星還真沒有新聞裏官二代的那種跋扈，實話說，他渾身上下投射出一股臭叼絲的意味，而且很純正，絕品叼絲。

    “就我爸坐那位子，好聽點叫百裏侯，不好聽點，那就是個坑。百強縣三甲之列，你出成績那是應該的，你出幺蛾子，就該挨揍。高配副廳怎麽了？副廳不也得被上官訓成孫子麽？”

    滿肚子的埋怨，天知道是他爹當官還是他當。

    “我就不說那些洋鬼子了。你想吃蓴菜燉鱸魚，你找人家廚子去啊。怎麽有事兒沒事兒就找幹部頭兒談人生理想？想吃好吃的也找！”包龍星倒也沒開罵，隻是鬱悶無比，“我爸要招待國際友人，還得想轍，想不到轍，就問自個兒子有沒有路子。吃東西都能變成政治任務，這不是折騰人嘛！”

    老張本來想接一句，沒錯，官僚主義害死人呐。突然回過神來，眼門前跟他吐槽的乃是縣太爺的公子，他說這話兒就有點抽人家親爹的臉了，這事兒可不能幹。

    “這回來了一群流求的土鱉，來了就要點柬埔寨親王套餐。要不是看在投資幾個億的份上，我爸用得著給他們張羅一桌？”

    想要開罵，但終究髒話沒冒出來，和老張這正宗土鱉比起來，包公子還是要高雅的多。

    “包公子真是受累了。”

    高大少趕緊拍個馬匹過去，“讓人佩服啊。”

    老張橫著眼睛看了一眼高小俅，心說這小子臭不要臉的樣子，實在是太有即視感了。仿佛在哪兒見過……

    “這回多虧小高，張總你是不知道，婁縣現在能入眼的土步魚，全沒了。這回那幾個流求的老板，請了一堆狐朋狗友，就為了擺闊氣。”包龍星恨的牙癢癢，“兩千斤的土步魚上哪兒弄去？養殖場裏連一兩的貨色我都搜刮了，才七八百斤……”

    包公子嘰裏呱啦說了一通，老張明白了，感情高大少是在人家掉坑裏的時候，站坑外麵說老子有一根很粗的麻繩，坑裏的小哥兒要不要老子拉你一把啊？

    實話說，包龍星也是逮著個蛤蟆攥出泡尿。高大少這陣子多風光呐，一條鰣魚大殺四方，上報紙上電視，跟人酒店談生意那口氣大的，中華鱘隨便吃不槍斃！

    這麽牛逼的人物，人包公子能放過？能不結識一番？

    然後酒桌上認識的時候，吹牛逼的高大少被人一捧，立刻熱血燃燒，小宇宙提前爆發，胸脯拍的比大猩猩還要響：包公子的事就是我高某人的事，包在我身上！

    在人家官二代的飯桌上裝完逼，你一富二代還想跑？

    最後轉了一圈，這事兒還得落在土鱉二代的張澤頭上。

    於是乎今天說要裝貨，在平江逗留了四天的包公子趕緊過來壯膽。他那兒也是一撮的垃圾事情沒擺平啊，他要是明天沙鱧上貢不出來，等著被他爹虐死在廁所裏。

    “包先生客氣了，我一向受高總照顧，他能幫忙牽線搭橋，我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那聲兒都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高大少聽了菊花一緊，眼睛都不敢正眼看張澤。

    “張總，我雖然很想繼續和你聊聊，但實在是時間不等人，明天就得見客。這貨如果現在能拉走，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什麽話，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再說，高總能介紹生意過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罷，老張站了起來，道，“走，讓人去取貨。”

    等出了院子，到了小河口。水站上大少爺帶著小弟們撐開翅膀，在那裏吹風曬太陽。

    看到老張出來，大少爺邀功似的叫了一聲。

    “嘎！”

    老張笑了笑，衝它道：“大少爺，把浮子拉過來吧。”

    “嘎！”

    卡車司機連跟車員和一群幫工，當時就傻了眼。

    這幾個意思？

    瞧這尿性，就在這兒上貨？

    包公子也是愣了：“張總，我們去哪兒提貨？”

    “就這兒啊。”

    張澤看著包龍星，平靜地說道。

    “啊？”

    包公子懵逼了。

    別說他，高大少也有點懵，剛才雖然大少爺弄了一條七兩的土步魚上來，可沒說這水底下還有兩千斤貨色啊。一斤算它四五條，這特麽就得八千條起啊！

    然而老張一旦想裝逼，誰也攔不住。

    大少爺一個猛子紮入水中，不多時，就從遠處拉了一個浮子起來。

    粗如拇指的尼龍繩就像是纜繩一樣橫在水下，上麵扣著許多浮子，每個浮子下麵，都有一口編織籠。

    大少爺把一頭的浮子叼了過來，這靈性的模樣，讓一群老司機都是眼睛瞪直了：“這特麽是鳥？”

    老張把浮子拉起來，攥住了尼龍繩，然後扣在水站上的滑輪組上。

    慢慢地拉著繩子，第一個編織籠出水，老張招了招手喊道：“包先生，來個人起籠子吧！”

    “啊？啊！哦好，好……”

    手忙腳亂，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立刻下去幫忙。

    隔一段就是一個籠子，籠子裏麵沒別的，全是土步魚，個頭兒跟尺子量過似的。全是二兩二兩半光景。

    一個籠子大概四百條朝上，也就是一百斤上下的份量。

    圍觀的人民群眾當時就震驚了！

    老張的左鄰右舍以及生產隊裏的同宗兄弟叔伯們都是目瞪口呆，至於那些伯娘嬸嬸嫂子姑子，就嚷嚷著問老張留幾條賣給她們燉蛋。

    “張總！你太厲害了！名不虛傳！名不虛傳！謝謝，謝謝你啊！”

    “咱就靠這手吃飯，包先生要是謝我，不如去龍神廟上個香。”

    “我這就去！”

    包公子倒是不客氣，帶著幾個人就去還在粉刷的龍神廟了。

    二十個籠子全部出水，剛剛好兩千斤。

    張澤正說這買賣算是成了，結果諾記三防105它嘀嘀嘀嘀響個不停！

    “本龍又有龍威啦——”

    龍威？什麽鬼？虎膽龍威嗎？

    “龍王爺，你這又是哪出？”

    “龍威，你懂嗎？龍威！”

    “我是人啊龍王爺。”

    老張提醒著老龍，其實他是一隻一條一頭人。

    “剛才本龍吸收的香火之力中，隱隱有一種威嚴，是秩序的威嚴。雖然很弱，但卻重新組成了本龍的龍威。以後如果有人來參拜本龍，就算原本並非誠心實意，但也會懼於本龍的威嚴，而不得不拜服。哈哈哈哈哈……”

    老張一聽，這特麽還得了？這不就是王八之氣嘛！老子要是武裝了王八之氣，豈不是立馬就是白龍尾白龍頭這倆村裏的龍傲天？

    然而老張突然想了想，其實這倆村龍傲天的水準，他十三歲之前就做到了。

    所以說，這龍威，到底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