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就在這裏，伴隨著金光一閃，至尊寶的身影驟然落下，一腳重重地踩在黃眉大王的小腿上。

    “啊……嘶……”

    黃眉大王先是痛呼一聲，隨即連忙壓抑了下來，不敢高聲惹惱了至尊寶，隻得連連小聲地倒吸著涼氣。

    “聖僧，你這悲天憫人的性子，著實是令人佩服之餘，也有點不討喜呀！”至尊寶口中說著，那踩在黃眉大王的小腿之上的腳不經意地磨了磨，讓黃眉大王的五官都皺成了一團。

    這一刻，黃眉大王很想怒斥一句。“這禿驢假慈悲，踩我黃眉大王幹甚？”

    隻不過，鑒於布滿了整個小雷音寺的意難平，六大妖聖以及諸多妖族，黃眉大王著實是硬氣不起來。

    而唐三藏聽聞至尊寶此言，在諸多大能的注視下，明顯發現他的眉眼之中流露著不忍心，雙掌合十地說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一位悟空，你雖不是貧僧弟子，但貧僧還是希望你心中能對天地萬物抱有一絲慈悲，如此，終究是好的。”

    至尊寶聞言，腦袋微微晃了晃，臉上全然是桀驁不屑，手中金箍棒驟然朝著“小雷音寺”之中躺了一地的妖族指去，喝道。

    “慈悲？俺老孫倒想慈悲一些，那些被度化成傀儡，白白喪了命的妖族曾經可是這麽冀望佛教能慈悲一些的，隻不過，慈悲何來？”

    說到這裏，至尊寶踩著黃眉大王的腳再度用力一壓，痛得黃眉大王的臉色泛了一層紫青色，連連倒吸涼氣，但卻是不敢吱聲。

    而至尊寶則是冷笑著朝著黃眉大王追問道。“說呀，慈悲何來？”

    黃眉大王額頭直冒冷汗，也沒有嘴硬的想法，連連求饒道。“大聖饒命，那都是彌勒主人所為，我也是不得不順從呀，否則我的下場也隻會是淪為它們之中的一員? 饒命呀? 我真的是迫於無奈……”

    “哼！”

    至尊寶冷哼一聲，隨即看向唐三藏? 開口說道。“聖僧? 如今你懂了吧，慈悲何在？這等助紂為虐的角色? 怎配你慈悲？”

    至尊寶所言，唐三藏自然是清楚? 甚至借著意難平的身軀? 早就從至尊寶那裏得到了關於那些妖族狀況的大概猜測。

    蓋因唐三藏於那“小雄寶殿”之中，“正道之光”能夠映照出這偽裝成菩薩、羅漢、金剛等等妖族的猙獰本相，但是與之相對的，唐三藏卻能夠看到他們眼睛之中那不合常理的平靜、空洞? 以及他們身上所流露而出的佛法氣息。

    修佛? 或許未必能夠修到心，但倘若是一心向佛之人，起碼氣質神情上卻不該如此暴虐可怖，此與常理相駁！

    隨後，無意中與至尊寶提及了這麽一番的意難平? 卻是從這個萬妖之王的身上得到了答案。

    度化！

    西天佛教常用的手段之一，度化。

    妖族加入佛教? 位於高位的並不在於少數，甚至有一部分的地位可謂是極高。

    譬如大孔雀明王? 因如來佛祖乃是從其腹中修得正果，借其先天五色神光躲避災劫? 圓滿成佛? 隨後主動破開脊背而出? 落於靈山之上，這才創立了如今西天佛教。

    故以，大孔雀明王雖為妖族，其格位之高卻為“佛母”，受封於大孔雀明王菩薩，得享佛教氣運功德分潤，亦算是有正果之身。

    然而，除了這部分修成正果，得享果位的妖族之外，佛教之中還有著大量妖族的存在，於方方麵麵，角角落落之中，如同基層一般填充於各處之中。

    對此，至尊寶麵無表情地道了一句讓唐三藏印象極深的話。

    “西天佛教乃是一大教，如今天地之中人族雖為主角，但除卻了人族之外，西天佛教想要坐穩大教的位置，自然是不可能鄙棄妖族的加入。”

    “隻可惜，佛教那套慈悲的教義，對於大多數崇尚叢林法則的妖族而言，卻是最為之鄙夷的，具備先天的對立性。”

    “但若是沒有龐大的妖族基數加入佛教，它那大教的名頭卻是坐不穩，也難以得到除了人族之外，最為龐大的族群妖族的擁護。”

    “為此，西天佛教所想出來的法子，就是度化！將大量的妖族強行度化，抹除本身靈智，強行度化為……還是直接稱之為傀儡算了，沒了本來的靈智，即便肉體不死，也不過是傀儡。”

    當時聽到這裏，意難平眉頭一皺，轉頭朝著靜靜地趴伏在肩膀之上的玉蠍看去。

    曾經聽玉蠍講述與金蟬子初次相遇的狀況，那等場景，似乎印證了至尊寶所說。

    倘若沒有金蟬子的出現，或許玉蠍精那一批的妖族便是這麽個下場了？

    唐三藏捂心自問，此事，為自己所不齒，那麽換做前世身為金蟬子之時，大概也難以接受吧？

    對此，唐三藏很懷疑自己前世作為金蟬子之時，與佛教那幾乎浮於明麵的矛盾亦是來源於此。

    而如今在這吸引了三界諸多大能目光的小雷音寺之中，麵對至尊寶那幾乎是代表著妖族的咄咄逼人的質問，作為此次大劫之中佛教的取經人，聖僧唐三藏的態度卻是沉默了。

    一時間，諸多大能有意無意撇向佛教的目光倒是玩味了起來。

    “未來佛”彌勒佛身死，若是取經人被妖族質問之下動搖了佛心，那麽對於“西方大興”這個結果而言，定然是徒增變數，甚至以著怎麽樣的方式演變為最終結果都猶未可知了。

    “慈悲……”

    最終，在匯聚了三界諸多大能目光的小雷音寺之中，一身素白僧袍，雙掌合十，寒風吹卷之間，身形卻是沒有絲毫晃動的俊美僧人，微微昂起頭顱，掠過至尊寶，掃視過諸多看過來的妖聖、妖族，最終看向了蒼穹，似乎在隱隱注視著諸多大能。

    “慈悲，在你我心中，或僅有一點，但貧僧生平所願，便是讓點點慈悲匯聚，化作普度眾生之光……”

    “貧僧之路，便是此路，我佛……也定會走上此路！”

    與唐三藏那俊美慈悲的外貌不同，此句……鏗鏘有力，甚至似乎引發了天地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