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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室內重新安靜下來,吳含依舊一邊抽泣著,一邊是不是的掃許半青一眼。

    半晌,許半青歎了口氣。她怎麽會拿一個女人沒辦法的?而且還是一個她討厭的女人?

    要說吳含這人,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也沒出過什麽餿主意去害人,可是就是,說的話,做的事,叫人渾身都不舒坦。用討厭這個詞來形容,大概再恰當不過。

    可是被人討厭,也不是什麽大罪過。難道就這樣把她送回乞顏部去?

    乞顏保若是有事,西北那邊又要不太平。即便沒事,乞顏保也不在乎吳含這麽個女子的。幫她一把,於許半青不過是舉手之勞。

    想了又想,許半青板著臉,冷聲道:“我還是上次的條件,你閉上嘴,乖乖回吳家村去。自會有人為你備好嫁妝,過兩年大家都把事情忘了,你就嫁人。留在宮裏的話,再不要提了。”

    “不留在宮裏,留在京城也行。”吳含麵露淒苦:“我爹爹去了,村子裏的人又都不喜歡我爹,我又是嫁過人的,好人家都會覺得晦氣。”兩眼哀求的望向許半青:“皇上,我留在京城,隨便給哪戶人家做妾都行。”

    許半青鼻子好懸沒氣歪了。“想都不要想,我在京裏一天,都不會留你在京城。勸你不要得寸進尺。”轉身拂袖而去。

    邊往上書房走,邊生起自己的氣來。怎麽就那麽容易心軟!吩咐林菜:“叫白侍衛來一趟。”

    “哎!”林菜應著,心想,皇上如今無論公事私事,都要與白侍衛商量。如今恢複女兒身了,不知日後要如何安排白侍衛。

    許半青卻沒想那麽多的,見到白炎錫,就吩咐他想個辦法把吳含送回涼州府去。

    “那秦效儀那邊怎麽交代?”白炎錫楞了一下。沒想到許半青連這麽小的事也要操心。

    許半青煩惱的甩甩頭:“就說她死了。拖一段時間,叫秦效儀進宮來看看,病得不像樣子。”

    白炎錫揉了揉她的眉心,“好了,別皺眉了。這種小事交給旁人就好。你是做大事的人。”

    手指間的粗礫微微刺痛了許半青的肌膚,心底卻莫名溫暖了起來,嗔笑道:“我做什麽大事?”

    白炎錫就捧了她的臉。在眉間印下一個吻:“生個小胖子。”

    許半青嗤笑出聲:“這算什麽大事?”

    白炎錫卻一本正經道:“天地人倫。這還不算大事?那什麽算大事?”見許半青麵上換了笑臉,也笑了起來:“好了,別總想些有的沒的。哪有皇上天天沒事幫著一個小女子算計她以後該嫁什麽人的?何況又不是什麽親朋好友。”

    “嗯。”許半青點點頭,就將這事兒拋開了去。至於吳含日後如何。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不過許半青琢磨著,一個人的際遇,其實往往都是自己選的。你遇到什麽樣的人,碰到什麽樣的事,都是由自身的性格所決定的。所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隻盼吳含以後能吃了個教訓,不要總攀附一些虛的東西。實實在在對你好的人,才是真正的好。

    她若不是先看中劉依純,又攀附上乞顏保。也不會落得今日下場。總算她還是知道好歹的。

    不過許半青若是真的就此消停下來。她也不是許半青了。這件事不去想,自然還有旁的事要操心。便是沒事,也要尋些事出來的。

    朝堂上能承認她的女子身份,表麵看起來是一副太平景象,實際上卻是在白炎錫的手段下才住了口收了聲。除了一些原本的死忠。又有幾個真正服氣?許半青想著,總得做些事來,叫那些人真正服了自己。

    不單是服了她,還要承認,女子並不比男人差。

    大淮於女子教養上,並不似她所了解的一些朝代那樣嚴格。整體上還是很開放的。隻是女子到底是差了男子一層,隻是行動多一些自由罷了。可是她想著,她能做皇帝,那其他女子為什麽不能做官?

    就拿蘇薔和蘇薇來說,蘇薇還有些小女子習性,蘇薔卻是許半青十分欣賞的。

    當年麗嬪能在懷仁帝眼皮子底下搞那麽多事,依舊聖寵不斷,與蘇氏姐妹就不無關係。再說餘湘婷,雖然不能為自己所用,卻也不得不承認是 個不輸男子的人才。

    這件事,許半青卻未曾與白炎錫商量。而是直接尋來了許延年和梁文宣。

    “女子入朝為官?”許延年當即叫了出來。一把胡子幾乎翹了起來。“皇上,此事萬萬不可。”

    梁文宣卻是一反常態:“皇上,微臣以為,此計甚妙。如今朝野都還在議論您的身份,正是推出新政的時候。本朝也不乏不讓須眉之巾幗。既能引來有真才實學的人,又能將朝野的注意力轉移到新政上。”

    許延年瞪了梁文宣一眼:“你懂什麽。”

    “你又懂了?”梁文宣梗了脖子朝著許延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兩個加起來一百來歲的人,竟然就這樣在上書房吵了起來。

    “好了好了,”許半青揉揉額角:“看看你們倆,像什麽樣子,和菜市場似的。也不怕人笑話。”

    許延年又瞪了眼梁文宣,這才躬身道:“皇上,日後女子做了官,朝堂上天天都像菜市場,才是真的怕人笑話!”

    梁文宣這才知道自己方才竟是中了許延年的算計,他是有意為之,自己卻是落了算計,忙說道:“皇上,話不能這樣說……”

    許半青擺擺手打斷他的話,“朕知道你要說什麽。”問許延年:“許尚書的意思,是無論如何也不同意了?”

    許延年低著頭盯著地麵不說話。

    “這樣好了,馬上也入冬了,這件事,先緩一緩,開春卻叫女子與男子一起科考,公平較量。”她就不信。沒有女子能考的中的。

    梁文宣一聽,立即麵露喜色,洋洋自得的看了眼許延年,喜滋滋的道:“皇上,不是臣自誇,小女就是個有真才實學的。旁的不敢說,若論文章。說不定不比許尚書差呢。”

    許延年雖是以武將身份入朝的。從前卻也是榜上有名的。聽他這樣一說,一甩袖子道:“大言不慚!”

    許半青這才知道梁文宣為何一反常態的主動支持自己,不由哭笑不得。不過若是梁文宣的女兒真有實料,那自己日後也多一個助力。從這次的事就能看出來。自己在朝上還是威信不足的。不然也不必動用到龍衛去使一些下作的招數。這回這樣一來,龍衛在京中的部分安排已然暴露了,還得安排訓練更多的人手。

    至於白炎錫,她想叫他從龍衛抽身出來了。專門負責宮裏的事。龍衛的事多而雜,不是白炎錫做的不好,而是她希望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宮裏。而龍衛,她想交給楊氏去做。

    想到楊氏,這才憶起許有年尚在西北,不知在忙些什麽。

    又商議了一番如何開放女子科考的事。還有官辦女子學院的事。這才放了許梁二人出去。

    白炎錫也回來了。

    “適才碰到許尚書,他說你想叫女子入朝為官?”白炎錫稀奇的問道:“怎的我不曾聽聞此事?”

    許半青卻問道:“涼州可有消息過來?”

    白炎錫的麵色就沉了一沉,過了好一會兒,才道:“聽聞是乞顏保不太好。好像是中風了。行動不大方便,說話也吃力。”

    中風……

    這個年代得了中風。能保住性命,已經算是萬幸。許半青這樣對自己說著,然心底到底有些惻然。以乞顏保的性子,不能動,也不能說,想必十分難堪。怪不得外間不見他出麵。隻不知他身邊是誰在伺候著。

    半晌,卻提起方才的話頭來:“我的確想叫女子入朝為官。反正女子都能當皇帝了,入朝為官又有什麽大不了的。總不能我這一輩子就指著你手下的人幫我挾持著那些官員。不叫他們發聲說話。”

    可是也不能叫他們隨便說話。總得要自己手裏有足夠的實力,叫那些人不管說什麽都不會影響自己,才算是真正坐穩了皇位。

    就這樣,許半青一邊懷著身子,一邊叫梁文宣籌辦女子官學的事。偶爾空下來,也會想想乞顏保。沒幾天,就下旨叫秦效儀進宮來看吳含。

    吳含早得了秦太醫吩咐,已經空餓了兩天,整個人都萎靡了下去。見了秦效儀,不顧秦太醫在場,聲情並茂的拉住他的手,哀聲道:“隻可惜了,不能在大人身邊伺候著。這幾日躺在病床,總聽著外麵寒風呼嘯,也不知大人身邊可有知冷知熱的人。”

    秦效儀就扶了她的手:“你安心養著,不要總想著這些。自然有下人照顧著。”其實秦效儀今日說不上紅光滿麵,卻也差不了幾分。如今大淮皇帝突然變成了女人,朝中百官正多有不滿。正是他行事的大好時機。秦效儀心裏說不出的得意,隻是此刻正在宮裏,也不能表現出來。

    出了房門,才問秦太醫:“她到底是什麽病?”

    “有些中風,幸而發現的早。隻是有些嚴重 ,怕不是那麽快能好的。”秦太醫想到許半青言談間提及乞顏保的病,想必秦效儀對中風的嚴重性也是有所了解的,便不動聲色的說道。

    “嚇。”秦效儀就歎了口氣。與秦太醫聊了幾句,便匆匆離去。

    秦太醫再進了吳含的房間,就見吳含正從床頭櫃子裏取出點心,就著冷茶往嘴裏塞:“可餓死我了這幾天。”

    雖然聽說過一些吳含以往的事跡,秦太醫依舊覺得麵前是個可憐的女子。忙吩咐道:“慢著點,已經叫廚房備了粥了。你幾日未曾進食,還是吃清淡點好。何況秦大人過幾日還要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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