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白手根本沒去上班，理由是要在家裏起草課題論文。

    再回來上班的時候，白手已把論文帶來，至少有六萬字，把個文件袋裝得滿的。

    其實，這主要是蘇小海和陳瑋二人的功勞，田野也做了補充。

    這還是正式定稿，白手自己已看了兩三遍，也做了補充和修改。

    論文的後半部分，還送到勸業旅社，讓齊老爺子看過，齊老爺子的意見和建議，也體現在其中。

    午休時，白手當著大家的麵，叫來小朱，讓他把文件袋送到楊副主任那裏。

    六位參事都坐在會議桌邊，都看著白手。

    吳教授問道：“白參事，你完成了？”

    “完成了。”

    劉教授問道：“這麽快啊？”

    “對，我從來上班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開始構思了。”

    高教授問道：“也就是說，那些資料都白看了？或者是根本就不用看？”

    白手微微一笑，“這倒不是。那些資料很有價值，能起到很好的參考作用。”

    李教授問道：“白參事，能說說你的構思過程嗎？”

    白手笑笑，“你們都是大師大家，我不敢板門弄斧。”

    餘文傑終於開口，“白參事，咱們大家都是平等的。你就說說吧，也許大家觀點不同，但也可以互相學習嘛。”

    白手笑而不語。

    白天明也忍不住說話了，“白參事，你就說說吧。”

    “怎麽說呢？我想這個課題交給咱們做，上麵並沒有預設立場，而是把立場交給了咱們。也就是說，在動筆之前，咱們自己可以預設立場。吳教授，是不是這樣？”

    吳教授點了點頭，“是的，這是顯而易見的。咱們七個人，也許立場有相同的，但觀點卻不一致，各有各的看法。咱們出爐的五篇論文，都可以各抒己見。也就是說，都可以預設立場。”

    白手說道：“所以啊。我先明確自己的立場，提出自己的觀點。然後，我再去找理由，支持我的立場和觀點。劉教授，我的這個思路對不對？”

    劉教授點著頭說道：“很對。其實我們大家都是這麽幹的。”

    “諸位，我就是這麽幹的。那些來自國外的資料，因為國情不同，發展程度不同，不可能照搬照抄，隻能起到參考作用。我是沒有認真的分析過，但至少我看過。我有一個強烈的感覺。如果咱們國家照搬照抄外國人的東西，不僅沒有用，而且很危險。”

    白天明有一點點不高興，“照你這麽說，去國外讀書就沒有用了。”

    “嗬嗬……我可沒這麽說。去國外讀書不僅有用，而且非常有用。但關鍵在一個用字，要看你怎麽用。用得好，就是非常有用。用得不好，不僅沒用，而且有害。”

    李教授說道：“白參事，你這話說得很有哲理。”

    穀白天明本來要繼續說的，李教授一插嘴，他就不好往下說了。

    高教授問道：“白參事，那你認為國內其他地區的改革經驗，對咱們是有用還是沒有用？”

    “還是那個道理，各地情況不同，不能一概而論。一種經驗在某個地區有用，不一定在咱們這裏也有用。咱們這裏是國內最發達地區，把其他相對比較落後地區的經驗拿過來用，是有問題的。所以我認為，其他地區的經驗，隻能起到參考作用。相反，他們的教訓，倒值得咱們引以為鑒。”

    餘文傑說道：“白參事，你還是沒說明白，為什麽人家成功的經驗，在咱們這裏不能用。”

    白手想了想，“我給你舉一個例子。不發達地區，拚了命的搞招商引資。咱們這裏就不用大張旗鼓的搞招商引資，因為咱們這裏錢多，投資商如過江之鯽。餘參事，我說得對不對？”

    餘文傑點了點頭。

    “我再舉一個例子。有的地方，因為缺少資金，把公立醫院都賣了，美其名曰搞市場經濟。在咱們這裏，就不必這樣做，因為咱們這裏不缺資金啊。”

    白天明問道：“白參事，你對人家把公立醫院賣掉，是持反對意見嘍？”

    “反對，強烈反對。”

    “好，請你詳細的說說。”

    白手說道：“醫療事業是醫療事業，不是醫療產業，是有公益因素的。把公立醫院賣掉，實際上是賣給了資本。而資本的本質是逐利的，它肯定是要賠錢的。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把醫療事業做成了醫療產業，把治病救人變成了生意。利的是資本，苦的是百姓。”

    白天明說道：“照你這麽說，民營學校也是這樣的了。”

    “對，教育事業是教育事業，不能變成教育產業。一旦讓資本進入，就變成了教育產業，教育的意義就變了。教育是育人，不是生意。”

    白天明說道：“可現實是資本已經進入了，不但有很多私立醫院，而且還有很多民營學校。你說怎麽辦，難道要他們退出嗎？”

    白手攤了攤雙手，“這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了。我隻是闡述我的觀點，不是管事的人。”

    高教授問道：“那如果讓你去管呢？”

    “這個麽。我會首先抬高門檻，你要進入醫療事業和教育事業，你得符合我的要求，不能阿狗阿貓都能進來。其次呢，要嚴管常管，給這些進來的資本套上堅箍咒。其中最主要的一條，你不能賺太多的錢。要明確規定，做醫療事業和教育事業，隻能獲得微利，比如說百分之五。超過這個規定，我罰你沒商量。你要是嫌利潤低，那就請你走路。”

    吳教授說道：“白參事，你的這個看法，我非常支持。讓資本進入醫療事業和教育事業，從長期發展看，是一個不好的苗頭。”

    高教授笑了笑，“看來，白參事你是一個矛盾的人。”

    “這話怎麽講？”

    “據說你身價上了千億，你擁有巨大的資本，可沒想到你對資本如此的深惡痛絕。”

    白手笑了笑，“對不起，高教授。我喜歡錢，卻不喜歡資本，錢和資本是兩個概念嘛。資本逐利，無可非議。我痛恨的是資本的追逐暴利和資本壟斷。”

    白天明又有問題了，“請問白參事，在咱們內地，你見到過資本的壟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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