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讓小林先走，他乘另一台電梯。

    地下停車場的光線有點暗淡，十米之外，看得見人影，看不清人臉。

    白手出了電梯，走出十多米遠，拐了個彎，再朝一輛黑色奧迪轎車走去。

    車裏，小林坐在後排。

    駕駛座上，坐著一位戴墨鏡的中年男人。

    白手拉開副駕座的門坐了進去。

    待白手關上車門，中年男人衝著白手把右手伸了過來。

    “你好，白手同誌。我叫周成，你就叫我老周吧。”

    “老周同誌，你好。我想知道，你是什麽人？”

    老周掏出工作證，遞到白手手裏，同時打開了車內燈。

    白手翻開工作證看了看。

    果然來自那個有點神秘的強力部門。

    老周又關掉了車內燈，再向白手要回工作證，塞回到自己上衣的內兜裏。

    白手淡淡一笑，“其實不用看工作證。小林的朋友，應該是同一個戰壕裏的人。”

    老周也笑了笑，並伸手指了指小林，“小林很聰明，也幹得不錯，但還是被你給看出來了。”

    小林不好意思的笑了，“白參事，你是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對不起，我剛進參事二室不久，就看出你不簡單了。”

    “啊，那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我沒在體製裏上過班，可也多少了解一些。你的工作狀態，完全不象體製裏的人。要知道那是市府大樓，是大機關，但你卻完全不遵守機關的規矩。”

    小林衝著老周吐了吐舌頭，“領導，我隻被他識破，但沒被白天明和其他人識破。”

    老周問道：“老白同誌，你是怎麽懷疑到白天明的？”

    白手笑了，“最開始，是我討厭白天明這個人。原因無他，就是觀點和立場不同。如果按他那套理論，那咱們國家就完了。他那些極端的觀點和立場，比他的老師還要極端。所以我就壞壞的想，這算什麽狗屁經濟學家，簡直就是西方國家派來搞破壞的麽。”

    老周哈哈一笑，“老白同誌，你真有意思，那後來呢？”

    “後來，我通過我自己的渠道，委托朋友對白天明做了一番調查，知己知彼嘛。主要有兩點，一是他全家人都在國外，除了他自己。我堅定的認為，這種人不值得使用，更不能重用。二是他兼職的那個民營研究所，他說與他沒有關係，但在實際上，那個民營研究所的大部分資金來自海外，這就很值得警惕和懷疑。”

    老周說道：“了不起，你連他的第二點都能查出來。”

    “我想，你們肯定早就知道，也早就盯住了他。我最懷疑白天明的，是他的身手。我試過他一次，就是讓他幫我抬那張辦公桌，我發現他很有力氣，不是表麵看上去的文弱書生。還有就是那次三人打架，有一個細節，就是他自傷右腳，我有一張光盤，已經交給專案組的方副組長。我的結論是，白天明受過專業訓練，間諜方麵的專業訓練。”

    “所以，你猜出白天明有問題，你還猜出小林是派來調查白天明的。”

    白手點了點頭，笑道：“瞎猜，我就是瞎猜的。”

    老周問道：“對這次的文件失竊事件，你是怎麽看的？”

    白手說道：“我懷疑是白天明幹的，但是，其實不是白天明幹的。”

    老周點了點頭，指了指小林說道：“是她幹的，是我讓她幹的。”

    “演戲？為什麽？”

    “打草驚蛇，引蛇出洞。”

    白手明白過來了，“噢，你們要收網了。”

    老周說道：“對，因為證據已經足夠，所以我們要收網了。”

    白手問道：“可是，你們為什麽找我？而且把實情告訴我？”

    小林說道：“白參事，之所以找你，是因為我們的收網需要你的配合。”

    “配合？怎麽配合？”

    老周說道：“是這樣的，白天明有個上線，是醜國人，表麵上也是一個經濟學家。但實際上，他是醜國情報機關的人。他很小心謹慎，很少來咱們大陸。他每一次與白天明接頭，要麽在日本，要麽在香港，或是東南亞的某個地方。”

    “然後呢？”

    小林說道：“我們想把他也逮起來，而且最好是在他與白天明接頭的時候，這樣就讓醜國的情報機構無話可說。”

    白手不解道：“你們還沒說清楚，為什麽讓我配合你們。”

    老周笑了笑，“非常巧合。這個叫羅伯茨的醜國經濟學家，對你的《體會經濟學》非常推崇。據我們所知，他正在醜國的報紙上開辟專欄，宣傳你的《體會經濟學》。白參事，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白手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你們是想讓我幫你們，幫你們把他引到國內來，然後讓他與白天明接頭。”

    老周笑著說道：“我們隻要你配合我們，把他引到國內。至於讓他與白天明接頭，那是我們的事。”

    白手也笑了，“好吧，我願意配合。老周，你現在說說，我該如何的配合你們？”

    老周拿出一份行動計劃，“你看看這個。無須詳看，記住大概就可以了。”

    說著，老周又打開車內燈。

    隻有三頁紙，白手很快看完，再把計劃還給老周。

    “老白同誌，接下來，小林就是你我之間的聯絡人。你放心，你隻要按我們的計劃進行就行了。我們向你保證，自始至終，都不會影響到你個人的。”

    小林補充了一下，“就這樣，白參事，你始終是蒙在鼓裏的。”

    “好，我盡力而為。”

    終於談完。

    白手下車，小林也下車。

    奧迪轎車悄聲離去。

    小林先回了辦公室。

    白手聽了小林的話，等幾分鍾再回辦公室，以免引起別人的注意。

    白手也是幹脆，不乘電梯，直接步行上樓。

    老周給白手的計劃，說簡單也不簡單，說複雜也不複雜。

    以白手個人的名義，搞一個學術研討會，邀請國內外同道前來參會。

    邀請對象，都是支持和推崇《體會經濟學》的經濟學家和學者。

    時間是六月五日到六月八日。

    地點是上海國際飯店。

    主辦單位是《新申報》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