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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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還太小,不應該承擔這麽多的事情,我瞪著王瑛,打從心裏責怪她不應該拿兒子做借口。
我抱著兒子坐到沙發上,告訴他,爺爺奶奶是去了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地方,他們要在那裏住下來,我們不用為他們擔心。
兒子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我問:“爸爸,那你說爺爺奶奶在那邊想我們了怎麽辦?我想他們了怎麽辦,你和媽媽可以帶我去看他們嗎?”
兒子的話一下子戳中我的淚點,我把有轉向一邊,害怕悲傷的情緒被兒子看出來。
“滿滿,來,到媽媽這邊來。”
兒子跑了過去,王瑛哄著兒子說,“爺爺奶奶又要照顧滿滿又要陪滿滿玩,實在是太辛苦了,我們讓爺爺奶奶休息休息好不好?以後你要是想玩了,爸爸媽媽可以陪你玩。”
兒子很懂事,嗯了一聲,“媽媽,我知道了。”
“滿滿,媽媽帶你去睡覺,好嗎?”
“媽媽媽媽,明天你和爸爸陪我去公園玩好不好?我好久都沒去了,好想坐過山車啊。”兒子搖晃著王瑛的胳膊,祈求著,稚嫩的聲音一下一下撞擊著我的心靈。
小時候,我也曾這樣拉著父親的胳膊,搖晃著,祈求著,要坐在他的脖子上騎馬馬。每次父親都會二話不說地把我抱起來,往他脖子上一放,抓著我的兩條細小的胳膊:“飛嘍,明明要飛嘍。”
“吭哧”一聲,我用雙手捂著臉,眼淚如噴湧而出的泉水,止也止不住。
我怕會嚇到兒子,趕緊躲到母親他們的房間去了。
哭了好一會,心情才總算漸漸平複了一些,隻是,望著床頭上擺放著的我們一家三口的那張照片,我的心又一次被掀起了漣漪。
自從結婚以後,我就覺得自己成了大人,很少再走進父母的房間,也從未觀察過這裏。
直到這時,我才有時間好好將這裏打量打量。
很簡單的裝飾,床單、被罩都是藏青色的,這很符合父親的審美。
桌椅什麽的都是很簡單的款式,我記得當初裝修這裏的時候,我的公司剛剛成立,每天都要忙著東奔西跑,根本沒時間去幫他們挑選家具,是王瑛陪著他們一起去的。
新房裝修好之後,父親也曾給我打電話叫我過來看看,但我一直說公司的事情很忙,沒時間過來,結果這一拖再拖的,竟不知不覺就過了這麽多年。
以前每逢周末就和王瑛過來看望他們,也隻是匆匆吃一頓飯,又火急火燎地趕回去,不是帶著兒子出去玩,就是我有應酬。
像我這種私人企業,哪裏能和人家正經八百的大企業相比,為了留住一單生意,往往要費很大的心思。
這些年來,我都把重心放在事業和我的家庭上,而忽略了父母他們,可他們從沒向我抱怨過一句,倒是我,有一次母親熬了雞湯給我送過去,那時候她有我家的鑰匙,進門的時候也不敲門,直接拿著鑰匙就進去了。結果撞上我和王瑛正準備辦事,尷尬的不行,我還為此訓斥了母親幾次。
從那以後,母親再也不會去我那邊了,即使去,也會提前給我打個電話。她還把我們那邊的鑰匙還給了我,我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也知道自己當時說的話有點重了,推諉著讓她別那樣,可母親找借口說:“你爸身體不好,身邊時常需要有個人照應著,我以後也沒那麽多時間過來了,這鑰匙留給我也沒用。”
我愧疚地說,“不是有保姆嘛,您就不用操那麽多心了,以後想來就來。”
“保姆哪有我細心啊,行了,就這樣。”母親硬是把鑰匙塞進我手裏。
悠悠的聲音在我的耳畔回蕩,眼前,時不時閃現過母親那布滿皺紋,但是卻時常掛著笑容的臉。
我終究是沒忍住,眼淚啪嗒一下掉下一大顆。
我來到桌子前,拉開抽屜,這裏麵已經被我翻過好幾次了,隻是前幾次進來的時候我一心隻在尋找線索上麵,根本沒仔細留意過這裏。
抽屜裏放了幾個小玩具,很舊了,樣子也比較老氣,應該是我小時候玩過的。還有彈弓、弓箭……這些都是父親手工做的,不比市場上賣的那些東西差。
我以為這些東西早就丟了,沒想到一直被母親保存著。
這彈弓和弓箭身上其實都還有些小故事呢,小時候我們家裏很窮,別人家的孩子有各種各樣的玩具,而我什麽也沒有。
一次,我拉著父親的胳膊嚷著我也要彈弓我也要弓箭,當時正是農忙季節,可偏偏老天不給力,收割麥子的時候,下起了大雨。
這麥子要是淋了雨,很容易發芽,那就買不上好價錢了。
家家戶戶都在搶著收麥子,這裏要說明一下,那時候收割機還沒有普遍,農民收麥子靠的都是人力。
那個時候不是流行一種專門收麥子的工人嗎,我們那叫做“麥客”,不知道其他地方怎麽稱呼?
別人家能請得起麥客,可我們家請不起,四五畝地的麥子,就靠父親和母親兩個人。為了和老天爺搶時間,他們經常忙到大半夜才回來,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裏。
我呢,晚上就一個人蜷縮在炕上,那個時候膽子很小,有時候能自個把自個嚇哭,很想他們能陪在我身邊。
有時候哭著哭著就睡著了,第二天睜開眼,他們又去忙了。
白天的時候還好一些,但別人家都把麥子搶收完了,隻有我爸媽還在地裏沒命地割麥子。別人家的孩子都拿著玩具滿院子地跑,我隻能坐在我家門口,眼巴巴地看著。
我實在是眼饞的厲害,就糾纏著父親,問他要玩具。
結果,我被父親狠狠訓斥了一頓。那個時候他罵了我什麽已經記不清了,可是我卻清清楚楚地記得,父親罵完我當天晚上,就偷偷跑出去,爬樹、找材料,連夜給我削彈弓。
那時候他可是連續幾天幾夜都沒好好休息啊,麥子收割的季節正是夏天最熱的時候,父親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經不住那樣的煎熬啊。
最後,還是母親發現母親暈倒在院子裏,哪怕他暈倒了,手裏還死死地握著他給我削的彈弓。
我當時就哭了,那個時候太小,不知道什麽叫感動,就是知道哭。
父親醒了,第一句話就是:“娃,你的彈弓做好了。”
他伸出無力的手,那彈弓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可我卻一點迫切想要得到它的心情都沒有。
我想,我對父親的敬畏,大概也就是從那個時候建立起來的吧。
他的堅韌、他的毅力,一直以來都是我前進的動力。在沒有認識王瑛以前,我隻身出來闖蕩,所有的念想,便是能通過自己的努力,讓父母過上好日子。
可如今呢,我有那個條件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了,卻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像是翅膀長硬了的鳥兒一樣,一旦飛走了,就不會再飛回來了。
甚至,我還親自把他們送到了鬼門關……
越想,我的心就越是刺痛,好像有人在裏麵拿著刀子在我心口上狠狠地戳一樣。
我不敢再想下去,把彈弓和弓箭放回去,無意間,我看到抽屜最裏麵有一張紙,都發黃了。
這紙條是夾在舊玩具車裏麵的,原先的幾次檢查都沒發現。
我把紙條抽了出來,心裏很是好奇,什麽東西啊,還藏在玩具車裏麵?
我把紙條展開,上麵的內容,讓我的呼吸都快要停滯了。
我的大腦瞬間“嗡”的一聲,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意識。(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