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石大道上走的越遠，楊冬就越少看見人，直到一路無人，她知道……快要到了。

    一個轉角，楊冬看到了無垠的天空，除此之外，就隻有一片斷崖和漫漫的雲霧。

    皺了皺眉，凝神看向坐在椅子上斟茶的那一道人影，仔細在腦中描繪他的側臉五官，他的身形，然而，最終隻有無可訴說的無窮。

    他撇了撇身，望向了楊冬，楊冬也看到了一雙眼睛，那是沒有絲毫感情和欲望的黑和白。

    “這不是人……”

    “或許正因為不是人，所以才……能……”

    楊冬望了一眼手中信件，有著極至的恐懼，也有著狂熱的崇拜。

    “坐。”

    他的言語如同流水和清風，傳到楊冬心中的時候，讓她平複了幾分，再望他的時候，心中也沒有太大的波瀾。

    楊冬坐在了他的對麵，詢問道：“你就是太上嗎？”

    “那是我的道號，你可以如此稱呼我……他說道。

    “你也有名字……你也有父母……”

    楊冬問道。

    “是，不過……死了。”

    他神情依然沒有什麽變化。

    不……

    楊冬感覺，他的已經已經無所不囊括在內，所以，沒有表現出她能夠看到的傷心和感懷出來。

    “你是神嗎？”

    楊冬問了一個心中最想要問的問題。

    “不，我是一個人，一個站在山上的……人。”

    他笑了一下，回答道。

    “？？？”

    楊冬很疑惑。

    對於那笑容，她也無法理解。

    “是人總會成長，小孩子看見大人不明白……有朝一日，你也會像我這樣，被別人看著，用你現在的眸光！”

    年輕的楊冬眼中驀然出現了一絲光。

    神說，要有光。

    信徒瑟瑟發抖的膜拜。

    當又找一日，信徒發覺自己也有可能展現光明的時候，神也就不再是神。

    可是要多久呢？

    估計會很久很久。

    在一日之後，葉文潔被秘密接來天道宮當中，來到了秘密的會議室，和她女兒不一樣，她眼中出現了恐懼，然後就是更加深厚的恐懼。

    “人老了終究會想的多點嗎……”

    路魚望了一眼所有事件的起點，已經年老的女性。

    “你想和我說什麽？”

    葉文潔帶著些顫抖的說道。

    “你不用緊張，如果人類有著久遠的未來，那就會有著不少人和我一樣，那個時候我就隻是一個很平常的……人。”路魚遞了一杯茶給她，“就像是很多年前……你看向星空一樣，可現在呢……”

    “……”

    葉文潔沉默，也略微平靜了下來。

    “我想和你談談那十年的事情，想必我不用多說什麽，縱然你以前隻是作為一個學者看著整個中國，可現在老了見的多了……總會明白一些道理……我隻需要說一下……欲望。”路魚說道。

    “你說吧，我聽著。”

    這位頭發很早就白了的老人閉上了雙眼，她已經沒有了未來，卻也親手毀了過去。

    “那十年的起因，追溯到源頭……就是欲望……或許現在的你會疑惑，怎麽可能是欲望……”

    “但推動人前行的……向來就是欲望。”

    “遙遠的遠古時代，人的欲望隻有兩種，活下去，延續血脈……這讓得人們自發聚在了一起，男和女搭配在一起，分工合作……”

    “但隨著人口的增長，第三種欲望誕生了，那便是少幹活，懶惰，後來就有了奴隸的產生……”

    “後來隨著奴隸的增加，作為最頂層的人不用被勞作束縛，就有了更多更複雜的欲望誕生，於是乎，封建時代建立了起來……”

    “再後來欲望越發的複雜多變，從而讓科學誕生了出來，讓得欲望越發的悠遠……資本的時代，因為欲望的緣故，工農遭受到了壓迫……”

    “哪怕是他建造的理想國度，可因為欲望的緣故，秩序混亂……蔑視知識……踐踏著一切……”

    “直到如此，你感覺肮髒和惡心是嗎？”

    “哪怕在遠古的時代，因為女人孕育後代的緣故，男人得到了守護的概念……在奴隸的時代，得到了奮鬥的概念……在封建的時代，爆發出了更多璀璨的美德……在資本的時代，被壓迫的工農們爆發了自己的欲望，創造地上天國這一個概念……”

    “你依然感覺惡心是嗎？”

    路魚一聲聲，一字字的詢問。

    “是。”

    閉著眼睛的葉文潔點了點頭。

    “我看這個時代就像看……屎……但我不會厭惡，也不會有著什麽多餘的負麵情緒……因為欲望終究會成長，隻是需要時間……對於我來說，時間是最不值錢的……”

    “我長生不死，沒有著壽命的限製。”

    路魚說道。

    “……”

    葉文潔睜開了眼，囁了囁嘴，沒有說出什麽來。

    或許是老了。

    不願意多說話。

    “兩千多年前的古人莊周說，道在屎溺。”

    “道真的在屎溺當中嗎？”

    “當然在，它能夠讓加速農作物生長，汙穢隻是一個麵，任何一個物有著很多很多的信息，不過凡人隻能看到表麵……”

    “但人終究會發現，它能夠讓農作物長的勢頭更好。”

    “在那十年，錯誤的時間……依然開啟了那一個決定，就是要讓看起來糟糕的不能再糟糕，實際上也不糟糕，甚至有著不少好處的……文化和思想的革命，人人當家做主人的概念留下來……”

    “莊周會死……可他留下了不適合那個時間，卻有著無限可能的未來……指窮於為薪，火傳也，不知其盡也……”

    “他也會死，但總得要將對的事留給無限可能的未來……哪怕是在錯誤的時間，這個對的事是錯誤的……”

    “隻會說肮髒的你比不得他們，因為你的欲望，和你感覺肮髒的一樣，隻是表現出了兩個不同的麵。”路魚扣指敲了敲桌子，“欲望會成長，不會束縛於時代，會一直澆灌心靈……”

    “不僅如此，恐怕到現在因為壽命的原因，而一直逃避這個結果，但很遺憾，哪怕是你有著我擁有的身軀，你也會立刻腐朽……”

    “現在的你沒有一直活下去的欲望，所以也沒有永生的心。”

    “我要你知道的ETO的所有資料，一切的一切，在人類手中的開始，也應該要在人類的手中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