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雄才大略為君王 盛世帝國新大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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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北伐契丹,樞密院與總參天下軍事府,已經製定出了作戰計劃,預計發兵十五萬。”

    崇文殿中,樞密使夏魯奇,總參天下軍事府的謝玉幹、朱厹,向李從璟稟報關於今年出兵契丹的計劃,“如今我朝兵馬四十萬,除卻洛陽二十萬禁軍外,便是河西、安西、南詔、交趾、幽雲的邊軍和各地駐軍,此番出兵契丹,有幽州盧龍軍作為先鋒,禁軍發兵十五萬已是足夠。”

    “出征計劃朕並不擔心,上回便是樞密使和太子,打退了契丹對儀坤州的進犯,此番北伐仍由樞密使與太子同往便可。之前,太子的主要任務是勞軍,這回樞密使可以多教授他一些沙場學識,至於行軍征戰之法,還是樞密使拿主意、負責任。”李從璟說道,“戰後民政諸事,包括對契丹百姓的內遷,朕已經交給了王樸,樞密使不必分心。”

    夏魯奇點頭道:“出征諸事都在準備當中,不日就會完成,臨了何時發兵,但憑陛下定奪。”

    太子是皇後之子,夏魯奇卻是豆娘的父親,李從璟讓這兩人領兵掛帥出征,可謂用意深遠,既有考驗之意,也有昭示之心。如今,夏魯奇兼任總參天下軍事府的參謀長,往後,樞密使一職便會撤銷。軍事方麵,有總參天下軍事府與兵部,已是足夠,不需要再多出一個職能重複的樞密院,軍事大權說到底,還是集中在李從璟這個大唐皇帝手裏。

    從崇文殿出來,謝玉幹與朱厹並肩而行,前者不無感歎道:“從同光年間到定鼎七年,從陛下出鎮幽州到君臨天下,從扼製契丹南侵到反占儀坤州,我大唐幾度向契丹用兵,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場戰事終於要迎來結局......可真是不易啊!”

    朱厹感同身受道:“的確是不容易。若無陛下當年出鎮幽州,何來今日的滅契丹國之戰?”

    謝玉幹點點頭,忽然問道:“待得來日滅了契丹,渤海國會如何?”

    “還能如何?”朱厹伸手拍了拍肥大的肚腩,笑得臉上肥肉激蕩,“自然是設行省了。”

    “設行省......”謝玉幹抬頭前望,憑空生出幾分豪氣,“滅國設行省,壯哉我大唐!”

    ......

    春雨淋漓。

    “自打張一樓去了安西,聽說天山南北都是稱讚我大唐仁義的聲音,這廝在安西的民政舉措如何,由此已是可見一斑。這回滅契丹設行省,契丹民政較之安西更為龐雜,用武之地不少,我曾向陛下請命去契丹,奈何陛下不準,臨了還是派了王公前去。”蘇禹珪的府中,蘇逢吉站在屋簷下,雙手攏袖望著雨滴成串,跟前者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不無失落之意。

    “你是財政大臣,陛下自然不會讓你擅離中樞。”蘇禹珪實話實說,“王公昔曾追隨陛下於幽州,對契丹諸事都熟悉,乃是主持契丹民政的不二之選。”

    “橫刀立馬,建功塞外,是我等唐人的畢生追求,此番錯失良機,我怎能不感到可惜?”蘇逢吉歎息道。蘇禹珪寬慰道:“若是契丹戰事順利,來年朝廷還會用兵吐蕃,你可以再試試求求陛下。”

    “吐蕃?那就更不可能了。”蘇逢吉搖搖頭,“陛下把江文蔚、張易放在河西,數年沒有半分調動,既不派去西域又不派去契丹,擺明了就是日後要用在吐蕃。”

    蘇禹珪奇怪的看了蘇逢吉一眼,目光中帶上了兩分審視意味,“你想做宰相?”

    蘇逢吉苦澀一笑,並不避諱,“陛下的用人之法,已經很是明顯,兩任宰相馮公、莫公,前者是跟在征戰的陛下身後,走遍了大江南北的,後者是出海歸來才做上相位的,不曾跟隨大軍征戰,不曾曆經沙場,不曾塞外建功,哪裏能做宰相?姑且不說江文蔚等人,便是學院的趙普、李重美等人,都被陛下帶去了參與河西、安西之戰。”

    說到這,蘇逢吉喟歎道:“橫刀立馬,建功塞外,不僅是我唐人的畢生追求,也是通向宰相之位的必經之路!”

    蘇禹珪的神色沒有格外變化,望向庭院中被春雨淋打的花圃,“做不做宰相,這件事我從來都沒想過......不過我最近倒是聽到一些風聲。”

    “甚麽風聲?”蘇逢吉好奇的問。

    蘇禹珪目不斜視,“聽說你這位財政大臣,有貪汙受賄的嫌疑。”

    蘇逢吉瞪大了眼,“蘇禹珪!你還防著我呢?這事現在不歸你管了吧?那是禦史台的職責!”

    蘇禹珪皮笑肉不笑道:“我是《大唐律》的主要起草人,畢生都有監督律法施行之責。”

    蘇逢吉無奈道:“真有你的!”

    這是一場看似無關緊要的談話。

    但也正是這場談話,讓已經自覺做不成宰相,便想充分利用手上職權“假公濟私”的蘇逢吉,收斂了不該有的心思。

    ......

    春雨初歇,院中還有水汽,不過因為鋪滿石磚,積水倒也幹得快,隻是未等水汽散盡,便有兩人持劍躍至院中,開始捉對廝殺。這其中一人著紅色勁裝,身形嬌小,是名女子,另一人青衫長劍,風姿出塵,像是世外修士。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兩人才停下手來,這時便有仆役搬了椅子茶凳,置於院子邊,讓兩人休息。

    緩了氣,飲上一口清茶,劍子看向第五姑娘,聲音依舊清清冷冷的,“想不到幾年沒見,你的劍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也不知陛下這些年有沒有因為政事,耽擱了身手。”

    第五姑娘嗬嗬道:“若是陛下果真因為政事耽誤了身手,你不就可以贏他一回了?”

    劍子哼了一聲,“我也從來沒輸過!”

    第五姑娘瞥了他一眼,“那是陛下讓著你,別說你還沒察覺過。”

    劍子頓時羞得滿麵通紅,大叫:“你快些幫我帶個話給他,我要進宮去跟他比武,這回我一定會贏下他!”

    第五姑娘歎息道:“怕是沒有機會了。”

    劍子滿麵不解:“為何?”

    第五姑娘低下頭,雙頰緋紅,“過兩日,我也要進宮了。”

    “你也要進宮?”劍子疑惑半響,忽然反應過來,“那豈不是說,整個洛陽城,不,整個大唐,我再也找不到交手之人?”

    領悟到這點,劍子咬牙切齒:“自打桃夭夭進了宮,我就再沒跟她交手過,這回連你也進去了......陛下輕易又沒個閑暇理我......我,我還要這劍何用?!”

    說罷,竟是憤然起身,將長劍擲了出去。

    第五姑娘好笑的看向他,“要不你也進宮?”

    “我進不去!”劍子回頭惱火道,卻發現第五姑娘目光戲謔,這讓他腳底升起一股涼意,“你......你這話是甚麽意思?”

    第五姑娘悠悠道:“別裝了,真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其實也是女兒身?”

    ......

    幽州。

    “近來耶律德光可有甚麽異動?”

    “異動談不上,都在意料之中,他應該是得知了陛下要在今年用兵契丹的消息,正在厲兵秣馬,準備來日與我王師決戰。”

    節使府邸中,李彥饒正在跟剛從契丹歸來的趙象爻座談。

    “定鼎三年的儀坤州之役,暴露了契丹前些年蓄積的軍力,耶律德光用炸藥、火炮等物,猛攻儀坤州軍堡群,想要重現長興年間,我軍攻克儀坤州的戰役,殊不知儀坤州防線早已今非昔比......耶律德光進攻儀坤州受挫,轉而利用騎兵優勢,在草原上與我等周旋,采用奔襲戰術到處點燃烽火,卻也沒有占到半分便宜。”

    李彥饒如是說道,“這回我大唐有備而來,契丹被迫應戰,耶律德光能夠蓄積多少兵力,基本都在我等的掌控範圍內,他的臨死反撲,注定打不開局麵。”

    趙象爻笑道:“無論如何,這都是耶律德光的生死戰役,自打耶律敏出任契丹宰相,十多年來,契丹已經發生了太多變化,他若是再不絕境反擊,怕是往後不用我大唐兵馬北伐,他的契丹國就成了我大唐的藩屬。”

    李彥饒露出思索之色,“我朝複河西、安西後的這些年,回鶻、黠戛斯,包括韃靼、吐蕃,都在不停遣使洛陽,朝見吾皇,就更不必說南海之外的那些邦國了,在這種四海皆臣、八方來朝的大勢麵前,耶律德光怎能不驚慌焦慮?這天下就剩他一個契丹國了,孤立無援,又顯得弱小,這回耶律德光還有聚集兵馬,與我大唐決一死戰之心,已是殊為難得。”

    趙象爻麵有追憶之色,“天成元年初,陛下帶領盧龍、百戰軍一臨西樓,耶律阿保機死,耶律倍上位,室韋、韃靼劃土自治,使得契丹國勢大挫;長興元年,陛下二臨西樓,耶律倍死,二十萬契丹兵馬自相殘殺,其國已經頹喪;如今,到了定鼎七年,王師終將三臨西樓,也是時候將契丹國從草原上抹去了!”

    ......

    秋,洛陽發禁軍十五萬,陸續抵達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