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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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馮淑嘉噴茶。
什麽叫她就收了吧?自家老爹這說話也真是太隨便了……
蕭稷也是一驚。
方才馮異剛進門時,他懷著感激和敬畏之心,看向往日的救命恩人,除了沾血的盔甲換成了日常的衣衫,依舊是高大魁梧、沉穩剛勇的模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凜然氣勢!
何曾料想到突然之間,馮異竟然會對他如此親切,宛如那街邊隨便一個急於成全兒女的心願的慈父一般。
蕭稷怔忪一瞬,下一刻便立即接住馮異遞過來的梯子,恭敬且歡喜地拱手致謝:“多謝侯爺成全!在下定當竭心盡力,不負侯爺所望!”
“好好好!”馮異拍著蕭稷的肩膀,一派老成持重的模樣,“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然而眼底的喜意卻怎麽都掩飾不住。
馮淑嘉扶額,所以,她這是還沒有開口,眼前這兩人就將她的合資人之一給定下來了嗎……
待約定好具體洽談的日期,送走了蕭稷,馮淑嘉試探問道:“爹爹怎麽會對君公子如此看重?”
“啊……”馮異一臉驕傲,“能看出你的過人之處,這位君公子隻怕也非等閑之人!”
馮淑嘉瞪眼,這算是什麽理由?
被溜須拍馬打動而已啊……
“哈哈……”馮異見狀大笑,伸手摸摸馮淑嘉的頭,笑道,“這隻是原因之一嘛!事前聽你說起這位君公子,應該不是什麽壞人;見麵一看,身姿端正,目不漂移,也是位中正踏實之輩,值得相信。
而且在芙蓉裳和裁雲坊宣戰的情況下,還敢站在你這一邊,單是這份膽量和誠意,就值得接納。”
馮淑嘉仔細地看著馮異的神色,笑道:“原來是這樣啊……看爹爹答應得這樣爽快,我還以為您之前認識君公子呢?”
馮異哈哈笑,搖頭道:“從未見過。”
想了想,又眉頭一皺,問道:“這位君公子此時決定入股芙蓉裳,你看應該沒有問題吧?”
到底芙蓉裳現如今在馮淑嘉名下,而女兒有十分能幹,他也不能再大包大攬,總得女兒心裏認服才是。
馮淑嘉搖搖頭,趁機道:“應該沒問題。他和汾陽王,可是早有恩怨呢!”
說罷,馮淑嘉將之前蕭稷和汾陽王的遠房侄兒爭奪酒樓的事情說了。
“所以君公子此番和芙蓉裳聯手對付裁雲坊,隻怕未必沒有借機報仇的意思。”馮淑嘉揣度。
裁雲坊背後最大的靠山,可是汾陽王。給裁雲坊難堪,汾陽王麵子上也無光。
馮異眉頭緊皺,不料背後還有這樁官司,沉默片刻,擔憂歎道:“這樣啊……”
這樣會不會得罪汾陽王?
可是到底沒有開口明說。
得罪就得罪吧,總不能委屈了自己的無辜懂事的女兒!
馮淑嘉明白馮異話裏的未竟之意,但是馮異沒有挑明,她自然不會挑破自添煩擾,心裏滿滿的暖意和感動。
不管怎麽說,馮異此時的沉默,再一次表明,一旦涉及到自家之事,他不會因為對方是汾陽王,是曾經栽培提攜於他的恩師,就一切都盲聽盲從的。
馮淑嘉不由地喟歎,前世她得有多蠢,才沒有體察到父親嚴厲背後的拳拳慈愛,以致為人蒙蔽,禍患及家啊……
接下裏的日子裏,除了蕭稷,馮淑嘉也趁此機會又接納了幾位合夥人,多是馮異的舊部家眷。
如同對待蕭稷一樣,事先馮淑嘉都會擺明芙蓉裳和裁雲坊的敵對關係,以及汾陽王對裁雲坊的偏袒,一再強調讓對方慎重抉擇。
有人退縮,有人猶豫,當然也有人堅持。
然而這其中,卻都並沒有馮異的現任副將李達的妻子李夫人。
馮淑嘉對此雖然覺得遺憾,卻並不覺得意外——從李達對兩個兒子一文一武的安排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凡事講求平穩和周全的人,這樣的人,當然不會參與到這種是非當中來。
至於其他人,雖然分量不如李達重,但是勝在誠心誠意,馮淑嘉慎重考慮之後,一律悅納。
趕在七月底,馮淑嘉將另外兩間新開的鋪子都修整好,定了在八月初六開張。
頤和堂裏,白氏正側臥在宴息室的榻上休息,拿著撥浪鼓,逗弄著躺在榻邊搖籃裏的一對小兒女。
馮淑嘉捧著新衣進來時,正好聽見一雙弟妹發出咯咯的歡笑聲,不由地勾起了唇角。
白氏見馮淑嘉進來,抬頭看了看外頭大盛的天光,笑問道:“近日你一直忙,說是在準備新鋪子開張的事情,連嚴嬤嬤都一直留在壽陽公主府,未曾過來授課……怎麽今日得閑,這會兒就來母親這裏閑逛了?”
馮淑嘉上前坐在榻邊,一邊替白氏整理身上蓋的薄毯,一邊笑道:“什麽能比得上母親?要不是想著父親難得回家一趟,且隻怕不多日就要奉旨離京了,怕打擾了父親母親說話,我肯定像以前似的,日日都來纏著母親了!”
白氏被馮淑嘉這番話逗得嗬嗬直笑,心裏愈發地熨帖了,嘴上卻嗔笑道:“就知道渾說……以前也沒見你日日來纏著母親啊!”
馮淑嘉隻管抿唇笑,心裏卻感歎,重生以前她在馮淑穎的攛掇下一心向往“自由”“自立”,最不耐白氏的那些規矩,除了必要的晨昏定省,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
重生之後,她小心翼翼,步步為營,一步一步地努力改變前世的命運軌跡,忙得腳不沾地的,當然更沒有多少閑暇和白氏靜坐共敘天倫了。
好在白氏也不過是隨口一說,很快注意力便轉移到了馮淑嘉捧來的新衣上,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是芙蓉裳新出的秋衫的款式嗎?”
馮淑嘉忙起身將衣裳展開,嘴裏還笑應道:“不是。是我特地給母親量身打造的秋衫。”
月白色的錦緞被打開,露出裏頭華貴精致的衣衫來。
團花牡丹在富麗典雅的織金雲錦上一朵朵一簇簇地綻放開來,花紋渾厚優美、色彩濃豔莊重;立領交頸,剪裁合度,如流水行雲一般,美得人轉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