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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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假三月。

    這就等於是罷免了他!

    就算沒有罷免,等他再回來,這刑部尚書的位置,也是別人了。

    這個別人,不管是鎮國公一黨的人,還是二皇子一黨的人,亦或者是保皇派的人,不管是誰,都不是他了。

    刑部尚書心頭的恐懼猶如瘋狂生長的蔓草,緊緊的把他五髒六腑勒住。

    “陛下”

    不等刑部尚書話音出口,周懷山在一側涼涼的看著他。

    “當年,榮陽侯八個兒子都扛不住被人闔府滅門,你有幾個兒子能扛得住被誅滅九族啊。

    你今兒,從進了禦書房到現在,你說的每一句話,認真計較的話,都是欺君之罪吧。

    欺君之罪,就是要滅九族吧。

    怎麽?眼紅榮陽侯?”

    滅九族,欺君!

    這兩個詞,像是兩把巨大的鼓槌,在刑部尚書天靈蓋上狠狠砸下。

    他今兒的話,認真計較,幾乎都是假話,認真計較,的確算的上是欺君之罪了。

    巨大的恐懼縈繞全身,刑部尚書隻覺得眼前有些發黑,喉頭像是湧動著一股腥味十足的巨浪,想要破喉而出。

    他是怎麽被拖出禦書房,又是怎麽一步一步從冗長的宮道離開皇宮,已經記不起來了。

    刑部尚書一離開,國子監祭酒的目光就斜斜的落向了一旁倒地的太後身上。

    沒錯。

    剛剛太後一頭暈倒在地,並沒有人立刻去扶她,皇上甚至連看都沒有朝那邊看一眼。

    內侍總管始終低著頭垂著眼,就跟睡著了似的。

    這就好像,那邊癱著的不是堂堂太後,隻是一堆穿金戴銀的肉!

    老肉!

    嘖!

    禦書房裏,一時間空氣說不上有多凝重,但是也壓得人不太舒服。

    沉默了不知有多久,祭酒大人隻覺得自己的腿都要站不住了的時候,皇上終於開口了。

    “你剛剛吃的醬肉包是什麽肉?”

    “羊肉,羊肉大蔥,裏麵還放了點葫蘆絲,挺好吃的,真的。”

    “行,下次進宮,也給朕帶點兒。”

    “帶點幹嘛?您真敢吃啊?”

    “讓你帶你就帶,哪那麽多廢話!”

    “嘖,草民遵旨。”

    祭酒大人

    你們兩個在這種場合討論這種話題,真的合適嗎?

    咕嚕!

    祭酒大人的肚子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皇上和周懷山幾乎是異口同聲笑了出來。

    禦書房裏的空氣,似乎在這一瞬間,緩和了過來。

    皇上靠在椅背上,麵上帶著笑容,朝祭酒道“你進宮,是有什麽事嗎?”

    祭酒大人

    我擦!

    這都發生了這麽多事了,您現在想起來問我是有什麽事?

    嘴角抽了一下,伴隨著肚子裏響亮的咕嚕聲,祭酒大人硬著頭皮道“臣來,就是想要請示陛下,太後娘娘生辰的祝壽詞,還是楊天主筆嗎?”

    皇上哈的笑了一聲,“嗯,還是楊天,畢竟現在這種情況下突然換人,別人會覺得朕對刑部尚書有意見。”

    祭酒大人

    您對刑部尚書沒有意見!

    一點都沒有!

    隻是罰了他休假三個月而已呢!

    等祭酒大人和周懷山從禦書房出來,憋了好一會兒,祭酒大人終於實在憋不住,朝周懷山道“你和陛下,很熟嗎?”

    周懷山一臉茫然看過去。

    祭酒大人就道“我覺得,陛下和你說話的樣子,像是在和一個多年故交說話,很親切,也很隨意。”

    周懷山默了默,“那大約是,我長得比較喜慶吧。”

    祭酒大人顫了顫眼角,怎麽也沒想到周懷山給出他這麽個答案來。

    “喜慶?”

    周懷山一臉認真點了點頭,“嗯,喜慶。”

    “長得喜慶的人多了去了,也沒見陛下和別人如此啊。”

    “我和他們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周懷山就頓住腳,轉過身看著祭酒大人,“您看我。”

    祭酒大人也頓住腳,轉過身,盯著周懷山的臉。

    周懷山立刻道“不是看臉,往下看!”

    祭酒大人看向周懷山的胸口。

    “往下看。”

    祭酒大人看向周懷山的肚子。

    “往下看。”

    祭酒大人看向周懷山的呃!

    再往下看,似乎不太合適。

    跳過某處,祭酒大人看向周懷山的衣袍下擺。

    周懷山頓時嗐了一聲,“沒有那麽往下,就這裏。”

    周懷山朝著自己腰下的位置一指。

    祭酒大人落目,就看到兩行字,一左一右,繡在周懷山衣袍的垂絛上。

    左邊大吉大利。

    右邊今晚吃雞。

    瞧著祭酒大人看到了,周懷山嘻嘻一笑,“我這人,比較講究,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喜氣洋洋,所以陛下看到我心情好很正常啊,誰不想大吉大利天天吃雞。”

    祭酒大人

    他覺得他可能餓的有點過度了,要不怎麽感覺腦子轉不過來呢。

    他甚至都感覺,聽不懂周懷山在說什麽!

    以至於他都已經和周懷山並排朝外走了,但是滿腦子隻有四個字,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再也裝不下別的了。

    “那個,你真的覺得,陛下對你和對別人與眾不同,是因為這個?”

    走到宮門口,祭酒大人再次開口。

    周懷山就點點頭,“除了這個沒有別的原因了,我又沒有比別人多長一條腿。”

    祭酒大人依然有些緩不過來。

    大約是餓的吧。

    他抬手朝著周懷山肩頭拍了拍,語重心長一歎,“今兒就放一天假吧,明天去讀書。”

    周懷山一聽這話,剛剛還有點萎靡的心情,頓時就激動的差點蹦出個屁來。

    祭酒大人說罷,轉頭上車。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嘖,是個好詞兒,真是因為這個?

    那他繡個什麽好呢?

    大吉大利今晚吃魚?

    不行,太俗套。

    那就,吉祥如意今晚今晚幹什麽呢?

    餓著肚子的祭酒大人帶著深沉的思考離開了,周懷山直到目送祭酒大人的馬車消失不見,才樂顛兒樂顛兒的準備溜達著回家。

    “山哥!”

    周懷山正抬腳走,忽的就聽到對麵一嗓子嘹亮的喊聲。

    順著聲音望去,一眼就看到像個傻子似的在朝他揮手的王瑾。

    周懷山幾步走過去。

    “你怎麽來了?怎麽出來的?”

    王瑾上下打量周懷山一眼,見他也沒有什麽異常,就笑道“翻牆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