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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的雪果然很大，雖然早上已經停了，可是，地麵上還是積了厚厚的一層。

    路上有些堵車，不過好在和唐皓淵約的時間比較晚，所以還來得及。

    兩人到達民政局時候，是上午十點出頭，等了沒兩分鍾，唐皓淵便已經到了。

    “皓淵。”夏哲笙開口：“戶口本帶了嗎？”

    唐皓淵沒說話，而是將目光落向了夏哲笙後麵的唐染夏。

    唐染夏目光有些飄忽，直到親哥將她從夏哲笙後麵拉了出來，這才喊了聲：“哥。”

    “小夏，你知道我過來不是隻聽你叫我一聲哥的。”唐皓淵表情嚴肅：“你告訴我，你結婚是因為喜歡小叔這個人，還是因為你肚子裏的孩子？”

    唐染夏有些臉熱，瞄了一眼旁邊的夏哲笙，然後衝唐皓淵道：“哥，我們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夏哲笙心頭一緊，有些沒底。

    然而，他知道如果自己製止，恐怕效果會更差。

    沒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唐染夏離開。

    角落裏，唐皓淵道：“好了，現在你可以回答我了。”

    說罷，又覺得自己語氣太凶，他從小到大對這個親妹妹都沒這麽嚴厲過，因此，軟了聲音哄道：“小夏，別擔心，有什麽哥哥給你扛著，你隻要說實話就好。”

    唐染夏莫名有些鼻酸。可是，這問題她想了好久，最後想到醫生說的，如果這次不要寶寶，以後恐怕都沒有了。

    她擔心這個，而且，又覺得小生命如果親生母親都不要，那得多可憐。所以，這個婚還真是必須結的。

    為了不讓唐皓淵操心，她狠下了心：“哥，我是因為喜歡他才和他結婚的，有沒有寶寶都會結婚。”

    唐皓淵愣住，有些不敢相信：“我從沒聽你提起過他半句好，也沒見你和他約會過。”

    “你不知道，我天天上班都是約會了，下班就要保留私人空間了嘛。”唐染夏：“其實，我是怕你們知道才藏著掖著……隻是沒想到有了寶寶。”

    唐皓淵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本來想著，要告訴她女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的，比如以前和沈越川談的時候就做得很好。可是，現在孩子都有了，他還能說什麽？

    “行了，小夏，我隻是想告訴你，如果他對你不好，或者有什麽不開心的，別忘了，你有娘家。”他道。

    “嗯，謝謝哥哥！”唐染夏眼睛發燙，一滴眼淚滾出來。

    “都多大了，領證還哭。”唐皓淵雖然嫌棄般地說著，可還是拿出紙巾給唐染夏擦眼淚。

    等哄好了妹妹，他拉著唐染夏走到夏哲笙麵前，將人和戶口本一並交給他，心頭的那股氣依舊還是有些不順，於是故意噎他一句：“人我交給你了，妹夫。”

    夏哲笙：“……”從小叔到妹夫，這個輩分的落差要不要這麽紮耳？

    不過，卻好像有些欣喜呢？

    唐皓淵上午還有事，也不等二人領證結束，便直接離開了。

    夏哲笙捏著兩個戶口本，第一次，覺得他們的分量格外得重。

    拿了號，他一手牽著唐染夏，一手拿好證件，因為窗口沒什麽人，所以，也不用等便輪到了他們。

    兩人坐下，夏哲笙將證件遞過去，正要說話，愣住了。

    為什麽，窗口裏的工作人員竟然是——沈越川？！

    “怎麽了？”唐染夏察覺不對，正要問夏哲笙，就聽到裏麵傳來熟悉的男聲：“染夏……”

    她震驚地抬眼，對上沈越川的眼睛。

    愣了好幾秒，她問：“你怎麽在民政局？”

    沈越川是從國外回來了，可是，為什麽會在民政局上班？

    “我9月考進來的。”沈越川解釋：“你知道的，我爺爺希望我拿鐵飯碗。”

    這個唐染夏是知道的，沈越川爺爺從政，估計希望他考了公務員，在基層鍛煉幾年，然後再調到別的部門吧！

    “染夏，你怎麽來這裏？”沈越川問完，這才反應過來：“你們這是……”

    唐染夏正要說話，旁邊的夏哲笙開口了：“辦理結婚，請這位工作人員專業點，我們接下來還有別的安排。”

    “結婚？”沈越川再次看了一眼夏哲笙，終於想起上次在餐廳門口，他被夏哲笙揍到爬不起來的場景。

    此刻，這個男人竟然牽著唐染夏的手，說是要結婚？

    他和唐染夏認識很多年了，唐染夏十六歲那年，他們開始談戀愛，談了將近六年。

    一直以來，哪怕是分手，他都覺得，唐染夏早晚會回到他的身邊。

    所以，他其實在等，等著自己升了職，有了點兒物質基礎，再直接去唐家提親。

    那個丫頭就是生他的氣了，等他認真提出結婚，哄哄她應該就回來了。

    可是現在，她竟然要和別的男人結婚了？而他，還是負責給他們登記的工作人員？！

    “染夏，你是不是在恨我？”沈越川眯著眼睛道：“你和他才認識多久？我們認識了那麽多年……染夏，你別衝動做後悔的事。”

    唐染夏眨了眨眼，突然，心頭有些快意。

    恨麽？怎麽可能不恨？

    每個女孩最美好的時光就那麽幾年，沈越川幾乎占據了全部。她傾心以待，換來的卻是他的背叛。

    如果那天她沒有去參加那個生日會，後來會怎樣？

    她不敢想，也不願去想。

    有些難過，不會因為她的心比別人大，就會減少幾分。

    所以，她才會去國外旅行，才會喝醉弄錯人，才會……

    有些東西，因為一步錯了，從此以後，便完全偏離了原本的方向，再也無法回頭。

    而她這半年來刻意不去想的事和人，在她做出這個人生最重要的決定時，竟然這般猝不及防地降臨到了她的麵前。

    她想，她應該知道怎麽做了。

    未來不知如何，但是，過去她已經體會夠了。

    唐染夏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夏哲笙，見他的下巴繃得很緊，似乎想要發作，可是不知礙於什麽，生生克製著。

    而他緊張的模樣，讓她一下子就信了，他說的喜歡她想娶她是真的。

    她伸臂，挽住夏哲笙的胳膊，衝著窗口裏的沈越川挑挑眉：“恨你？對啊，以前恨，不過現在早就忘了你是哪根蔥了！”

    說完，又指了指旁邊的夏哲笙，衝沈越川道：“你看看，我未婚夫，長得比你帥、家裏比你家有錢、工作能力比你強、學曆比你高，而且，我說往東他就不往西。你說，我和他結婚幹嘛要後悔？！”

    夏哲笙一愣，隻覺得剛剛唐染夏說話前，他甚至有種置身冰原的冷，可是，她的話音落下，令他震驚又溫暖，頓時，全身回溫。

    唐染夏為了表示自己說話的可靠性，撞了撞夏哲笙的胳膊：“咱們往東。”

    夏哲笙馬上點頭：“好，是現在嗎？”

    “嗯。”唐染夏點頭，作勢要起身。

    夏哲笙配合著她起來。

    她頓時滿意了，衝窗口裏的沈越川挑眉：“看到沒，我心甘情願來結婚的！而且，我要早知道會遇上他，當年我都不會和你多說半句話！”

    沈越川呼吸凝住，胸口好似被塞了什麽東西，堵得難受，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們如果是自願結婚，那就填一下這個表格。”

    說罷，遞過去兩張表，已經不想去看外麵的兩人。

    可是，雖然轉開了眼睛，眼角餘光還是不經意掃到，心頭那種擁堵的感覺愈演愈烈。

    他轉身去拿水喝，卻莫名想到幾年前的一件事。

    那是他生日，是他和唐染夏在一起過的第一個生日。

    那天，他等了她很久，直到天都黑了，她才到約定的地方。大冬天的，臉被凍得紅撲撲的，很是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我遲到了。”

    他沒好氣：“我等了你三個小時。”

    她卻是從書包裏取出了一個漂亮的瓶子，遞給他：“我本來想買別的禮物的，但是路過廣場卻看到有個女孩在賣這個，說是5點20分時候，從許願池把它帶走才最靈，所以，我等到了5點20……”

    他將瓶子接過去，手碰到她的手，冰得嚇人。有些生氣，更多的卻是感動：“那你就傻傻地在外麵等了三個小時？”

    她點頭：“我冷了就跳房子啊，不過還好，不算冷的。”

    他當時直接把她的手扯過來捂著，心頭想，這個傻姑娘，他會一直對她好。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本來說要一輩子的，卻把她弄丟了。

    和謝聽雨怎麽開始的，他自己都忘了，而每次解決生理需求的時候，他都想，下次不要這樣了。

    可是，後來才知道，錯了一次，就不會有下次了……

    此刻，看到唐染夏坐在另一個男人身邊，認真填寫結婚信息的這一瞬，沈越川才明白，這原來就是失戀的感覺嗎？

    遲到了半年，後知後覺，卻永遠沒了機會。

    她結婚了，為她辦理登記的人，是他……

    而此刻，兩人遞過來的表卻打斷了他的思緒，沈越川接過去，心頭頹然，甚至說不出一句話。

    可就在他發呆的時候，那個男人道了句：“小夏，今天下雪太堵，要不明天再去做產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