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換班，你太忘恩負義了吧，說都不說一聲就自己回來了。”程慕說這話時，還有些委屈。

    葉妤知道他是好意，輕聲地說：“我每天上班，每天就有下班，難道我每天下班之前都要打個電話給你？

    你不怕麻煩，我都怕麻煩，我都說了多少次，我自己能回來，不用你……”

    “對啊，你就給我打電話啊。”

    嗯，很成功，非常成功。程慕這句話，成功地讓葉妤閉了嘴。

    葉妤不禁覺得她剛才的話，說的等於沒說！

    “打電話，不麻煩，最好……”程慕想了想，又說：“我要是沒及時接，你就多打幾個。”

    葉妤聽著程慕喋喋不休地說著，她就靜靜地看著他。

    誰知，幾秒之後，葉妤突然想起了什麽，她避開二人交匯的目光，忽然轉過身，往裏走去。

    完了。

    她差點忘了，剛才眼淚是讓她給抹沒了，不會輕易讓人看出來。不過倒是忘了一點，剛剛既然哭了，就是擔心眼裏會紅紅的……

    擔心被察覺到，葉妤背對過程慕以後，就直接往廚房裏走去，也就免不了有些不自然地轉移話題，說道：“我們幹嘛要在門口說話，你進來吧。”

    “對了，葉妤你還沒說呢，剛才你幹嘛不應我？”

    “啊，我那是剛在廚房裏找東西，也不確定是不是有人敲門，就想出來看看再應。”

    隻要不是兩個人當著麵，對視眼睛來說假話，葉妤認為那還是挺簡單的，起碼心理作用沒有那麽大，至少不怕給看出來心虛。

    葉妤銜接地說：“再說了，你就隻敲門……你自己也沒說是你來，我也不好應啊是不是？萬一不認識的陌生人。”

    程慕聞言，唇角扯出輕輕一笑，對葉妤開玩笑道：“嗯也是，你一個人住，沒想到安全防範意識了解的還挺到位的嘛。”

    “程慕，你快進來說話吧，你別站在門口了，你等等，我去給你倒杯水……”

    葉妤若無其事地走進廚房，也許是因為還有些心虛，所以沒有反應過來，又或許是她早就忘記了客廳地上有那還沒有來得及去處理掉東西——那被葉銘澤打碎的瓷碗碎片……

    她就這麽讓程慕進來了。

    程慕並不是第一次上來葉妤的公寓，但也不是來很多次。記得上次來過那一次也是大半夜的，不過也是來了就走了，所以，他一直都沒怎麽仔細地來看過葉妤住的地方到底是什麽樣的。

    “葉妤，你回來以後，一直一個人在這裏？”

    他在問葉妤的話時，他的眸光悄然地落在了一地的濕卻，以及那一地破碎的狼藉之上。

    葉妤並未察覺異常，不假思索地就回答說：“嗯是啊，我也是剛剛才到家的，你怎麽突然這麽”……問。

    結果話音未落，她手上倒水的動作沒有停下來，視線也就不經意地劃過自己手中正拿著的一個瓷碗上……

    打碎的——

    瓷碗！！

    瞬時之間，葉妤立刻反應了過來。

    她的腦海裏闖進那一幕幕，也就是在此不久之前，在這房間裏發生過的爭執——那支離破碎的片段，和那“砰”的一聲就碎掉的瓷碗，如出一轍。

    葉妤止住了聲，這下可好，連話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我……”

    程慕移開目光，視線重新落在了客廳桌上，桌上還放著一個雖然完整的碗。雖說完整，可是瓷碗的周圍，也就是桌墊上沾的水跡好像可不少……

    程慕心中暗自思量，難不成還不止一個人上來過？

    “葉妤，”程慕心直口快地就問了：“這是發生了什麽？”

    清晰可見，那瓷碗中的水還有極淡的水汽往上冒。隻不過，原本的燙水應該早就已經褪沒滾燙，現在吧，隻剩下溫存。

    葉妤的聲音在廚房裏戛然而止，程慕不可能沒有聽到。

    他故作不知，試著又問了聲：“葉妤，奇了怪了，這地上怎麽碎了個碗？”

    “哦哦哦！”

    葉妤心一橫，哎呀一聲，從廚房裏快步走了出來，眼見著程慕站的地方，腿邊就是打碎的碗，還有一地的水。

    “唉，抱歉抱歉，很抱歉，是我剛才走得快打碎了碗，還沒來得及清理，誰知道你就來了！”

    葉妤的眼神有些刻意地回避地上那一片難以言喻的慘狀，語氣裏充滿歉意，對程慕說道。

    “那桌子上的那……”

    程慕還有話想說，可剛一開口，卻讓葉妤給打斷了。

    室內，葉妤不好意思地解釋起來：“程慕，抱歉啊，那裏濕的你就別站在那裏了，先坐下吧。”

    懊惱的語氣，讓人聽到耳裏，不覺有假，反而還挺真實。

    葉妤自然也就看到了當時給葉夫人端過去的水，此時就放在桌上。

    這裏就她一人，又何來兩個碗，兩杯水……

    差不多已經猜到了，程慕想問的，就是這個吧……

    “啊對了，程慕，廚房的水還沒有燒開，其實桌上那杯水你可以先喝的。”

    葉妤是真的懊惱，又後悔。懊惱自己剛才矯情什麽就哭了，現在就是逼著她哭，她都不知道怎麽才能哭出來了。很懊悔讓程慕進來，看到這幅場景……

    人的情感往來就是這樣，時刻在一個循環的軌道上麵改變著。有時，隻要一個導火索，就以為瀕臨無望了。要不怎麽說，活著無非就是要麽在經曆失望，要麽就是在走向失望的路上。如果沒有對比，或許世間裏，就沒有失望，難過和痛苦的負麵情緒了。

    一杯水，就那麽明顯地擺在眼前，要是程慕沒注意到那才怪了……

    程慕狐疑地盯著葉妤看，“葉妤，剛才是有人來過？”

    “沒有。”

    葉妤斬釘截鐵地回答，迷茫地看向程慕，奇怪地問道：“這裏就我一個人啊。”

    還未等程慕說話，葉妤也就隻好先發製人了，視線放在了桌上的瓷碗上，笑道：

    “哦——你是說怎麽多了這杯水是吧？”

    她開始有意無意地主動提起那杯水，想著自己先是作出解釋還好，要是他問起，到時她再解釋就晚了，就顯得特別虛偽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