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辭的眼眶忽然忍不住一紅。

    馬上她就收了情緒。

    不能這麽丟臉，正題還沒開始，眼淚就掉下來了。

    這不可能。

    她的目光從牆上一張張照片略過。

    有許多是她睡著的照片。

    或許是她彎腰在陽台澆花。

    也有她的膝蓋上放著書本卻拿著手機的照片。

    她在廚房做飯的背影。

    坐在沙發上抱著電腦的樣子。

    走在路上的背影。

    ……

    都是日常小事，甚至有她記不清的事。

    “偷拍。”

    隻兩個字就概括了程易這些照片的來曆。

    “是記錄。”

    樓梯繼續往上延伸，她和程易的腳步聲出奇地一致，完美地重合在一起，聽起來很治愈。

    在通往天台的地方，本來打開著的門關上了。

    何止。

    門都換掉了。

    景辭站在門對麵，轉頭看向程易，“門也換了。”

    “換了。”程易淡淡道。

    她抬手晃了晃那把鑰匙，掀眼看著他。

    “試試吧。”程易看著她笑道。

    她在客廳換衣服的時候，程易也換了衣服，然後兩個人各自踏出步子，朝對方奔赴而去，在病房的門口相遇。

    在這扇實木門前，景辭把鑰匙捏在手中，她不動聲色地深吸了一口氣。

    鑰匙在鎖芯中轉動，發出輕微的響聲，她的手握上門把手，輕輕轉動門把手。

    這扇門打開的一瞬間，一陣清香的晚風撲麵而來，她稍微眯了眯眼睛，轉頭看向身旁的程易。

    程易一直看著她，手搭在她的腰間，然後扶著她往前走。

    這是條玫瑰與綢緞鋪成的路，兩側溫馨的燈光軟軟地灑在她的身上，四周都是一片寂靜。

    她前些日子來天台的時候，看見薑平在這兒侍弄花草，就覺得事情很不對，於是她預料到了會有這一天。

    可是沒想到真的到了這一天，她反而時不時緊張起來。

    景辭清了清嗓子，抬眼看著正前方。

    “程哥準備了幾天？”

    “從回國那天就開始準備了。”

    “辛苦了。”

    程易垂眸看著她笑了，然後低頭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不辛苦。”

    四周好像是有花朵綻放的聲音，輕微卻並不沉默，景辭聽到這兒還有別人，她不免加快了步子，高跟鞋踩在綢毯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的手自上天台後始終挽著程易胳膊。

    “慢慢來。”程易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她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揚起唇角笑道，“等不住了，還怎麽慢。”

    西邊的天殘餘著最後的霞光，天邊分散著片片薄雲，守護著月亮的光輝。

    嘭

    天邊忽然崩現一束煙花，炸開，光芒四散。

    景辭站在了原地，回頭朝身側看去。

    這幢樓很高，天台自然也很高，這裏的高度，剛剛好能平視那束炸裂開的煙花。

    電視頻道正在播出新聞節目，京州頻道的新聞主持人溫馨提醒，

    “在這樣國泰民安的日子裏，京州附近將舉辦一場盛大的煙花展示，這場展示活動是由京州程氏集團的程易先生發起的，預計在今天晚上19點整正式開始，屆時京州市民可以在京州任何地方觀賞到這場煙花活動，但是在觀賞煙花的同時，還請各位市民注意安全……”

    “據可靠消息稱，京州今日傍晚十七點整，將會有盛大的煙花展示活動，這場活動是由京州程易先生發起，目的是為了給未婚妻一個盛大的求婚典禮……”

    “程易先生的未婚妻，景辭，目前是京州許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作為實業家許嘉琳女士的女兒，她自然也擁有出色的能力，在今年的建模大賽中，她與京州新興的電子科技公司總裁沈年歲一起獲得了一等獎，打破了這個獎項一直歸屬於京州大學的記錄，並且被寫進了京大的校史之中……”

    “景辭，在去年的九月份，第一次以許嘉琳女士幹女兒的身份出現在京州上層圈子之中……”

    景辭兩個字正在各電視台之間瘋傳，網絡上的營銷號更是大肆用這個詞條進行傳播。

    當事人卻被一束煙花驚在了這個天台。

    景辭短暫地愣住，迅速回頭看向程易問，“有煙花？”

    “有。”

    程易見她站在原地，他伸手摟過她的腰，把她帶過來，繼續往前走。

    更多的煙花躥上天空，她的目光跟隨著這些煙束，左邊看看，右邊也看看。

    程易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他回頭看向景辭，她十分認真地用目光追隨著那些煙花。

    煙花在刹那之間綻放開。

    錯落有致的閃耀在天際線上，閃耀在她的眼前，這些煙花跟她的距離好像觸手可及，她還從來沒從這個角度看過煙花。

    煙花與她在同一高度。

    煙花比她高的多。

    京州的市民也各自在安全的地方欣賞著這場曠古的煙花展示，一切的東西，隻要冠上程氏與許氏的名號，就足以吸引整個京州人的目光。

    “真浪漫我聽說這是程小爺用來求婚的。”

    “程小爺可真是浪漫，比他親爹浪漫一點。”

    “當年程爺求婚的時候，那也是驚動了整個市區的。”

    “往事不提，我看程小爺可是青出於藍。”

    景辭一時間有些被這煙花場麵震撼住，她的腳步仍然跟著程易往前走。

    麵前忽然有一束大燈光照過來，緊接著所有的燈光都朝她照過來。

    她定睛看向正前方，鼻尖忽然一酸。

    天際上不停有煙花綻放，整個京州的上空都是各色的煙花，它們各不相同，卻一樣絢麗。

    煙花的綻放伴隨著響徹天際的聲音，這些聲音與在y國時遇到過的戰火並無二致。

    可是一個是浪漫，另一個卻是殺戮。

    “小阿辭！”

    “辭姐！”

    ……

    景辭的目光從麵前這些人的臉上一個個略過，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吸了吸鼻子，抬眼看向程易，熱淚最終沒忍住從眼角滑落。

    她感覺到這滴眼淚從眼角滑落，滑過臉頰，順著下巴滴下去。

    程易伸手接住，那滴眼淚正好滴在他手心。

    他看著她的眼神裝滿了溫柔，期待，深愛，包容，承諾。

    景辭抬眼看著他，眼裏隻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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