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辭換好了婚紗，一扭頭，卻看見秦知意紅了眼眶。

    她很快換上笑顏，調侃道“別哭啊，老秦。”

    “辭姐……沒想到我會送你出嫁。”秦知意抹了一把眼淚，不料眼淚如同斷線珠子一樣掉個不停，“我回想咱們一起出任務的事，覺得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似的，一轉眼，我c國話說的賊溜，兒子都生了一個，而你也要結婚了。”

    景辭垂眸觀察著自己的雙手，很快就轉移了話題，“老秦，幫我看看我的頭紗正不正嗎？”

    “正著呢，辭姐。”秦知意擔心自己手上的眼淚弄花了她無瑕的頭紗，隻是繞到她後麵看了看，並沒有伸手觸摸。

    “秦知意，今天是我結婚的大喜日子，”景辭忽然牽住她的手，回頭看著身後泣不成聲的她，彎唇淺笑“別哭，我要我們都生活得幸福快樂。”

    沈年歲適時地端來一盤糕點，“辭姐，秦姐，忙活了一上午，吃點吧，典禮馬上就開始了。”

    還沒等糕點放穩，沈年歲就拿了一塊塞進嘴裏，嘟嘟囔囔地說“我也得吃點……要不是為了在江宴麵前保持淑女狀態，餓到這種狀態，我都要吃人了！”

    敲門聲響起，沈年歲吃著糕點去開門。

    “您好，程先生訂的午餐。”服務生把餐車推進化妝間，然後在窗邊的小幾上把菜式一個個擺好，“請諸位享用，京州大酒店恭祝程先生於景女士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啊……謝謝。”沈年歲看向景辭，抬手擦了擦嘴邊的糕點殘屑。

    景辭和秦知意手裏各捏了一塊糕點，還沒遞到嘴邊，眼看著有午餐吃，二人不約而同地把糕點又放回了盤子裏。

    服務生離開之後，三人才湊到小幾旁看菜式。

    景辭一眼就相中了膏蟹釀香橙，手還沒碰到，就被秦知意一掌拍下。

    秦知意此刻顧不上姐妹情誼，一個飛手就端走了膏蟹釀香橙“辭姐，你現在穿著婚紗，不能吃這個，你隨便喝點湯吧，其餘的我和歲歲幫你解決。”

    不但奪走了景辭的心頭所愛，她還盛了一碗文思豆腐遞給景辭，示意她快喝。

    景辭……

    本獨屬於新娘的午餐正被另外兩人蠶食，而新娘隻吃了幾道看起來清淡的菜。譬如，龍井蝦仁景辭吃了七八個，一小碗文思豆腐，幾片烤鴨肉……再沒吃別的了。

    景辭保持微笑，看著麵前狼吞虎咽的兩位，心平氣和地勸解自己今天結婚，少吃點不算什麽，飯嘛，以後有的是機會吃……

    李督導的聲音從對講機裏響起“伴娘伴娘，可以帶新娘下樓了。”

    沈年歲很快就擦了嘴巴，對著對講機說“收到收到。”

    出了電梯，沈年歲和秦知意幫景辭提著點裙擺，三人穩重地往外走。

    景辭走出大廳，一眼就看見許肖恩站在場地入口，“老板？”

    許肖恩抬起左手整理了一下頭發，然後咧嘴笑起來，朝她伸出右手，“今天我是舅舅。”

    “好的，舅舅。”

    “老板，你撩頭發的樣子是真的油。”秦知意一邊調侃著老板，一邊敬業地掀起新娘頭紗蓋住景辭。

    景辭就站在原地任人擺布，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什麽意思？”許肖恩不太明白‘油’的意思，一時間有點茫然。

    李督導的聲音從沈年歲的耳麥中傳出“新娘預備入場。”

    沈年歲很快提醒他們“準備入場了各位。”

    秦知意馬上蹲下給景辭整理裙子，然後站起來調整頭紗的褶皺，然後看著景辭的眼睛，深吸一口氣，“別緊張，辭姐。”

    “不緊張不緊張……”景辭嘟囔了兩聲，然後挺直了背，抬手搭上舅舅的手。

    沈年歲隨著耳麥的聲音報數

    “三……”

    “二……”

    “一……”

    “新娘進場。”

    高大的實木門從裏邊被緩緩拉開，景辭抬眼看向前方，握著手捧花的手緊了緊。

    麵前的場地裏少說有幾百人，記者們在記者專區架著長槍短炮拍著照，錄著影，寫著稿子。閃光燈哢嚓哢嚓地亮個沒完。

    此刻眾人默然，四下寂靜，毫無人語。

    踩在柔軟的青草上，景辭的心一直砰砰跳個不停，緞麵婚紗的裙擺拖曳過平整的草地，隻發出輕微的窸窣聲。

    程易一直凝眸看著門口，直到看見她的身影之後，眸光微沉，微微抿唇壓抑自己內心翻湧的情緒，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

    他從沒見過景辭穿婚紗的樣子，今天，她是為他而穿。

    微風拂動她麵前的白紗，她的眸光在白紗之後，沉靜地看進他的眸。

    許肖恩牽著她走到一半，來到程易的麵前，他難得嚴肅正經地看著他說

    “程易，從今天起，景辭，就徹底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護著她。”

    “您放心，我一定悉心護著她。”

    景辭聽到他的這句話，心陡然安定下來了，尚未回神之際，左手就被放上了程易溫熱的掌心。

    許肖恩深呼一口氣，伸手示意前方的路“接下來的路，就由你帶她走了。”

    程易頷首致禮，然後握緊她的手，牽著她繼續往前走去。

    隔著頭紗，有他牽著，景辭不必擔心腳下的路。

    前方一個和藹的穿著中山裝的老爺爺站在講話台後，等候著兩位新人，他麵前的講話台上擺著一本紅皮的憲法典。

    這個主婚人正是時天安的爺爺——時老。

    時老今年已經七十歲了，曾做過程庚和易瑜的主婚人，因此這次孩子們的婚禮也找了時老來主婚。

    “好孩子們，到爺爺身邊來。”時老朝兩個年輕人招招手，眼角的笑意都填進了歲月的溝壑裏。

    “時爺爺。”程易和景辭都低聲打了招呼。

    “好孩子，今天是你們大喜的日子，我鬥膽賣弄，把以前的結婚證詞拿出來念一遍，權當是我這個記性不好的老頭子給你們的祝詞了。”

    時老大聲笑起來，場下的人們也跟著笑，隻見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紅箋，展開之後開始大聲念“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閃光燈哢哢閃個不停。

    時老收起紅箋，看向兩個年輕人。

    “程易先生，你是否願意娶景辭小姐為妻？”

    “我願意。”

    程易語氣平靜，麵上波瀾不驚，心下早已翻起了驚濤駭浪，不由得握緊了她的手。

    時老又看向景辭，“景辭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程易先生為妻呢？”

    “我願意。”

    景辭緩緩點頭。

    “好，現在請二位新人對著憲法典起誓。”

    程易鬆開她的手。

    景辭左手放在紅皮的憲法典上，右手按住心口。

    程易把左手放在紅皮的憲法典上，右手按住心口。

    “我們自願結為夫妻，從今天開始，我們將共同肩負起婚姻賦予我們的責任和義務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愛，互信互勉，互諒互讓，相濡以沫，鍾愛一生。今後，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無論青春還是年老，我們都風雨同舟，患難與共，同甘共苦，成為終生的伴侶，直至生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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