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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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你見色起意!
    “沒你的事。”梁靖川從擂台圍繩外翻上來,繞開他快步走到許昭意身邊,“找個地方休息會兒?”
    “你讓我緩緩,”許昭意聲音很低,但還算平靜,“我就是有點難受。”
    梁靖川也不催她,半蹲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陪練片刻不想多待,忍著痛爬起來就走,遠離這個是非之地,生怕下一秒就被人抱住大腿,訛上一筆巨額賠償。
    很長時間的靜默,許昭意似乎才緩過勁來。
    “我其實就是想不通,我想不通我爸跟我媽怎麽了,”許昭意靠向他的肩膀,“我真的想問問,那打文件是怎麽回事,他們是準備辦離婚手續了,還是已經離了?”
    梁靖川將她攬進懷裏,不知道怎麽安慰她,索性什麽也沒說。
    “可我不敢,”許昭意咬了下唇,在他懷裏搖了搖頭,“我怕他們連表麵的平和都不維持了。真到了那一步,我能做什麽呢?難道我真的哭一場、鬧一次,學別人離家出走絕食威脅?或者直接去求他們,為了我不要離婚,求他們別不要我?那萬一——”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萬一他們真的過不下去了呢?我總不能因為自己,就自私地要求他們熬一輩子吧。”
    “這不是自私,昭昭。”梁靖川摸了摸她的頭發,微歎了口氣,“這並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可我不能這樣,梁靖川。”許昭意很小聲地說道,“如果他們真的不想待在一起,就算我心裏很想任性點,很想鬧一鬧,我也不該這樣。”
    她苦笑了聲,“我根本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離婚,他倆根本沒怎麽吵,一聲不吭地就把手續文件準備齊全了,好像片刻都等不及。你看,他們就是不想要我了。”
    “沒人不要你,他們也不會不要你,”梁靖川攏緊了她的腰身,“你已經很好了昭昭,大家都很喜歡你,我也很喜歡你。”
    “可我還是好怕,”許昭意攥緊了他後背的衣服,喃喃道,“我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不能做,好像怎麽樣都不對。”
    沒有歇斯底裏也沒有失聲痛哭,她自始至終聲音很低,細弱蚊蠅,最後消散在空氣裏。
    梁靖川不太會哄人,也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他父母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最初就是家族聯姻,沒有感情基礎;婚後也充滿了權衡利弊,你來我往的算計,就像兩個虛偽的政客。他沒留戀過這樣的親情,所以他父母離婚的時候,他接受得很順利。
    可情緒大約會傳染,她難受的時候,他心疼得避無可避。
    在他懷裏靠了會兒,許昭意突然推開他。她的手撐在地麵上,朝後仰了仰,刻意跟他隔開了段距離。
    “你還是別抱我了。”
    梁靖川的手臂僵在半空中,實在不解,“怎麽了?”
    “我身上全是汗,好髒。”許昭意蹙眉,想從地上爬起來,“我先去洗個澡。”
    話音剛落,梁靖川朝她傾身,攏著她的腰身收緊,嗓音低下來,“傻子,不嫌棄你。”
    “沒事了。”許昭意輕聲說,“我心情好多了,走吧。”
    梁靖川垂眼看著她,把她從地上撈起來,聽著她忽然喊“麻了麻了”,揉了揉她的腦袋,低低的輕笑聲沙啞,“要我背你走嗎?”
    “太丟人了,算了吧。”許昭意拍開他的手,在原地活動了下,“毀我酷girl人設。”
    梁靖川其實很擔心,從他見到她,到送她回家,她連哭都沒有,理智得不正常。似乎就差一個崩潰的觸發點,可能她什麽時候再想想,就受不了了。但他沒辦法插手,他摻和不了她的家事,更不可能時刻待在她身邊。
    路燈下拖出長長的影子,拉扯得親密,統共不到百米的路,刻意放緩了步行的速度,還是分開得很快。
    許昭意頓住腳,抬眸看著他,“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
    “嗯。”梁靖川鬆開她的手,直直地看著她,眸色沉沉的,漆黑一片。
    告別才走出沒幾步,許昭意的手機振動著響起,是他的通話。
    嗡嗡——
    許昭意怔了下,接通電話的瞬間扭過頭來,“你做什麽?”
    手機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的臉,湛黑的眼瞳在夜色裏微微發亮,隱隱有情緒波動,又像隻是映入了夜晚流離的光線。
    很近的距離,聽筒和現實的聲音錯開了微小的時差後,疊在一起,像是回聲。
    “不太想放你走,但是一起過夜,現在好像不太合適,”梁靖川凝眸看著她,眸色漸深,“別掛斷,就當我陪著你吧。”
    他的嗓音低啞沉緩,溫溫淡淡地從聽筒鑽進來。
    許昭意稍怔,聽得耳垂發燙,耳尖發麻,心髒不爭氣地漏了半拍,“好。”
    雞零狗碎的感動和細節,在夏夜的月色水乳交融,渾然一體,在她心底鍍了層釉質的光。
    別墅內燈火通明,入目明亮而一塵不染。玄關處堆放著各種購物包裝袋,各種品牌送過來的,阿姨正在分類整理,從絲巾衣服鞋子,但珠寶畫作收藏,琳琅滿目,流光溢彩。
    許昭意剛進來,小心翼翼地繞開地上的瓷器,就聽到鍾女士在客廳叫她。
    “怎麽回來得那麽晚?”鍾女士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愜意閑適地往素瓶裏插花,頭也沒抬地問了句。
    “出去透氣。”許昭意言簡意賅。
    哢嚓一下,鍾女士剪掉了多餘的枝葉,溫溫淡淡地說道,“阿姨跟我說你沒吃晚飯,讓她給你現做吧。”
    “不餓,算了吧。”許昭意垂了垂眼瞼,想直接上樓。
    鍾女士從花葉間抬眸,意識到她情緒不太對,隻當她今天小孩子脾性,笑了笑,“這個假期我也不著急回去,趁著你爸沒走,還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許昭意沒說話,心底像是橫了一跟刺,明明是關心的話,她卻覺得格外諷刺和刺耳。她一刻都不想停留,直接往樓上走。
    “你應該九月份開學吧?去歐洲也來得及,你之前不是想去哥根廷,還有哈利波特的古堡嗎?我記得是英格蘭的alnick小鎮……”
    周圍的空氣寸寸凝結,許昭意隻覺得有什麽東西壓在心口,沉悶得喘不上氣。所有的硬氣都是偽裝,她沒想過自己的心裏防線脆弱得不堪一擊,但她真的一句都不想聽下去。
    “別去了,”許昭意站在最下麵的台階上,旋過身時按掉了電話,眸色很淡,“你們不是打算離婚了嗎?”
    鍾女士怔了下,心底咯噔一下。大約沒料到許昭意知曉,她的情緒都來不及收斂,就蹭地從沙發上起身,“昭昭。”
    “還是說你們早就離婚了,就瞞著我一個人,隻有我不知道?”許昭意輕嘲,直勾勾地看著她母親,聲音始終不高,“你們打算拿這種事,等我十八歲給個驚喜嗎?”
    壓抑了好幾天的情緒,像是被點著了的導火線,一路燒到瀕臨爆炸的極限。她根本冷靜不下來,就算給她再多時間平複心情,也她沒辦法巋然不動,四兩撥千斤。
    “昭昭,爸爸媽媽並沒有。”鍾女士幾步走了過來,“你不要胡思亂想。”
    “我胡思亂想?”許昭意打斷她的話,“那你們臥室裏放著的是什麽啊?我是不是應該裝作沒看到,就算看到了也應該懂事地說一句你們開心就好啊?”
    “昭昭,那些文件並不能代表什麽,媽媽隻是前段時間出了點狀況,”鍾女士扶著她的肩膀解釋道,伸手去擦她的眼淚,“我讓助理整理財產明細,隻是想留給你。”
    “留給我,是想補償我沒人要了嗎?”許昭意並不領情,後退了一步,“我是不是特別好哄啊,媽?隻要隨便敷衍兩句,我就該樂嗬嗬地走開了,像個傻子一樣。”
    她忽然很想笑,眼淚卻毫無征兆地滾落,“您也別跟我說什麽不影響沒關係了,以前,以前就算你們一年到頭不著家,我也沒鬧過;就算小時候我很羨慕其他小朋友,羨慕她們哭一哭,什麽都有了,我也沒好意思鬧著不讓你們走。我……我已經很乖了,我已經很努力讓你們省心了,我沒什麽要求了。”
    她越說越急,擦了下眼尾,眼淚卻連成串一樣往下掉。
    “憑什麽啊,憑什麽我還是要經曆這些,憑什麽我就得理解你們啊?”
    家裏的阿姨將溫好的湯羹放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勸解誰。正手足無措間,門廳傳來聲響。
    “先生,您可算回來了。”阿姨踏前幾步,接過他的外套,欲言又止,“您跟太太……”
    許崇禮一進家門就撞上這一幕,皺起了眉頭,麵色嚴肅,“又哭又鬧的什麽話?”
    算不上指責,但許昭意心底發酸,她抹了把眼淚,眼淚無聲無息地往下掉,模糊了視線。
    “崇禮。”鍾女士上前一步,大約怕他說什麽重話。
    “你不用哭,”許崇禮沒繞彎子,淡著聲開門見山,“你媽媽前段時間是考慮過跟我離婚,但跟我們感情沒有關係,是因為她前段時間生病了,在國外確診了重症。”
    許昭意怔怔地抬眸,聽到“重症”兩個字,眉心跳了跳。
    “不過當地的醫療水平不算發達,不知道是醫療設備出了問題,還是拿錯了化驗單,是誤診。”許崇禮一句話打消了許昭意的顧慮,“前些日子不肯跟你說,是複查結果沒出來,怕你傷心。”
    說完,他微蹙著眉看了妻子一眼,“如果不是你媽媽的助理偷偷給我打電話,她怕是都打算瞞著我,一直到簽離婚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