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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的夜班還算順利,樊勝美一整夜打起精神,拚命看著那些名單,背著上頭的入住名單,將每個人的特點背誦好,期間魯經理還嚴格抽查了遍,樊勝美繃緊神經一刻都不敢鬆懈。
咖啡連連喝了三杯,還是意式濃縮,喝完精神得很。精神勁一直撐到白天,交接班來。屆時她的神經才覺得鬆懈了些,疲憊忽的襲遍全身。
更衣間裏脫下外套掛在自己衣櫥裏,又將絲巾扯了下來疊好放進去。倚著衣櫥邊,她真覺得全身筋骨都是軟的,特別是一雙腿,站了整夜小腿肌肉僵硬,前腳掌格外痛苦,即使是中跟也叫她吃不消。
輕輕脫了鞋將腳丫子從鞋子裏解脫,一下踩在冰涼的地麵,實在的觸感叫她忍不住歎息。
舒服多了。
這高跟鞋穿得真是遭罪,下回得帶一雙平底鞋來,下班穿平底鞋才舒服。
光著腳掌在地麵緩緩走了幾步,緩解腳掌的酸痛,走了沒多時,又在椅子上坐了一會,讓腳掌緩一緩勁。坐了一會兒她低頭看了眼時間,七點半了。
最終她還是穿上鞋子,和同事打聲招呼,離了酒店。
現在該回去補眠,趕緊的,醒來差不多就要晚飯了,然後樊勝美吃個點心再上班。接下來的日子,恐怕日複一日都是這樣的。晚班上完後,她得倒中班。
中班最忙,酒店裏人流最多。
整體來說晚班事情比較簡單,但就是比較難熬而已,所以大多人寧願忙碌的中班,也不喜歡難熬的晚班,而白班又太早。
反正世事無十全十美,樊勝美心安。
昨天來時坐公交,今天這個點回去剛好可以搭地鐵。樊勝美背著包慢悠悠地朝地鐵站那邊前進,途中看見路邊有賣煎餅果子的,想帶上一個,又想起地鐵裏不能吃東西。空蕩蕩的胃除了淩晨時的咖啡什麽都沒有。
此地是屬於繁華地段,地鐵入口不遠處有家連鎖蛋糕坊,樊勝美想了想,還是拐彎朝那家蛋糕坊走去。
推門進去,頭頂就叮鈴鈴的響,裏頭開了空調,一開門冷氣便往外竄,十分舒爽。一大早中間的貨櫃還有些空,貨櫃上方擺滿了土司切片,樊勝美瞅了半天,又看了眼生產日期拿了一包手撕包。
不想正好,此時忽然有雙手伸到她麵前的吐司上,往上一提。樊勝美後退一步,猛地對上一張熟悉的麵龐,掩不住驚訝。
“老大?”瞪大眼睛看向眼前人。
唐邱此時一身運動裝,顯得身姿十分矯健,也十分隨意休閑,以往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淩亂的沾著汗水。他也十分意外,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碰見樊勝美。
複低頭看了眼時間,皺眉,“你怎麽在這裏?這個點,不是準備上班了嗎?”
現在兩人呆的地方距離公司的路程有將近一個小時,唐邱知道樊勝美住的地方,一大早的這個時間段出現在這裏明顯怪異。
樊勝美麵對唐邱的問題笑笑,拿著手撕包去收銀台結賬,“米亞,我辭職了。”扭頭看了他一眼,“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辭職了?”唐邱驚訝,“為什麽辭職?”他好久沒有去注意關於米亞的情況,最近忙於家族事業,一心就紮在這方麵。
樊勝美聳肩,“大概,不適合。所以就辭職了。”
唐邱拿過她手裏的手撕包,對上她不解的表情,“我來。”一邊遞給收銀台的小姑娘。
小姑娘呆呆看著身姿高大的唐邱,接過麵包後還不時偷覷幾眼,形容十分搞笑。樊勝美在一旁看著覺得好笑。
而那頭唐邱一臉淡定的模樣,仍舊一張平時冷冰冰的臉孔,壓根不怎麽看那位小姑娘。從包裏掏出紅色人民幣遞給對方,根本沒看人小姑娘期盼的眼神。
看來,唐邱的長相很對那個小姑娘的口味啊。
樊勝美在一旁無不有趣地調侃。
兩人拎著麵包出了這間蛋糕坊,唐邱走在樊勝美身側。
“現在在哪裏工作?”
今天的大太陽老早就出來,兩人走在太陽照射不到的地方,但忍不住還是很熱。唐邱不提,樊勝美襯衫已經濕了。
樊勝美用手扇了扇風,長舒一口氣。
“現在在kep上班,大堂經理。”
“kep?”唐邱驚訝,重複了遍,“是xx路上的kep嗎?那家五星級酒店?”
樊勝美點頭,“是啊。”
唐邱一下沉默了,倒讓樊勝美不解。
“怎麽了?”這家酒店有什麽不對的嗎?
照以往她這個老大的性格,一旦是這種表情,就表示有什麽情況出現。她雖然跟著他工作學習沒有太長時間,但是性格上的摸索還是知道一些的。
唐邱望著前頭的分岔路口,樊勝美該去的地鐵站也要到了,而他拐個彎回去酒店衝個澡也該上班了。
“沒什麽。”唐邱驀地看她。
望著她一如既往白皙的麵龐,看眼她身上明顯是工裝的衣裙,忽然問了一個叫樊勝美有些措手不及的問題。
唐邱停下腳步站在分岔口上。
“那譚總還好嗎?”
譚總?
樊勝美一愣,來不及反應卻在這幾日習慣了沉默。直到看唐邱靜靜望著自己,她才反應過來,“啊,還好。”
唐邱微微蹙眉,“還好?”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明顯不是能用這個詞語來形容。
這張臉哪裏看出來的“還好”,全是不好。
唐邱撇開視線,不知道怎麽去形容心頭瞬間冒頭的煩躁。
“那你,自己回去小心。回去休息吧。”唐邱最後看了她一眼,擰身沒有再見,直直走開了。
樊勝美一呆,有些不解他突如其來的不耐。這樣匆匆忙忙的,難道是她剛才說錯了什麽嗎?
默默轉身,樊勝美搖頭。
不知道。
一步步朝地鐵站裏頭走去,而另一頭的唐邱表情就僵硬得多了。
他原本還走著,後來一路小跑朝一家門頭十分豪華敞亮的酒店跑去。裏頭值班人員忙打招呼。
“唐總。”
唐邱略略點頭,但表情冷冰冰的,實在叫人覺得有距離。
而這座酒店的名字就是:keph一tel。
提著麵包擠進地鐵,早高峰上班的人著實不少,樊勝美擠在一旁略顯無聊地靠在扶杆上,百無聊賴望著飛速略過的街景。地鐵裏雖然有空調,但是人太多氣味難免不好聞。
忍著腦袋一陣暈乎感,眼皮忍不住眯起來。眼見著睡意一點點衝暈頭腦,就在眼皮要黏在一起時,又立馬驚醒,晃晃腦袋。
得醒醒。
還不是能睡的時候。
艱難地在腦海裏掙紮,晃著腦袋,忍不住地打哈欠。
困
渾身疲憊,神經又繼續緩和休息,多重困擾包圍全身,她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給她一張床,她能沾枕即眠,睡個天昏地暗的。
又捂著嘴大大打了個哈欠,手機驀地發顫,啾啾兩聲。
是信息提示聲,是誰發短信給她了。
樊勝美拿起手機,心裏早有預感。
這個點,八點多,也隻有一個人會在這個時候給她發短信了。畢竟她不允許對方打電話來著,某人隻有早上一條晚上一條短信這樣的形式,偶爾閑適時間也會給她發。
但是,樊勝美總是回複得很少,可從來不見他放棄過,仍舊是每天報備他到了什麽地方,出差在哪兒了,一點也不煩累。
瞅了眼屏幕,內容一如既往。
“起床了嗎?別遲到了。”
一字一句,標點符號都不帶漏的,十分標準,一看就是個老幹部的風格,說話永遠中規中矩的。
樊勝美看了一眼便垂下手去,茫然看著飛速略過的街景,一下子又駛入甬道中去。
“我們談一談。”腦海裏曾經想了很久的一句話,終於在今天的早上對著手機說了出來,最後點擊了發送。
樊勝美看著短信裏的發送內容皺眉,心裏卻似鬆了一口氣,放下另一個沉重的包袱,讓一直沉甸甸的胸口輕快了許多。
是該談一談了。
總這麽逃避是不行的。
那頭的人很快便回複了條信息。
“行,什麽時候?一起吃頓飯?”譚宗明今天還在出差。
樊勝美想了想,幹脆道,“老地方,這周星期五你不是要回來嗎?這周星期五好了,一起吃個晚飯。”
想好了時間,一起吃個晚飯,剛好吃完就上晚班,也不耽誤工作的時間。
“好,星期五見。”又是快速的回複,簡略的幾個字。
樊勝美捏著手機看著這幾個字,想起大後天就是星期五,長長呼吸一口氣。
大後天
想著這個時間,倏地,心裏又覺得有些悶。
腦海裏想起許多東西。
有某人帶著手表的右手,時常細心貼合的嗬護,也有那叫她自卑的五千塊
“好。”她敲下這三個字母,選擇,發送。
泄氣地垂下手臂,樊勝美覺得她已經很久沒看見他的麵龐了。
盡管在逃避,但不可否認,她是又愛又恨的,明明很想見上一麵,很想抱他,但是總是忍不住告誡自己得忍住,得忍住。
因為,這樣的男人不屬於你。
這段話浮現在腦海裏,樊勝美禁不住抬手撚了撚眼角的濕意。
不屬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