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失而複得玉梟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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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曹誌就趕來探望。

    曹苗很平靜,除了眼神不再呆滯,和平常沒什麽兩樣。

    對昨晚發生的事,曹苗一概推作不知。他昨天太累了,一覺睡到天亮,什麽也不知道。

    有阿虎從旁附和,曹誌也沒多想,長長出了一口氣。他告訴曹苗說,值夜的衛士昨天夜裏發現了盜賊,盜賊曾從小院旁經過,他擔心曹苗受到了影響。既然沒事,那當然最好了。

    曹苗靜靜地聽完,拿出昨天夜裏描的玉印鈕飾和篆字,問曹誌能不能辨認。

    曹誌很驚訝。“這是哪來的?”

    曹苗麵不改色。“夢見的。”

    “我猜也是。”曹誌倒也沒多想,低頭查看。他反複看了一會,說道:“這像是一隻鳥鈕,具體是什麽鳥,我說不清楚。這些字,我也認不全。如果可以的話,我能不能帶走,去請教……?”

    曹誌故意拖延了片刻,眼神希冀地看著曹苗。

    曹苗默默地點了點頭。他知道曹誌想說什麽。論學問,這王府裏學問最好的自然是曹植,其次就是曹誌本人。曹誌很聰明,跟著曹植學了幾年,已經粗通經傳,詩文也寫得不錯。

    曹誌歡喜不禁,拿著紙去了。

    趁著這個機會,曹苗讓阿虎去看看韓東。阿虎是韓東的線人,他去見韓東很方便,而且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他也應該去表現一下,向韓東匯報一下情況,免得韓東起疑心。

    阿虎去了不久,曹誌又回來了,神情有些古怪。他打量了曹苗良久,才神情肅穆的說道:“阿兄,這些字都是你夢見的嗎?”

    “怎麽了?”曹苗不動聲色的反問道。

    “這些文字可以辨認,但不知其意,無法聯綴成篇。”曹誌指著曹苗從玉印上描下來的四個字。“不過這四個字和這個鳥鈕聯係在一起,則可能與一件東西有關。”

    “什麽東西?”

    曹誌遲疑了片刻,眼神閃爍,轉頭看了看,起身走到書房門口,叫過青桃,吩咐她去守住院門,不要讓外人隨便進來,就算是她們和阿虎也不要靠近書房。青桃應了,取了掃帚,去庭中打掃。

    曹誌回到書案前,壓低了聲音。“阿兄對玉梟印有印象嗎?”

    “玉梟印?一點也沒有。”曹苗搖搖頭。他的確沒印象,一點印象也沒有。

    “玉梟印就是指揮校事所用的印信,本名校事印,因以梟為鈕,又被稱作玉梟印,或者叫梟印。”

    “與校事有關?”

    曹誌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安。“校事乃武皇帝所創,不屬諸曹,由武皇帝任命的撫軍校尉指揮,所下詔令都用那枚玉梟印。”

    “這麽厲害?”曹苗心中一動,臉上卻不露聲色。

    “這四個字,就是玉梟印上刻的四個字:總校諸事。”曹誌指著四個篆字,又提向紋飾,接著說道:“這是玉梟印上的梟鈕。梟明於陰陽,晝止夜行,以蛇鼠為食,正合校事設立本意。”

    曹苗低下頭,看著紙上的紋飾和文字,思索了片刻。“這樣的玉印有幾枚,在什麽人的手裏?”

    “玉梟印隻有一枚。武皇帝在世的時候,這枚玉梟印大多在武皇帝手中,外出征伐時,便交與監國之人。建安十九年,武皇帝東征孫權,父王……”曹誌停頓了片刻,神情略顯不安,見曹苗神情無異,這才接著說道:“父王當時受命監國,留守鄴城,掌過此印。”

    曹苗眉頭輕蹙。“這麽說,這枚玉梟印應該在皇帝手中?”

    曹誌搖搖頭。“這枚玉梟印失蹤了。”

    “失蹤了?”曹苗很驚訝,失聲驚呼。

    曹誌點點頭。

    曹苗想了好一會兒,又問:“他怎麽知道失蹤了?也許武皇帝給了別人,比如文皇帝。”

    “這是文皇帝親口說的。父王和你一樣,一直以為武皇帝將玉梟印傳給了文皇帝。直到前年,文皇帝東征班師,經過雍丘,向父王討要玉梟印,這才知道玉梟印早就失蹤了。文皇帝自從被立為太子,就沒見過此印,一直以為武皇帝傳給了父王。”

    “有這事?”曹苗瞠目結舌。

    “當時我隨侍在側,親耳所聞。”

    曹苗大失所望。他原本懷疑昨晚那人是曹植。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那人究竟是誰?校事玉梟印為什麽會在他手中?他為什麽要將校事玉梟印給我,有什麽用意?

    曹苗如墜霧中,腦子裏一團亂麻,搞不清頭緒。

    “阿兄,你……能不能去見一見父王?”

    “做甚?”曹苗作勢陰了臉,卻沒有發狂,隻是讓自己的神情保持在將狂未狂的邊緣。

    曹誌緊張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道:“我畢竟年幼,傳話難免有誤,父王若能親口聽你說說夢境,也許能猜出更多的訊息。”

    “沒什麽好見的。”曹苗淡淡的說道,將案上的紙揉成一團。

    曹誌見狀,沒敢再說什麽,坐了一會,便起身要走。

    “允恭,等等。”曹苗叫住了曹誌。“能不能幫我搞具強弩來?”

    “你要強弩做甚?”

    “昨夜盜賊未來,焉知以後不會來?我要弄具強弩防身。”

    曹誌應了一聲,拱拱手,轉身走了。

    曹苗握著袖子裏的那塊玉梟印,回想著昨夜的經過,尤其是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

    他當然想見曹植。他不僅要確認昨晚那人是不是曹植,還有更多的事想和曹植商量。但他不能立刻去,否則很容易讓人生疑。“他”因為母親崔夫人的死,仇視了曹植這麽多年,突然變得親近起來,難免惹人猜疑,就連曹植本人都會覺得奇怪。

    這事不能急,必須慢慢來。

    前世演戲,曹苗經曆過無劇本表演,深受折磨的同時,也受益匪淺。

    無劇本演出其實不是沒有劇本,隻是劇本在導演的腦子裏,沒有寫在紙上。演員見不到劇本,隻能絞盡腦汁,壓榨自己的潛力,給出不同的表現,希望其中有一種能符合導演想要的效果。

    從揣摩人物關係入手就是方法之一。

    眼下的情況就有些類似,或者說還要略好一些,至少人物關係是相對確定的。不會像真正的無劇本演出,戲演完了都不知道自己的角色究竟是什麽,與對手又是什麽關係。

    曹苗讓青桃在廊下設了案幾,斜靠著案幾閉目養神,在腦海裏梳裏現有的信息。

    想來想去,還是那個叫韓東的校事最適合作為突破口。一個身負秘密使命,卻得不到任何支援,裏外不是人的寒門子弟,牽涉到的關係相對簡單。

    何況他手裏還有一塊失蹤已久的玉梟印。要想打聽相關的信息,自然先從校事著手最方便。

    如果能將韓東發展為線人,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