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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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嗒嗒嗒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驟然響徹了本丸。

    “出事了。”急著從二樓衝下來的嬸嬸, 直奔庭院, 打破了喝茶眾人的寧靜。

    “62觸發檢非違使之後, 隊伍沒有及時選擇返程, 反而是和檢非正麵打起來了。”嬸嬸皺眉道。

    “有給出陣的刀劍們都佩戴禦守了嗎?”鶴丸問。

    嬸嬸點了點頭,但眉宇間擔憂的神色並沒有因此減弱半分:“雖然佩戴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全員重傷, 但我還是放心不下。”

    “出陣之前我囑托過兼桑和堀川, 讓他們遇到危險一定及時返程。除此以外, 我還讓長穀部轉告藥研, 把控好局勢。兼桑和堀川或許沒有和夜戰的檢非違使交過手,不知道對方的厲害,但是藥研在這個方麵是老手, 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所以, 現在出現這種情況, 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釋隻有, 檢非是強製觸發的。”嬸嬸頓了頓,“也就是說,這場戰鬥的走向被強行篡改了。”

    “這樣一來, 未來會發生什麽,敵人的戰鬥力是多少, 刀劍們的結局,一切都成了不可預見的未知數, 包括禦守還能不能發揮作用在內。”

    嬸嬸的一席話, 讓在場刀劍們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良久, 鶴丸才又問:“有沒有什麽解決的方法?我們總不能像現在這樣坐以待斃吧。”

    “很遺憾,沒有。再怎麽樣,都必須等到他們和檢非正麵交鋒完畢。”嬸嬸搖了搖頭,“我們能做的隻有相信他們……”

    “我從來都相信他們,可是我的內心不容許什麽都不做,隻是空空地盲目相信。”鶴丸說,“我會想辦法,哪怕隻有一絲渺茫的希望。”

    說罷,鶴丸不再看嬸嬸,而是直接抽身離開。

    他知道這一次的事情不過是突發的意外,可如果出陣的刀劍們當真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還是沒有辦法不把責任算到審神者的頭上。

    他是打算試著去相信審神者,可是但凡在這期間發生了什麽不可逆轉的事情,所謂的信任便會徹底灰飛煙滅。

    畢竟,他們之間從來沒有建立任何一點信任。

    “冷靜一點。”三日月追了上去,“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利用勾玉打開傳送門,前去營救出陣的刀劍們。”

    三日月抓住了鶴丸的手腕,強迫他停下來,與自己對視:“但是,就算這麽做,你去了也沒有用。”

    “難道你忘了,當初我在你麵前折斷的情景了嗎?別說是檢非,身為太刀的我們在夜戰裏麵,連最容易應付的時間溯行軍都打不過。”

    “我可以帶人一起傳送過去。”鶴丸堅持道。

    “帶人最基本的條件,你還記得嗎?三條大橋我們隻去過一次,基本的出陣次數都滿足不了,更別說是刷夠熟練度了。”三日月直言道。

    “所以這就是我們坐以待斃的理由嗎!”鶴丸說,“我不可能這麽做的。無論是為了營救他們,還是為了讓我自己問心無愧,我都不會安靜地在本丸等待的。”

    三日月長歎一聲,無奈地說:“我從來就沒指望你真的會選擇坐以待斃。”

    “我不會阻攔你的選擇,但是你也不能阻攔我的選擇。”三日月頓了頓,“我會陪你一起去。”

    “你胡鬧!”鶴丸不滿道。

    “哈哈哈哈,你不也是在胡鬧嗎?我隻是順從了我的心願,無論發生什麽,也要一直陪在你的身邊。這是我們兩個曾經立下的約定,不是嗎?”三日月笑道。

    鶴丸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至少有我陪著你,你不會犯傻,我們也更能容易找到最佳的應對方式。”三日月說,“比如說,眼下的這個情況,我們應該做的不是試圖幫助他們打敗檢非違使。而是想辦法——”

    “找到最合適的營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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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剛剛開始我就一直覺得很奇怪。哪怕下橋的路被我們封死了,時間溯行軍,也不應該選擇從橋底下突出重圍。這樣做不但麻煩,而且沒什麽收效可言。”

    閃電與雷鳴響徹天際後,兼定放開堀川,拔出了刀,緩緩地走向了前方。

    “現在,我知道為什麽了。”兼定舉起刀,“原因很簡單,他們在怕。”

    “怕像你們這群不速之客的出現,徹底打亂他們的計劃。”刀劍的寒光泛起,映現出了來者的模樣,“對吧,檢非違使?”

    “作為同樣修正曆史的你們,實際上,才是給曆史帶來的最□□煩啊!”

    說罷,兼定已經揮刀直上了。

    “清光安定,還有長曾禰,你們幾個現在立刻趕去池田屋。”牽製檢非違使的間隙,兼定吩咐道,“這個時間點,新一波的時間溯行軍馬上就要到了,他們的目標是幹掉疲於宅邸內戰鬥的人,你們去解決他們。”

    “先一起把眼下這群麻煩的東西解決了再說吧!”長曾禰並沒有接受兼定的指令。

    “來不及了!你們難道想要看到新選組的各位不但要應付他們的敵人,還要抽出精力對付對於他們而言太過強大的時間溯行軍,最後因為體力不支,死在池田屋嗎!”兼定大聲道,“至於眼前這幫家夥,我才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呢!”

    “疲憊嗎……”安定原本拔劍的動作一滯,“如果衝田君沒有在這裏勉強自己的話,或許就可以活得更久了吧……”

    “安定!”清光大聲道,“現在是說那個的時候嗎!”

    “或許吧。”出人意料的是,明明已經自顧不暇的兼定居然抽空認真地回答了安定的疑問,“但是就算可以穿越時空,我們能夠做到的也就隻有砍刀敵人而已,疾病又砍不著!不要忘了,你們的使命到底是什麽!”

    “兼先生說的對。”安定淡淡地一笑,“衝田君的命運是不能改變的。”

    說罷,安定一把抓住清光的手,拽著對方,並叫上了長曾禰,不再猶豫,直接向著池田屋的方向衝了過去。

    “我不會讓任何人去改變衝田君的命運的!”安定堅定地說。

    “這就對了嘛。”兼定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一定不要辜負大人對你們的期望啊!”

    “兼先生!”待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見後,堀川才擔憂地說,“你在做什麽!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你忘了,大人囑托過我們,一旦遇到他們就返程嗎!”

    “我也想啊。”兼定諷刺地一笑,“可是,做不到。”

    他把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徹底喪失了傳送功能的令牌,丟到地上。

    “這個戰局已經變了。”

    兵刃相接的聲音驟然響起,帶起一陣劈裏啪啦的火花,徹底引爆了這場殊死對決。

    “我們必須要賭上自己的性命,奮力一搏。”

    這個時候,兼定的聲音落在堀川的耳朵裏,已經染上了一絲悲壯。

    不過,他還是一如既往不在意地笑著說:“國廣,你怕嗎?”

    “你在說什麽?”堀川握緊了刀柄,笑了笑,“隻要有兼先生你在我身邊,任何事情我都不怕啊。”

    “那就讓他們見識一下,身為土方愛刀的我們的真正實力吧!”兼定道。

    堀川笑著點了點頭。

    “二刀開眼!”

    無論是人數、速度,還是攻擊力,兼定堀川以及藥研都遠遠敵不過眼前這群隊伍龐大的檢非違使,不過這不重要。

    他們是抱著誓死的決心放手一搏的,論狠勁,檢非比不過他們。無論是對敵人,還是自己。

    刀光劍影帶起的血跡,和疾風一起驟然穿梭在檢非違使之間。攻擊,停頓,甚至是防禦,任何一個動作,帶起的都是宛若暴雨一樣,淅淅瀝瀝卻又始終不停息的血點。

    反複試探敵方,反複承受傷害,用血肉堆築出來的道路,隻是為了讓自己適應敵方進攻的頻率,然後慢慢尋找一瞬的破綻。

    所有的傷痕,所有的痛楚,都是為了從視覺上慢慢麻痹敵人的神經,給他們一種己方在死亡逼近的假象。

    但實際上,刀劍們此刻的狀態也和瀕死差不了多少了。

    無論是不止的流血,讓嘴唇都開始泛白,還是反複試探消耗的體力,已經讓他們的反應速度漸漸地慢了下來,一切都在昭示著他們撐不住多久了。

    這個時候,時間將它最殘酷的一麵展現得淋漓盡致。它不會因為鮮血的飛速流淌,就減緩死亡逼近的腳步。

    用生命燃燒出來的決勝一瞬,能不能等到它應有的刹那芳華,誰也不知道。

    一片赤色的世界中,淒厲的劍光藏起了它的身形,伺機而動。

    “兼先生!”突然,堀川大聲叫道,“後麵!”

    兼定格擋住了左邊檢非的攻擊,回首,隻見一把被鮮血浸淫得看不到刀光的刀衝自己刺了過來。

    兼定猛地閃了過去,但刀還是刺中了他的腿部。

    “嘖,被小看了啊!”兼定忍不住道。

    可就在他正想趁勢擊殺這個敢對自己下手的敵人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剛剛左側的敵人死死地鉗製了他的另一條腿,同時揮刀向他砍來。而另一邊,一擊沒有成功擊倒兼定的檢非也同時舉起了刀。

    左右夾擊,避不開的。

    可比躲不過的痛意更先一步直擊兼定神經的是,堀川那一如既往的淡淡微笑。

    一樣的信任,一樣的溫暖,卻沾染了刺目的鮮血,無論兼定怎麽抹都抹不幹淨。

    “你在做什麽!”兼定大聲道,可仔細聽就會發現,他的聲音在不自覺地打顫。

    不去管那把直直插入自己胸口的刀,堀川艱難地伸出手,死死地攥住了自己格擋住的另一把刀。然後他竭盡全力,把自己手中的刀,紮進了右邊檢非的體內。

    “你才是在做什麽啊。”堀川輕輕地說,“左邊這個,還沒解決呢。”

    兼定毫不猶豫地衝左邊的檢非砍了過去。

    像是用盡全力泄憤一樣,這一擊又狠又準,直接斃命。

    “這樣才對啊。”堀川說。

    “為什麽要這麽做……”兼定大聲道,“誰允許你替我擋刀的!”

    “我以為這個時候,你會誇獎我的。”堀川虛弱地笑了笑,“不過也沒事,還有四個敵人,我等你解決了他們再誇獎我。”

    “國廣!”

    “噓……兼先生,別這麽大聲,我累了,讓我好好地休息一下。”堀川慢慢地說,“很抱歉,我這個不稱職的助手,沒有辦法再繼續幫助你了。”

    “國廣,你不會有事的!”

    “嗯,我知道。兼先生是不會騙我的。”

    “我一直一直都相信著兼先生。”

    “所以……你不可以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