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水下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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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
“噗通!”
布帛撕裂的聲音在此時聽來極度刺耳,在原本安靜到墮入無聲的小樹林蕩漾出一陣陣輕微的回響。
昧音子呆呆地看著手裏扯下的小塊布料,似乎還未反應消化過來;而可優則是目瞪口呆地盯著湖麵,忘了下一步動作。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兩人明顯的呆愣住,水中的微生子魚撲騰了幾下,緊接著卻全身覆蓋上類似於跳動著火焰的藍白色物體,整個人很快的直直沉了下去。
直到最後一絲藍白色的光消失,兩個男孩才猛的反應過來,昧音子站起來幾乎是腳已經踏出想要跟下去,卻被拽了回來。
“別激動,你直接下去就是送死。”可優發話很是冷靜,“霧火擴散時溶於水,現在的鏡湖就是一片看似平靜的火海。”
“我不會死,你讓我下去!”昧音子衝可優大吼,眼睛有點發紅,身體甚至不可抑製的戰栗著,仿佛恐懼到極點。
可優牢牢鎖住比他矮上許多的昧音子,側頭看著平靜的湖麵:“哪怕是你,你也不應該阻止她,你知道的不是嗎?”
昧音子怔了怔,安靜下來,看著他,“你是誰?”
“有人交代我這麽說,看來這句話挺有效。”可優也稍微放鬆了一些,笑了笑,卻還是沒有鬆手,“還有一句話——你隻需要看著她就夠了,更何況你除了自保,什麽也不會。”
昧音子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力氣,重新跌坐在地上,良久沒有說話。
“如果她死了呢?”直到可優以為昧音子徹底安靜下來時,昧音子突然開口,聲線莫名的低了幾度,“你其實什麽也不知道吧。”
“你……”可優判斷不清昧音子到底在說什麽,有些猶豫,昧音子趁機會直接一個縱身,消失在水裏。空中似乎還呢喃著昧音子的聲音——
“如果換成可悅,你會怎麽做。”
可優站在湖邊,呆愣了很久很久,然後突然便笑了,不知在說與誰聽,“如果是她,我大概也會如你一般奮不顧身。”
水下,微生子魚初落水時便似乎陷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周身沒有水刺骨的冰涼,仿佛被什麽包裹著,一點一點朝更深處沉去。
不知時間在如何流逝,微生子魚意識漸漸回籠,卻睜不開眼,隻覺得四周靜的可怕,身體如浮萍搖擺,也不知她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模樣,是否頭腳位置顛倒,是否在同一個地方漂浮。
但是她知道,她應該是在水裏,指尖還可以劃出水痕,可是,為什麽她在水下,卻能呼吸呢?
就在她不知所措時,卻突然感覺到周圍氣溫猛的抬高,愈演愈烈,周圍的水還在流動,卻很快蒸發,然後又很快聚集,仿佛與火融為了一體。
她原本就是冰係靈根,雖不畏凡火,但火仍然是克製她的根源。周圍的火不斷往她身上靠攏,仿佛要竄進她的每一處經脈骨骼,連同衣物已被灼燒幹淨,攀爬燃燒上她每一寸皮膚,直直竄進她的丹田,她甚至沒有力氣來運氣阻止。
很快,丹田裏的冰靈根似乎開始扭動想要逃離,那火霸道地想要烤幹它,子魚甚至聽到了體內的叫囂與害怕,連靈魂都像在嘶啞地尖叫。
微生子魚毫無辦法,她在火裏動彈不得絲毫,閉著眼卻像眼睜睜看著自己化為灰燼,而她也終於,沉到了湖底。
她要死了嗎?微生子魚意識再一次模糊起來,卻還是忍不住自嘲。竟然不是被她心心念念的女主弄死的,怎麽死都有點虧啊。
而這時,她似乎感覺到她麵前出現了一麵巨大的鏡子,明明沒有睜眼,卻可以看到鏡框上每一寸精致的花邊以及,鏡子中的自己。
鏡中的女孩衣物已經被燒去幹淨,連同臉上可笑的妝容也被洗滌燒毀,可是皮膚竟是沒有分毫受損,隻是被白藍色的火焰包裹住全身,依舊是她從前那般模樣。
明明那麽痛苦,可是麵癱的臉上卻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你願意,生活在鏡中嗎?”突然,一個空靈的聲音在腦海裏炸開,交織著火焰劈啪燃燒的聲音,“那樣就永遠不用承受這種痛苦了哦。”
“你是?呃……”費勁力氣,微生子魚隻能微弱的吐出兩個字,接踵而至的是火焰更深的燎烤,燒得她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
“我是鏡妖。這裏隻有我可以救你哦。”那個聲音滿滿的得意,似乎篤定了她會答應。
可惜子魚已經說不出話了,躺在湖底的沙土裏弓起脊背蜷起了身,每一個動作都極其痛苦,想要開口,可火焰卻像是連帶著將她的嗓子都燒壞了。
於是,她隻是輕微幅度地擺了擺頭,再也沒有其他動作。
就在這時,似乎有人將她抱了起來,往她嘴裏塞了一樣東西,幾乎是跟著慣性咽了下去,一瞬間仿佛沙漠中的人飲進了甘露,通體放鬆下來。
可是,很快那東西在她身體裏由內向外發出灼人的溫度,仿佛要蒸發掉她一般,原本在她周圍無處不在的火焰,通通發瘋了一般往她身體裏湧去,沒有絲毫的準備與餘地。
那是什麽?你給我吃的到底是什麽?這麽痛苦的死法嗎?是誰呢……
微生子魚整個人思緒十分混亂,她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麽,隻是感覺體內有火團在經脈骨骼裏到處亂竄,仿佛把她的身體當做了遊樂場,肆無忌憚。
她能清晰得聽到到自己的經脈碎裂後不斷重新愈合的聲音,能清楚的看到骨骼不斷成灰又重生的樣子,能清醒地感覺到血液不斷被蒸發又恢複成液體的觸動。那樣活生生地展現在她麵前,生動得讓她生不如死。
“在忍忍,在那之前,不要放棄。”
耳邊,傳來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這些天常在她耳邊響起過的聲音,是誰呢?為什麽你也在這裏……
依舊殘留著些許知覺,微生子魚隻感覺自己似乎被誰擁抱著,很小心翼翼地被人擁在懷裏,一動不動。
謝謝——
來不及說出的話,隻覺一陣黑暗襲來,她便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