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九章 大結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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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決戰煙雲湖(大結局二)

    “來了…”

    “來了…”

    “來了…”

    “陳大人來了…”

    同樣的話,在陳平踏入西城門的這一刻,看似平靜正常的京城,一股壓抑和緊張的氣息隨之升溫。

    五軍都督府,曹慶有些緊張,看著麵前稟報消息的男子,他努力壓製著不顫抖的聲音,問道:“陳大人可有帶兵?”

    來人搖頭:“沒,就一個人,哦,不對,確切的說隻帶了一個隨行的護衛,還有一頭大肥豬…”

    “一頭大肥豬?”

    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就帶了一頭豬進京呢?

    曹慶很快拋開這個疑惑:“那隨行的可是征西的先鋒官黃小虎?或者是五年前領兵平長白山的陳耀武?這二人都是武藝高強的虎將…”

    麵前的人搖頭:“不像是傳聞中貌若犀顱的虎將軍,從年齡來看,更不可能是陳大人的三弟陳耀武,就是一個普通的護衛…”

    就一個普通的護衛?

    這麽托大?

    “一個人,帶一頭豬,隨行的還不是聞名天下的高手,陳大人這是鬧的哪一出?”

    曹慶覺得腦仁疼,從座位上站起來:“難道陳大人不知道他這一趟責任重大,關乎帝位所屬?”

    “一人一豬進京城,陳平目中無人到了這個地步,莫非他真以為自己是到京城來遊玩的?信王當真不敢殺他?太自負了,此人成不了大事…”

    旁邊的副都督皇甫青有些憤慨:“曹大人,我看這個陳平難當大任,咱們五軍都督府應該趁早站隊,晚了可就沒機會了…”

    “站隊?皇甫大人的意思是咱們應該站誰那邊?陳大人行事是你能猜得到的?”

    曹慶絲毫不掩飾他對這個副手的厭惡,怒道:“皇上駕崩,太子繼位乃順理成章之事,你告訴本官,應該怎麽站隊?”

    “太子年幼,難以服眾,信王宅心仁厚,素有賢王之稱,我等作為武家的臣子,大廈將傾,理當撥亂反正,任由一個黃口小兒指手畫腳,豈不是成了笑話,如何能服眾……”

    “太子是反?信王是正?這便是皇甫大人的君臣之道?”

    ……

    一時間,五軍都督府劍拔弩張,空氣都為之凝固。

    黑壓壓的士兵擠滿了校場,全都整裝待發,隻等裏麵的人一聲令下。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這個所謂的站隊,不是那麽好下定決心,這可是拿自己身家性命來賭。

    賭對了,可能會升官發財,福澤後人…

    可若是賭錯了,便是萬劫不複…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又一個士兵進來稟報:“曹大人,外麵有人求見…”

    曹慶皺眉:“是誰?”

    士兵遞了個帖子過來:“龍家的老爺子龍清海…”

    ……

    與此同時,九城兵馬司府衙,李億風的胡須有些花白,掃視著麵前的九位副官,又衝皇宮的方向看了看,一臉的凝重:“宮中,可有異動?”

    鄧世根道:“羽林軍和親軍衛封鎖了皇宮,打探不到消息,各方大臣齊聚,明日便是新皇登基的吉日,今日皇宮緊閉,也不知道是為何…”

    “末將巡防的東城那邊倒是有些情況,昨天晚上金吾前衛、金吾後衛、府軍衛、府軍左衛、府軍右衛、府軍前衛…八個衛所齊聚煙雲湖,不過他們是皇衛親兵,末將的人不得靠前,也不知道他們在執行什麽命令…”

    “哦…這八個衛所,四萬多人齊聚煙雲湖?”

    李億風冷笑:“我若是沒記錯,金吾前衛、金吾後衛、府軍衛、府軍左衛、府軍右衛、府軍前衛…這八個衛所的指揮使都是那劉玉階推舉上來的,如今全部奔煙雲湖而去,怕是衝陳大人去的…”

    其實即便李億風不說,大家心裏都明鏡似得。

    鄧世根的聲音有些顫抖:“大人,咱們應該怎麽辦?”

    九城兵馬司,說白了,就相當於是現在的警署,與軍方獨立,也是京城裏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他們站向哪一邊,同樣會影響到最終的結果。

    “等餘大人的消息…”

    李億風說道,看著門外,麵色惆悵,整個朝廷幾乎沒有人知道,他李億風,曾經也不過是餘厚德手下的一個小兵。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一匹快馬在在九城兵馬司的府衙揚天長嘶,隨即,便看見一個衣著華麗,兩鬢斑白,約莫五十多歲的瘸腿男子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李億風,老子來了,還不趕緊滾出來…”

    ……

    閑話休提,再說煙雲湖畔,碧水藍天,煙波瀚渺,兩岸柳枝低垂,柔軟的水草搖曳在水波下麵,有種別樣的空幽寧靜…

    景是好景,不過偌大的煙雲湖上,此刻不見一艘畫船,往日喧囂的河畔,再沒有一個妖豔的女子站在樓蘭上搔首弄姿的招攬客人。

    有的,隻是一眼看不道邊的士兵,冰冷的武器在太陽下折射著寒光,覆蓋了整個煙雲湖。

    這種冷,相比六年前那個冰凍三尺的冬天,還要入骨三分。

    整整四萬多人嚴陣以待,當真是一隻蒼蠅都飛不出來。

    相比於氣氛的緊張和壓抑,那兩匹緩緩在天上人間大門前駐足的健馬,顯得和整個緊張壓抑的場麵格格不入。

    “陳大人好膽魄…”

    大廳裏,武平昭笑得很隨和,親自起身給陳平斟了一杯酒。

    他雖然在笑,不過他的眼睛卻從陳平走進這個大廳的時候就一直沒有移開,似乎想要從陳平表的情裏,看到一些他希望看到害怕和慌亂。

    可惜,他失望了,陳平從走進來的這一刻,每一步都沉穩無比,那張有些憨厚老實的臉,永遠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陳平坐下,看著滿桌子的美味佳肴,說句實話,他是真的餓了。

    不用等武平昭開口,他直接夾了一隻紅燒豬蹄啃了幾口,隨即端著武平昭給他倒的那杯酒,直接灌了下去。

    然後才他聽他打了個飽嗝,說道:“原來是王爺的宴會,要是早知道,我更應該早點來的,讓王爺久等,下官有罪了…”

    有罪?

    真的有罪嗎?

    很顯然,陳平這戲屑的語氣,分明沒有一點點請罪的意思。

    當著一個親王的麵,沒有一點尊卑禮節,先動筷子,還大咧咧的喝了武平昭倒的酒。

    這哪裏是有罪的樣子。

    分明是囂張的過分了。

    “你就不怕這酒裏有毒?”

    武平昭心裏有些惱怒,不過他最擅長隱忍,臉上的扭曲再次被他那如沐春風的笑容所取代。

    他說道:“陳大人多年沒回京城,今天既然來了,應該多住些時日…”

    “你不敢?”

    陳平凝視著武平昭,散發出一種統領百萬大軍,不容挑釁的氣勢。

    不過這種氣勢也是一閃而斂,換上的是一種隨和的笑容:“王爺打算讓我住多久?一年?十年?還是一輩子?”

    氣氛終於在二人相互試探的過程中變得緊張了起來。

    安靜的房間裏一時間隻有陳平的筷子偶爾撞擊碗沿的聲音。

    “哈哈…”

    沉默了片刻,武平昭忽而揚天大笑:“既然陳大人這麽喜歡京城,住一輩子又有什麽不好,本王雖然不怎麽富裕,不過還不至於讓陳大人餓肚子…”

    “一輩子嗎?”

    陳平放下筷子,眼中閃過一絲厲芒,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就憑你,還留不住我…”

    “哦?哈哈…”

    武平昭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啪啪拍了兩下手,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我不知道你陳大人有什麽底牌,敢孤身一人闖京城,不過你若真是小看了本王,你就錯了…

    正如你所說的一樣,本王不敢殺你,你若死在我這裏,你的百萬大軍起兵南下,會是一件令本王很頭疼的事情,所以,本王寧願浪費點糧食,養你一輩子也未嚐不可,天牢的單間,早已經為陳大人準備好了…”

    隨著武平昭的掌聲停歇,他的身後,走出來了三個男子。

    兩個年齡比偏大,還有一個不僅年青,還帥得掉渣,風度翩翩的那種…

    兵部尚書許沉毅,戶部尚書李宗榮,原三寺公卿劉玉階…

    這三個人,陳平一老早就認識的。

    當年三千人的護糧大軍,不給路上的消耗,路上讓蔣吉和帶兵來打劫,正是這三個人幹的好事。

    當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陳平也沒想到,一個掌兵,一個掌錢,還有一個陰狠的劉玉階,他的三個大敵竟然全都湊到了一起。

    這一局!

    當真是有意思了。

    “劉大人原來還活著,我還以為躲狗洞裏不敢出來了呢…”

    陳平盯著劉玉階,戲屑的說道,顯然是在諷刺劉玉階五年前夾著尾巴逃跑的事情。

    “你…”

    劉玉階麵目猙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陳平,今日本官定要讓你屍骨無存,為我神機穀死去的師兄弟報仇…”

    “就憑你?”

    陳平笑了,笑得很討打,有恃無恐道:“你拿什麽來報?”

    “哈哈…”

    劉玉階目光陰鷙,怒極反笑:“世人都說你陳平機關算盡,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本官不過略施小計,你便中了計…”

    “王爺…”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外麵一個士兵滿頭大汗的跑進來,看了一眼陳平,又看了一眼武平昭身後的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

    武平昭對這個士兵的表現有些不滿。

    當然,他主要是想在陳平麵前表現出他所有的事情都盡在掌控的氣勢。

    士兵道:“王爺,宮裏出事了,五軍都督府曹慶帶人衝進了皇宮,九成兵馬司的人朝咱們這邊過來了…”

    什麽?

    武平昭大驚:“皇宮怎麽可能出事?親衛軍統領黃遠達在做什麽?”

    然而,沒等這個士兵回答,又一個士兵氣喘噓噓的跑了過來:“王爺,咱們軟禁的各大直隸總督被人救走了,餘大人和陳子玉也…京城裏突然冒出來了兩個絕頂高手,一個使金刀,一個使一根亮銀槍…”

    “哈哈…中你計的人不是我,而是武平昭吧…”

    陳平見這幾個衝衝過來稟報的士兵,心下大定,知道溫埔和陸乘風已經得手。

    說道:“神機穀裏有一副對聯,上聯:讀書十載,人人皆為宰相,下聯:武平八方,天下隻能稱臣…我若猜得不差,忽悠皇上去北業,然後又計誘我陳平進京,便是你劉玉階的手筆,你的目的是要挾天子以令諸侯,讓信王做你神機穀的傀儡…”

    恩?

    我中了劉玉階的計?

    讓我做傀儡?

    武平昭聞言,冷汗刷刷而下,陳平這分明是話裏有話。

    他本就是多疑之人,再加上現在的異變,下意識的向劉玉階看去。

    陳平捕捉到了武平昭這一個微小的舉動,也不用別人來問,接著又說:“讓我來猜猜,劉玉階這一計,定是讓皇上出京城,死在外麵,下葬之後,以新皇登記為由,誘滿朝文武進京麵聖,到時候全部軟禁起來,等你信王再順勢登基,江山可穩,別人都可以以這個理由誘騙進京,唯獨我陳平是個異數,所以…你們又想到了綁架這一出…我猜,我要救的人,應該和進京的各路直隸總督關一起的…”

    咯噔…

    如此無懈可擊的謀劃,竟然被他陳平一語道破!

    聞言,不僅武平昭心裏咯噔一聲,就連旁邊的許沉毅和李宗榮都暗叫糟糕。

    怪不得他敢一個人到這裏來,原來是早就看穿了一切,早有準備…

    這是在場的所有在聽見陳平這句話之後心裏的第一反應。

    麵前這個人,可是一生從無敗績的妖孽,既然他都已經看穿了一切,他會沒有後手嗎?

    他不可能一個人跑到這裏來送死!

    如此看來,各大直隸總督被救,皇宮異動,定是這個陳平提前布置好了一切。

    許沉毅和李宗榮心裏開始打退堂鼓了,二人對視一眼,同時在想,是不是要殺了這兩個反賊,然後將功補過…

    默默的,許沉毅和李宗榮這兩個老狐狸開始悄悄的向人群後麵隱藏。

    “劉玉階……你個混蛋,你特麽的坑害本王…”

    武平昭咆哮。

    “王爺,不要聽他妖言惑眾,難道你忘了,此人這張嘴能將死人都說活的,他這是在挑撥離間…”

    劉玉階麵容猙獰…

    刷…

    劉玉階直接從旁邊的士兵手裏抽出長刀,當頭衝陳平劈了過去:“王爺,如今已經是箭在玄上,咱們都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既然巧取不行,咱們就硬奪,誰敢阻擋咱們的路,咱們就殺了誰…”

    哐當…

    陳平一腳踢翻飯桌,躲開劉玉階這當頭一刀,身子向後劃出去一仗多遠,手裏拿了個酒壺,咕嚕嚕的灌了幾口,這才哈哈大笑:“怎麽?被我說破了,惱羞成怒了?”

    事到如今,怎麽可能回頭?

    武平昭也明白了,他是真的上了劉玉階的當。

    不過他也是沒有辦法了,隻能硬著頭皮上,當即暴喝道:“動手…殺了這個反賊…”

    刷刷刷…

    霎時,滿屋子全是長刀出鞘的聲音,轟隆隆的腳步聲震得整個樓房都快塌掉…

    “酒酣好殺人…”

    陳平嚎叫一聲,從腰間摸出兩個黑乎乎的東西,直接扯開引線丟了出去,身子就勢一滾,直接躍出了天上人間的大廳。

    轟轟…

    隨即又是兩聲地動山搖的巨響,天上人間的木牆被炸出了好大兩個窟窿。

    “殺…殺了他…”

    屋子裏再次傳來武平昭撕心裂肺的咆哮。

    竟然沒炸死這兩個孫子?

    陳平鬱悶。

    來到河畔,正要奪馬而走,又聽遠處喊殺之聲四起,外麵早已經打了一片,場麵焦灼。

    原來,從皇宮過來,反包圍的人已經提前到了…

    堅持一幕,陳平心下更是大定…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又一個女子的聲音淩厲的喊道;“劉玉階,武平昭,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還不趕緊投降?”

    這個聲音!

    是你!竟然是你…

    陳平一聽這個聲音,心髒一緊,眼睛刷的一下就紅了,感覺整個人都變得無法呼吸了起來。

    “淳妃!好你個賤人,你竟然策反了本王的親衛軍統領…”

    武平昭咆哮著從天上人間的酒樓裏跌跌撞撞的跑出來。

    不過由於受到雷火彈爆炸的餘威,他此刻臉上黑漆漆的,狼狽不堪。

    “哈哈…”

    楊妍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大笑不止:“黃統領本來就是本宮的人,何來策反一說,本宮之所以讓你軟禁在宮中,就是要讓你以為勝券在握,讓全天下的文武大臣都看清楚,他們眼中的賢王到底是一副什麽嘴臉…

    哈哈…果然,信王殿下,你沒有讓本宮失望,你軟禁了前來麵聖的各方大臣,你覺得,你現在還有翻盤的希望嗎…”

    嗡…

    殊不知,就在陳平聽見楊妍娥那自稱‘本宮’兩個字的時候,如遭雷擊,腦子嗡鳴不止。

    魂,好像在這一刻被人抽走了,沒有半點力氣…

    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他都明白了…

    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解,所有的迷霧,全都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原來…你進宮了…

    淳妃…

    你就是淳妃…

    怪不得我找不到你…我找遍了天下的每一個角落都找不到你…

    原來,你進宮了…

    你…還為武明思生了孩子…

    武智…他是太子…也是你為武明思生的孩子…

    那我陳平…

    我陳平在你心裏,算什麽?

    我為你打江上,為你卸鎧甲…你卻有如一把利劍,插進我的胸膛…

    原來…這都是一個笑話…

    我陳平,在你眼裏,就是一個笑話嗎?

    ……

    那天的江麵上,他問:“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好的,要幫我守住陳家莊嗎?”

    她說:“相親啊,我十八了,再不嫁人,成老姑娘了…”

    可是…

    你明明都已經嫁給了我,為什麽還要進宮…

    你既然走了,既然進宮了,為什麽還要用那句“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你,我也會站在你身後背叛全世界”來欺騙我這麽多年…

    你知道嗎?

    孤獨的時候,我想你…我想你站在西陽西下的江臨江上,那一句:“他們辱誰都行,但是辱你陳平不行,她偷誰的錢都可以,但是偷你陳平,我楊妍娥不許…”的話…暖進了我的心裏…

    我打了勝仗…第一個想要分享的人,還是你…我總想你在什麽地方,有沒有被人欺負,我想我的胳膊便得粗壯,為你擋住所有風雨…

    你知道的,我是一個憊懶的人…但是為了你…我連死都不怕…但是你,為什麽背著我為別人生了孩子…

    成婚的時候,我想你…我想如果新娘子是你,穿上那件我親手為你設計的婚紗,會是一個什麽樣子…

    我怕你知道我成婚的時候你會難過,所以,那天我喝了很多很多酒…希望用酒來麻醉自己…

    可是你…為什麽背著我為別人生了孩子…

    ……

    陳平的心,碎了,在這一聲‘本宮’以及武平昭的一聲‘淳妃’的對答中,碎得支離破碎,再也合不攏了…

    春風吹過他的發梢,撩起散亂的幾縷發絲…

    沒有人發現,他的頭發,在這一刻,在肉眼可見的花白下去。

    噗…

    一口黑血從他嘴裏吐出來,在他胸前印刻了一塊猩紅的印記…

    陳平覺得,這口黑血,連同他破碎的心,都被吐了出來。

    六年,找了整整六年的人,原來是這麽一個結果…

    他的身子,軟軟的躺在了煙雲湖畔這個條蜿蜒的小道上。

    “大人…你怎麽了…”

    鄒維邦被陳平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傻了。

    “哈哈…你以為你贏了嗎?不,你輸了,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輸家…”

    劉玉階渾身是傷,從天上人間裏走出來,神態癲狂:“聽見她的消息,是不是很激動?是不是想著可以和他雙宿雙飛了?

    你陳平找了整整六年的人,給你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哈哈…陳大人,可笑的陳大人,你不是機關算盡嗎?你不是算術通神嗎?可有算到,你陳平苦苦尋找了六年的女人,和別人生了孩子…

    哈哈…”

    劉玉階很高興。

    是真的高興,發自內心的高興,即便這一局他劉玉階又輸了,但是他終於看見了陳平這個他做夢都想看見躺在他麵前,滿臉無助和絕望的家奴,終於倒下了。

    他雖然失敗了。

    但是他又是勝利者。

    陳平沒有反駁劉玉階的任何一句嘲諷。

    因為他知道,劉玉階說的都是事實,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師妹…殺了,為咱們的師父報仇…”

    劉玉階淡淡的說道。

    話音一落,天山人間的房頂上,一襲淡黃色衣裙的女子縱身一躍,翩翩落下。

    隻見她人在空中,手裏那把鑲滿了玉石的寶劍,不過輕輕一揮,一朵劍氣形成的巨大青蓮,直接向著陳平所在的地方籠罩而去。

    隨手成青蓮,她的青蓮劍法,已經到了大成之境…

    她的目光,還是和五年前的中雲州時,那般的清冷。

    “大人…”

    鄒維邦擋在陳平身前。

    可惜,並沒有什麽卵用,迎著這朵巨無上劍氣形成的青蓮,鄒維邦的身體瞬間被攪成了粉碎。

    實力的差距,不是用身體就可以彌補的…

    他的身體,變成一團血霧,灑在了這條鵝卵石的小道上。

    然而,這一劍的威力還不僅僅於此,不僅將鄒維邦攪成了血霧,還將陳平的衣服撕成了粉碎,露出他上半身那全是傷疤的身體!

    嗖嗖嗖…

    無數的人影閃動,神機穀所有逃過了五年前那場浩劫的高手,在這一刻,全部出現了。

    既便大事不可為。

    但是,他們的心裏全都有著同樣的一個目標,那就是,在楊妍娥帶來的大軍擊潰這四萬多士兵的包圍圈之前,必將這個讓他們神機穀毀於一旦的陳平撕成粉碎。

    報完大仇,揚長而去,隻要劉玉階還在,祝紫嫣還在,神機穀依舊文武雙全,不會滅亡…

    陳平的視野有些朦朧,不過他朦朦朧朧的看著那個抹粉紅色的身影一步步向他走來的時候,他解脫的笑了起來,喃喃道:“小溪…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會出現…造化弄人,死在你手裏,我不算輸…世間的事情就是這般奇妙,饒了這麽一大圈,我最終還是要死在你的手裏,就如當初咱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樣,既然注定要死在你手裏,又何必要饒這麽一大圈呢…”

    是啊!

    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麽奇妙。

    當初第一次和小溪見麵,陳平教會了她怎麽買香油,不過到頭來,小溪出賣了他。

    那一次,本來他陳平就應該死去的。

    卻不曾想,事隔了十多年,最後又回到了原點。

    小溪?

    五年前,自己明明告訴過他,自己的名字叫祝紫嫣…

    可是,他為何卻稱呼自己‘小溪’!

    祝紫嫣的眼神裏閃過一絲迷茫。

    不過,也隻是迷茫而已。

    當她的目光躍過陳平滿是傷疤的身體,停留在左臂上那個小小的壓印上時。

    她的腦海,放大開了一個新的世界。

    二狗…

    “點心…大小姐說是怕狗吃了會拉肚子,讓我送給你…”

    ……

    “陳平,大小姐讓你解這道題…”

    ……

    “陳平,柿餅,你大伯母讓我帶過來的…”

    ……

    “陳平,我要走了,能我和說說話嗎?”

    ……

    “是你?原來是你,真的是你嗎?”

    祝紫嫣那張清冷的臉,在看見陳平左手臂上的那個小小的牙印子時,眼淚刷刷的狂奔而出。

    “小溪…你認出我來嗎?”

    陳平的情緒有點小小的激動,不過他隻要一開口說話,嘴裏便不停的吐這鮮血。

    “你…我恨死你了…當年,你說好的要來找我…為什麽沒來…”

    祝紫嫣淚眼朦朧,手中的寶劍再次揚起,一劍刺出,淩厲的劍氣,連陳平身旁一顆碗口大小的柳樹都被攪成了粉碎。

    勁風四起,煙塵彌漫。

    整整七十二朵青蓮劍氣瞬間向陳平籠罩而去。

    劉玉階笑了。

    祝紫嫣的武力值又多變態,別人不知道,他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一劍便能將他陳平撕裂得屍骨無存,如今七十二劍下去,還可能又人嗎?

    煙塵散去。

    可惜,劉玉階失望了,幾縷白發飄零落下,隻間那躺在地上的陳平不僅完好無損,剛才瞬間白了的頭發,竟是被小溪這七十二多青蓮剔了個幹淨。

    “殺了他…”

    劉玉階瘋了…

    奪刀便撲了過來。

    “何須大師兄動手…”

    不等還在傻愣愣的小溪回過神來,旁邊的黑衣人已經一把長劍直接穿透了陳平的胸膛,撩起他的身體淩空一甩。

    陳平解脫的笑了著,看著胸前冒出的那一柱鮮紅,身體已經直奔煙雲湖而去。

    “劍六化清決…我化清風比天高…”

    霎時,一個男子的聲音高唱,宛如從天邊而來。

    不過眾人的視線都看得清楚,煙雲湖上,有一男子,肩上扛著一把黑色的竹劍,腳下踩著一根竹根,宛如離開鉉之箭,直射而來,激起高高的浪花…

    “謝小飛…你竟然還沒死…”

    看清來人,神機穀一眾高手,盡皆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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