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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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拒絕的理由!
對楊浩如此,對楊田氏亦是如此。
聽聞侄子要遠赴西北苦寒之地,楊田氏自然多有不舍。
勸慰楊浩,不必為了錢財冒險;
如果是朝廷安排,能辭則辭,年歲尚小是個很好的理由。
但聽說尋訪丈夫之後,楊田氏沉默了。
她當然希望丈夫能夠安然歸來,可是讓侄子為此前去冒險,她又於心不忍,多有擔憂。
“嬸娘放心,我是代表朝廷前去主持榷場邊貿的,安全無憂。”
楊浩笑道:“不過去待個一年半載,如果能尋訪到叔父下落,自然最好不過。”
“安危無憂?”
“當然!”楊浩回答的很果斷!
龐籍費盡心思將自己弄過去,若不能保證安全,就鬧笑話了,估計趙禎也不會放過他的。
西北之地,最多是苦些而已,楊浩不擔心。
反倒是東京這邊,自己這一走,家裏生意怎麽辦?
果子張、閭家叔侄,還有剛被挖過來的徐六斤,三個人辦事倒是十分妥帖。
但遇到重大事宜,總需要有個人決策才行,而且也得有個人統籌,管轄著他們,否則就亂套了。
除了楊浩,楊家唯一能做主便是楊田氏了。
可嬸娘不識字,也不懂經商,管理幾家飲食鋪子還行,楊家如今有諸多產業,家大業大,她肯定沒轍。
除非,給嬸娘找個幫手。
……
趁著鐵塔湖賞梅的機會,楊浩見到了沈媛,提出了聘任邀請。
“讓我幫著管理賬目?”沈媛不由錯愕,頗為驚訝。
“不知娘子可否有暇?屈尊相助?”
“你放心?”
“當然,東京城裏,除了賢姐弟,我找不出第三個信任之人了。”
楊浩笑道:“奈何沈放……嘿嘿,因而煩請娘子。
放心,我走期間,楊記一成利潤作為娘子辛苦的報酬。”
“一成…”
“兩成!”
“不用這麽客氣。”
沈媛笑道:“不出所料,楊記每月營收,一成利潤數額已不在少,興許還是巨額。”
“累娘子辛苦,理當如此。”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楊公子放心便是。”
沈媛答應的很爽快,至於原因……興許是好奇楊家產業的規模,興許是想要嚐試一下自己的才能。
抑或者,單單是這份托付家業的信任,讓她無法拒絕……
“楊公子要去西北?”
“不錯,鎮戎軍榷場使。”
沈媛沉吟片刻:“榷場邊貿,公子倒也能遊刃有餘,應付幾個西賊,想來也不在話下。
西北財賦貿易中,真正棘手的另有其物。”
“還請娘子提點?”
楊浩素知沈媛才思敏捷,見識廣博,想必知曉許多內情。
“前兩年,外公曾請旨前去西北守邊,我便在秘書監查閱了一些西北卷宗。”
沈媛悠悠道:“西夏與大宋交易,重在牛羊、皮革、毛氈一類的物品,馬匹是除外的,大抵是擔心大宋因此壯大騎兵。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頂要緊的商品,想必楊公子也知道。”
“青鹽!”
“沒錯!”
沈媛悠悠道:“西夏青鹽,物美價廉,深得西北百姓喜愛,甚至陝州一帶都有售賣,此乃西賊財賦命脈。
朝廷雖屢次禁絕,但始終難以奏效,因其利重,私下販運之人眾多,屢禁不絕。
不知此番重開榷場,青鹽販賣可有新規?沒準楊公子西去,興許由此有關。此事複雜,還請公子千萬小心。”
“好,多謝娘子提醒!”
楊浩點點頭,眉頭微微皺起,難道這就是龐籍欲言又止,遮遮掩掩的內情?
真的是!
說清楚不就行了嗎?也不知龐相公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
……
皇宮,文德殿!
“醇之(龐籍表字),楊三郎答應了?”
“是,提到其叔楊守業之時,楊三郎一口應允。”
“看來他還是個有情有義的孝子。”趙禎輕輕一笑,旋即目光有些凝重,似是陷入沉思。
龐籍見狀,低聲道:“官家是否不願意楊三郎涉險?”
趙禎道:“此子是個人才,朕不想讓他有任何閃失。”
“官家盡可放心,臣會知會西北各州軍,務必保證楊三郎安危,讓他毫發無損。”
“好吧,既然他自己願意去,卿又這般信誓旦旦,朕自不會反對。”趙禎沉吟片刻,點頭答應。
“官家聖明!”
龐籍欠身道:“其實,官家越是對此子寄予厚望,越應該讓他去,磨礪過的寶劍,方更為鋒利。”
“也是,他雖聰明,但世上,在朝野,單單聰明是遠遠不夠的,磨礪一番也好。”
趙禎點點頭,旋即好奇道:“醇之,可否告訴朕,你為何力主楊三郎前往?”
“他與朝中地方均無牽連,年輕不惹人主意,不顯山露水,但能耐不凡。”
龐籍沉吟道:“臣有信心,楊三郎…會給官家驚喜的。”
“但願吧!”
趙禎揮了揮手,龐籍告辭之後,王守忠便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身後。
“大伴,朕有些於心不忍,年紀輕輕,就讓他應付這些棘手之事。”
“官家不必擔心。”
王守忠道:“老奴覺著龐相公有句話沒錯,磨礪過的寶劍方才鋒利,如果官家真對楊三郎寄予厚望,倒不如讓他去曆練曆練。
他雖年少,卻也算經曆過風浪的,沒準真會讓官家驚喜。”
“也罷!”
趙禎點點頭,旋即道:“不過務必要保證他的安全,他…還有大用。”
“是,老奴會安排人貼身保護的。”
“楊三郎這一走,東京這一攤子每個人打理……你去問問,他如何安排?”
“老奴問過了,楊三郎說一切妥當,每個月都會有一份賬目送去玉津園給長公主。”
“哦?你可知他是如何安排的?”
“這個不知…這兩天他除了去作坊見各位掌櫃、夥計外,似乎隻去過鐵塔湖,與沈家姐弟一起賞……”
王守忠沒有說下去,恍然道:“原來如此,老奴疏忽了。”
“哼哼!”
趙禎笑了笑,體恤道:“眼看新年將至,等過完年,再讓他動身吧!
天寒地凍,也不急在這一時三刻,否則那小子就真的要怨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