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打狗還得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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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夭折沒有人關心,所有人關注的重點是張貴妃流產。
尤其是傳出夭折的是一個未出生的男嬰後,汝南王府裏,趙允讓父子長出一口氣。
“十三弟,天意屬你啊!”
每當有皇子夭折,趙宗實的身份就顯得越發貴重,越發突出,是以兄弟幾個連連打趣。
趙宗實也不知內心是何想法,臉上始終一副古井不波的深沉表情,仿佛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最好的踐行者。
兄弟幾個早已習以為常,打趣一兩句便不再調侃。
趙宗邈笑道:“前些天,那個張山甫別提多得意了,東京城下附庸之人不在少數,這下……哼哼。”
張家僥幸富貴,本該低調的,張堯佐還好,但其子張山甫太過高調,一時風頭正勁,得罪的人自然也不少。
張家富貴得意的基礎,是建立在張貴妃的肚子上,而今不幸流產,“皇子”不在了。
空中樓閣頓時垮塌,張家自然也就淪為東京笑柄。
“張家倒了,曹家想必能鬆口氣了。”
趙宗詠道:“皇後娘娘或許盼望著後宮有個皇子,可以是任何嬪妃宮娥所誕,唯獨不能是張貴妃。”
“夭折了三個,胎死腹中更不在少數,想來官家這輩子…怕是難以如願,至少皇後娘娘該死心了吧?”
聽到兒子們這麽說,趙允讓低頭不語,有些事情他最是心知肚明。
趙宗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父親,低聲道:“那麽,今歲適時之際,或可與曹家聯絡。”
“曹景休素來謹慎,恐怕…”
“可以先從曹家旁的子弟身上入手,一步步接近曹國舅嘛!”
“六弟,你上次躥騰曹牷胡鬧,曹景休恐怕恐怕已然介懷,定然也會嚴加管束曹家子弟,恐怕難以故技重施。”
趙宗暉不以為然道:“曹家子弟不都盡在東京,國舅爺雖然為人謹慎,卻也有鞭長莫及之地。”
“六弟是說…?”
“耀州觀察使曹儀,我可聽說,他而今可不怎麽安分。”
“是嗎?”
“據說他護送的一批歲賜西夏的茶葉,莫名其妙淋雨受潮了,韓稚圭,還有那個…楊浩,正為此大傷腦筋呢!”
……
西北,鎮戎軍。
楊浩與韓琦並未因此傷腦筋,但東京傳來的消息卻不免讓人格外沉重。
小公主夭折,張貴妃流產。
韓琦聽說之後,沉默了很久,宰相級的人物,想必在為國本和朝廷未來而憂慮。
當然,或許還有其他……
楊浩則並不覺十分驚訝,原本還想著會不會有奇跡,誰曾想曆史車輪慣性如此強大,趙禎仍舊要麵臨無子的窘境。
唉!
老天爺為何要如此殘忍呢?如此苛待一個諡號為“仁”的皇帝,是不是有些過分呢?
不過趙禎才三十多歲,也許未來……
雖說一切皆有可能,但知道過一個答案的楊浩比旁人更清醒,不敢太樂觀。
如果老天仍舊不遂人願,最終的結果將會是什麽?
仍舊是趙宗實登基嗎?
雖說沒見過這個蓋棺定論為英宗的家夥,但一想到他那些瞎折騰,敗家亡國的不成器兒孫,以及囂張跋扈的兄弟趙宗邈,便覺的好不到哪裏去。
偏見!
不是一個好行為。
可一旦形成,想要改變很難。
更要緊的是,和汝南王府的過節,還能解開嗎?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是否就該提前考慮後路了?
站在宋夏兩國邊界的榷場,楊浩的心思卻在千裏之外的東京,直到大黃急促的叫聲響起,才被驚醒過來。
但見大黃飛快逃奔,發出一聲聲淒慘的吠叫,身後有個身著皮裘的黨項人,正在策馬狂奔,手持皮鞭追打大黃狗。
尼瑪!
楊浩頓時熱血上湧,暴怒非常。
大黃狗是自家兄弟,豈能容忍有人欺負它?
楊浩轉身,大聲呼喊:
“誰為我攔住此人?賞銀二百兩;
打落馬下,賞銀五百兩;
打掉牙齒,另加五百兩;
打斷腿腳胳膊,加一千兩……”
不等楊浩話音落地,身後一個從東京來的扈從便飛速閃身而出。
快到連楊懷仁這樣的武將都沒看清楚,不免驚詫,同時更驚詫於楊浩的手筆。
鑒於如此高昂的賞金,這個倒黴的黨項人,恐怕也四肢盡斷,牙齒不保了……
為了一條狗,竟然……
好吧!
非常之人,不能以常理揣度。
楊懷仁知道,自己該做好應對西夏人鬧事的準備了。
果然!
一聲戰馬長嘶之後,低沉的哀嚎傳來,那名禿發的黨項人已經躺在地上,四肢鬆軟扭曲,滿口血沫,不時吐出一顆顆染血的白牙齒。
侍從返回時,楊浩正抱著大黃狗檢查傷勢,看到背上皮鞭抽出的血痕時,心疼不已。
對那個黨項人最後一絲憐憫也瞬間蕩然無存,甚至想要殺人。
“楊縣子,已經按你的吩咐辦妥。”
“多謝,快捷高效,另加八百兩。”
“謝楊縣子。”
“對了,你叫什麽來著?”
“趙素清!”
“好,一共三千兩報酬,稍後交付。”
“是!”
趙素清離開了,楊懷仁目光追逐打量了許久,轉身道:“三郎,可以啊,你手下竟有如此身法高妙的好手。”
楊浩隻是笑了笑,並未答話,不出意料,此人應該出自皇城司,興許是王守忠給自己選的護衛。
也不知自己這般豪爽發賞金,王都知會不會有意見?
楊浩這邊命人取來酒水傷藥,為大黃處理傷口,那邊一群黨項人策馬而來,前去搶救那個氣若遊絲的倒黴家夥。
“誰人如此大膽,敢傷我黨項勇士?”
當先一個跋扈囂張的黨項人策馬而來,厲聲質問。
“我!”
楊浩爽快回應,沒有絲毫遮掩的打算。
“打狗還要看主人,你!不知死活!”
“是啊,大狗還要看主人,某些人!不知死活。”
楊浩摸了摸大黃的頭,毫不客氣地回應。
“你…”
楊浩抬頭,覺得這個黨項人有些麵熟,尤其是這股囂張跋扈勁,好似在哪裏見過?
當目光落到他手掌腕間,瞧見牙印般的傷痕,又發覺此人目光陰冷,恨意明顯,不時打量自己和大黃時,楊浩腦中靈光一閃。
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