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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斜,正是上京城熱鬧之時。

    麵含□□的少女如離河岸的嬌羞花朵,明豔動人,含苞待放,教上京的男子看得眼睛花。

    天月樓中,一小廝行色匆匆地跑上四樓。

    “王上,夏國大行令來了,請求見你。”

    玗厥薄唇含笑,細細把玩著紙扇的玉墜子,“他?求見?那個家夥會求人?”

    說罷,緩緩起身,朝門口走去。

    “卿大人,數年好久不見,著實教本王好生掛念。”

    卿川仍是一臉冷漠,作揖行禮,“能教單於王掛念,是卿某人的榮幸。”

    “請。”被人恭維,玗厥些許愉悅得請他入坐。

    小廝麻利地端來茶,又退了下去。

    “不知卿大人今日到訪所為何事?”

    輕嗅茶香,他並不急著回答,反問道:“單於王未向我夏國遞交文書,卻入我疆土,可有何事?”

    玗厥一愣,隻覺他淡漠的神色在此竟生出無形的壓力。

    壓力?哼,開什麽玩笑,整個夏國除了墨成他還真沒放在眼裏,卿川區區的一品行令居然敢向他施壓,天大的膽子!

    看來方才他客氣的出門相迎,倒教他膨脹不少。

    “本王此行有何事,為何要與閣下告知?”

    “那倒不必,在下隻是隨口一問。”卿川無所謂的說道。

    隨即從袖口拿出一鎏金熨帖,“我國皇帝陛下請匈奴單於王入宮一敘。”

    本被他第一句話氣到差點吐血,後有見到那帖子,神色了然。

    那日在傾城閣見到墨成和他的小軍師,怕是已經發現了自己,亦將此事告知戊觴帝了吧。

    他是如此想到,卻不知,自個的行蹤早在初入夏國時便被墨成看得一清二楚。那日不過是有更重要的事,沒搭理他便是。

    “既然夏國皇帝相邀,本王自當前去,有勞卿大人替本王謝過戊觴帝。”

    卿川點頭,起身欲走。

    “話已傳到,在下先走了。”

    玗厥見此,翩翩公子般搖晃著紙扇,得意問道:“卿大人,走之前能否回答本王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素問夏國大行令皆是能言善辯,八麵玲瓏之人,負責同各國使者,王族打交道。”

    他戲謔的目光上下打量卿川一番,嘖嘖道:“可卿大人,似乎還是如幾年前那般冷言冷語,簡直是冷漠到極點。敢問大人是如何當上夏國大行令這一職務的呢?”

    這話無異於挑釁,卿川見他端著得意的模樣,麵色無一絲變化,“對人說人話,對鬼說鬼話,這才是本官職務所在。”

    玗厥暗自皺眉,這是何意?

    在他不解之時,卿川繼續說道,“對單於王這等身份而言,本官的態度已經足夠了。還有,最初問單於王的問題,您也不需要回答,因為我夏國中人皆知,為匈奴求和而來。”

    不客氣的一番話,玗厥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這個該死的大行令,倒是毒舌得很,跟墨成那個小軍師一模一樣!

    他卻沒想過,原本惜字如金的卿川一次說了這麽多話,怕是也被他給氣著了。

    氣氛一瞬間的凝固,卿川本欲告辭離去,卻無意看到窗外河岸邊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神色驟變,忙奪門而出。

    玗厥挑眉,一雙桃花眼溢滿不解還有些許興致。

    這個泰山崩於前而麵色不改的家夥,怎麽就突然慌慌張張地跑了。

    他紙扇一揮,負手跟了上去。

    夏國的采春節實際與燈會極為相似。

    弦月初掛,夜晚的離河岸一片火樹銀花,兩岸熙熙攘攘,叫賣燈籠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絕如縷,映襯著街市亮如白晝。

    奈何這隻是冰山一角,離河水中,寄托無限愛意的蓮花河燈,印滿湖麵,煞是耀眼。

    猜燈謎,對詩,對歌各色各樣的娛樂,教人眼花繚亂。

    如此盛事,來往人群絡繹不絕,更是有官家特命人叫來著名的戲班子,搭了戲台,為上京的青年男女助興。

    夜昭一襲素衣,立於落英梨樹下。

    未施脂粉的俏臉不複往日淡然,清眸好奇地盯著戲台上的一舉一動,連手中墨成特地為她買的糖葫蘆也不理了。

    墨二抱著兒子,跟在她不過幾步之外,見她如此忍不住抽抽嘴角。

    “墨一,你說咱們夫人怎麽就這麽不同尋常呢?”

    墨一抱劍望著他,卻不說話。

    “嘿嘿”墨二訕笑,“你看別家的小姐不是去猜燈謎,放河燈就是去找情郎,可夫人倒好就在這戲台子下麵站了三台戲,愣是沒動一下。”

    “你覺得夫人應該去找情郎?”墨一厲聲道。

    墨二撓撓頭,一張臉糾結成了菊花,“這倒不是”

    他腹誹,不就是開個玩笑嗎?黑麵神,這麽好的節日還板著個臉,活該討不到老婆。

    “等會,有情況!”他眉目一凜,但見一人模人樣的白衣公子哥搖頭晃腦地朝夜昭走去。

    “姑娘,為何獨自一人在此?”

    夜昭眨巴雙眼,有些不悅,“你擋著我了。”

    那公子哥當她是害羞,“姑娘今夜良辰美景,不若讓在下陪佳人放個河燈可好?”

    “在下不賞花,不放河燈,不收燈籠,閣下走吧。”

    “這”白衣公子麵色有些難看,話已至此,無奈訕訕離去。

    “夫人不愧是夫人,就是厲害。”墨二撫摸著兒子的狼頭,“將軍同禁軍大人談得也太久了,這連著來邀請夫人的男子都快數不清了。”

    “閉嘴。”

    “”

    卿川匆忙趕到,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身著素裙,傻愣愣地站在戲台下,聽得津津有味。

    再仔細一聽這台上所唱何戲,好嘛,唱的是夏國戰神出征邊疆,收複失地的故事。

    他突然有種兒大不由娘的悲痛感。

    “咦,那不是大行令嗎?他也找夫人?”

    旁邊有人緊緊注視,夜昭豈會不知,奈何這貨是個不要臉不要皮的,別人怎麽看她都安然如常。

    卿川晃過神來,露出一抹溫笑,“遲遲,可喜歡聽戲?”

    語氣異常溫柔,若是他的書童在此怕是連牙都要驚掉了。

    夜昭身形一顫,“行令大人是在叫在下嗎?”

    “遲遲,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但我是你的哥哥,這是不爭的事實。”

    “在下沒有兄長,大人認錯人了。”

    不想再同他多言語,夜昭轉身欲走。隻是可惜了這出戲,還沒看完呢。

    “等等”

    “不想卿川大人還有這等閑情雅致,來這采春燈會。”

    低沉的嗓音夾雜著不悅,墨成暗處走來,手裏還拿著一油紙包的吃食——麻辣蛤蜊,烤雞腿,香酥花生

    夜昭眼睛如那河岸蓮燈般亮了,也不知是為吃的還是為來人。

    將手中滿滿的吃食給了夜昭,她吃得眼睛都樂沒了。

    “慢慢吃,沒人跟你搶。”摸摸她的腦袋,墨成眼神示意卿川一旁聊。

    看到他對自己的妹妹這般親昵,卿川當場就不高興了,拂袖而去,且去看他有什麽想說的。

    墨成負手,“卿川大人,不知為何三番兩次糾纏本將的未婚妻?”

    “你的未婚妻,胡扯!本官沒同意,遲遲什麽時候成了你的未婚妻!”他一把抓住墨成胸前的衣襟,失態低吼。

    “你的同意?”墨成倒是冷靜,豐神俊逸的臉不見一絲表情,“為何要你同意,還是說你是她什麽人?”

    意識到自己的激動,卿川送開手,“本官是他哥哥,長兄如父,這事我不同意。”

    “但是她說根本就不認識你。”

    聽到這話,他臉色有些難看。

    “當然不認我,因為她之前根本就沒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