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聞訊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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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玉清默默地觀察著現場起承轉合的多種變化,不得不承認常叔的穩重,範斯遠反應的機敏都值得她學習。尤其是範斯遠分寸感的拿捏,在緊急情況下周全的考慮,讓她重新認識了他的能力和擔當的胸懷。範斯遠主動說是自己被歹徒劫持,這不僅維護了杜玉清和張婷芳的清譽,還巧妙地擺脫父親杜淵之和郭通判的直接衝突和對立,畢竟他們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同事關係,尖銳的對立對誰都沒有好處,現在郭通判的大舅子劫的是吏部侍郎的公子,郭通判為了避免禍及自身,和平解決這件事不僅不能得罪父親,反而還不得不巴結父親,說不定還想求父親做中人調和解決這件事情,這對杜家來說是一舉多得的局麵。

    但今天她也同時看到現實的殘酷,意識到社會沒有所謂的公平可言,沒有權利、沒有能力的人遇上問題就隻能是案板上的魚肉,任刀俎宰割了。今天要是普通百姓遇到這樣的事,郭大舅仗勢欺人,衙役們勒索敲詐,再顛倒黑白,進了衙門恐怕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杜玉清心裏充滿了無奈感。為了免受不公平的待遇,也必須要自強不息啊。

    “把他們都帶回去好好審審,我也跟你們一起過去,見見你們司刑老爺。”說罷轉身就對杜玉清柔聲說道:“你們先回去吧,你看我好好的,沒受什麽傷,回去替我謝謝夫人的掛念。跟她說:我料理完這些事情我就回去,讓她不用擔心。”杜玉清明白了他的意思,衝著範斯遠略福了福禮,又朝著常勝點點頭,便轉身拉上張婷芳上了馬車離去,沒人覺得她們的離開有什麽不對,他們都忽略了剛才張秋風說所有人都必須帶回去問話的命令,更沒有留意範斯遠是用既成事實的默認方式而不是征求方式讓杜玉清她們離開的。

    回到杜府,杜玉清為張婷芳檢查一下傷勢,除了肩膀有些淤青外其它倒沒有什麽大礙,便給她搽了些藥油後讓她回去休息,張婷芳卻堅持要留下來陪著杜玉清,直到杜玉清好說歹說還答應一有消息便會派人去通知她,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傍晚,範斯遠興衝衝地回來了,向杜玉清報告後續的事情他都料理清楚了,讓她不用擔心。

    杜玉清問起郭大舅劫持她們的原因,範斯遠一五一十地毫不避諱地說了。他了解杜玉清,她是那種喜歡清醒地活著的人,哪怕是痛苦的清醒,也不會要虛偽的矯飾與美好的幻想。果然,杜玉清十分動容,甚至有些嗔目結舌了,“為什麽,我做了什麽讓她們要這樣置我於死地?”

    “她們這樣心腸歹毒的人需要什麽理由?不過是自私自利又心胸狹窄,自以為你對她們不公平便要打擊報複罷了。”

    “打擊報複?”杜玉清不由地遁入了沉思。

    晚上,父親把杜玉清和常勝叫到自己的書房,杜玉清到的時候,剛好姚先生也在屋裏。

    夏日來臨,天氣漸熱,蚊子開始肆虐,房間裏點著艾草,青煙繚繞,姚先生和杜淵之輕搖著蒲扇交談著,他們交流的是未來幾天遊曆要去的地方和行徑的路線。

    過了一會兒,杜淵之放下蒲扇,對杜玉清和常勝說:“說說事情經過,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杜玉清和常勝兩人便把事情如何發現,如何設計捉拿,最後如何報官的經過詳詳細細都說了一遍。

    杜淵之一直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們的敘述,最後才問常勝:“那個郭家大舅子對他們為什麽要劫持阿杏她們是怎麽說的?”

    在外人麵前堅毅沉穩的常勝,在自己老爺麵前卻一如既往地異常恭敬,他看了一眼杜玉清,期期艾艾地說:“也沒有大的原因,就是說大小姐得罪了郭小姐,連通常的閨閣宴會都沒有請她參加,害得她在杭州府徹底丟了麵子,郭夫人讓他們來劫持大小姐,準備拉到鬧市侮辱一番再把人給放了,想把大小姐的名聲也給敗壞了。”

    杜淵之皺了皺眉,看著杜玉清說:“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麽,能讓她們起了這樣的心思來對你?”

    杜玉清正要張口,自從範斯遠告訴他郭大舅招供他們綁架的原因後,她下午已經反複思量過整件事情,重點反思過自己最近言行中是否有不當之處。

    正在此時,寧夏進來報告,範斯遠想麵見老爺,談談今天發生的事情。杜淵之搖了搖蒲扇,笑著說:“請他進來吧,今天他也幫了不少忙。”轉頭對姚先生說:“我們原來一直擔心這孩子雖然聰穎卻不知人情世故,想不到他今天這事就做的很漂亮,他讓那些歹徒在司刑錄下的口供上簽字畫押,卻隻讓郭大舅做了口供,而沒有讓他簽字,這樣既給郭官祥留了麵子,又給他留了尾巴,有進有退,很有章法。”

    “哦?”姚先生大感意外,他對範斯遠也是大感頭疼,既愛其才,又擔心他過分鋒芒畢露到了官場很快就會折戟沉沙。其實他的才學足夠去考進士,當初他父親範書陽不讓他在中舉後乘勝追擊怕也是看出他的問題,擔心他年輕氣盛又恃才傲物,在最講究人情世故的官場混不下去,才打發他出來曆練的。“這倒是好事,說明這小子還是能進步的。”

    範斯遠進屋後先是給姚先生和杜淵之都行了禮。杜玉清揮了揮手說:“在家裏還是隨意些。明天出發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就幾件衣裳還有幾本書,若是還缺什麽,路上都可以置辦,反正我們都沒有偏離城鎮鄉村,應該很方便的。”

    姚先生大笑,指了範斯遠對杜淵之說:“這是柏樹上長出了槐樹。這孩子大手大腳慣了,如果被他父親範書陽聽到怕要心疼死了。”杜淵之也笑了,範書陽少年時家境貧寒,現在還一直保持著節儉的習慣,一件裏衣破了是補了又補還舍不得扔,同錦衣玉食的範斯遠形成鮮明對比。

    範斯遠乘機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杜玉清,見她神色平靜表情輕鬆,心裏鬆了一口氣,他是聞訊杜玉清被杜淵之叫到書房,怕她被杜淵之責備,特地趕來救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