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憤恨怨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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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貴顯和師妹在周圍巡視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便和師妹坐下來好整以暇地等著杜家一行人的到來。
“師妹,坐。”吳貴顯脫下自己的外套,墊在一塊大石上給師妹坐。看著師妹無精打采的樣子有些心疼,“剛才看你吃的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那些粗糙的食物哪裏吃的下去!”季敏有些不耐煩了,剛才吳貴顯就在飯桌上問過同樣的話,問,問,就曉得問,一點實際問題都沒有解決。季敏對這個三師兄突然再無耐心應付,原來看在他對自己一直殷勤照顧的份上,心裏多少有些歉疚,現在這種歉疚蕩然無存。看他那愚笨的模樣,實際什麽都幫不了她,還擺出一副我很能的樣子,更讓她氣不打一處來,但她也知道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還有賴於他保護自己回家,就敷衍了事。
“師妹,你先能耐一下,比試完我們就能到前麵的鎮子上好好吃上一頓,明天就可以回到金陵了。”
“嗯。”季敏低頭答應了一聲。她原來對押鏢充滿了向往,總覺著走南闖北充滿了浪漫氣息,一次次懇求父親同意她出來,真正出來卻發現押鏢原來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美好,吃的是粗糙的食物,睡的是肮髒的被褥,更可氣的是竟然還會遇上這些無法無天的刁民,讓她非常有挫敗感。她下次再也不出來了,還是在家當她的小姐舒服自在。父親說的對,男人才必須出來闖蕩,她這樣的小姐就應該錦衣玉食嬌養著才行。回去後她首先要好好地洗個澡,換上熏香的漂亮衣服,然後舒舒服服躺在自己的塌上什麽也不做。那才是她該有的生活。
吳貴顯看著師妹情緒低落,還以為她擔心自己待會的比武,安慰她說:“師妹你別擔心,我剛才看了對方雖然人多,但不足為懼,隻要我們打敗了那個襲擊我們的大漢,我們就能順利脫身。”他剛才仔細地觀察過對方的實力,他們主人中不是婦孺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下人中除了常勝沒有什麽硬茬子,不是些半大的孩子就是上年紀的車夫,根本不足為懼。他隻要專心對付常勝,其餘人交給三叔一人足以鎮得起場子。三叔雖然和他們不對脾氣,但他功夫是一等一的好,這個時候斷不會為了外人而不幫他的道理。
陽光很好,溫煦明亮。
樹林裏輕風陣陣,涼爽愜意。
林中的空地上,兩人聳立對峙。一樣高大的身材,一樣寬厚的肩膀。
一個年輕氣盛,劍拔弩張。他拱了拱手,驕傲地說:“鎮威鏢局,吳三。”
另一個正當壯年,放鬆隨意,拱手回禮,風淡雲輕突出兩個字:“常勝。”
吳貴顯看似客氣實則氣盛地說:“你既然不使用兵器,我也不用,省得說我欺負你。”
常勝顯然不把他放在眼裏,滿不在乎地說:“你要用就用,我不介意。照樣可以把你打趴下。”
吳貴顯經不起刺激,“哼!待會我就讓你把這句話怎麽說出來就怎麽給吞回去。”
常勝懶洋洋地看他一眼,沒有接茬。好像說對方的話太幼稚了,他連個字都懶得再奉回了。
吳貴顯顯然被激怒了,他解下佩刀,嘡啷地丟在一旁,然後連招呼都不打就像頭凶猛的野獸似的朝常勝撲過來,拳頭轟然而出!
耿其峰仔細地打量著對方觀戰的人。他自然比吳貴顯見識又高了許多,除了常勝,他看出對方的下人各個都有些功夫,這讓他更堅定了自己原先對杜先生身份的判斷,他即使不是朝廷官員,也一定是哪個實力強大的官宦貴族人家出來微服遊曆的。他曾經聽說真正有實力的貴族是那些具有百年積澱又懂得韜光養晦的隱形家族,他深以為然。
經曆過幾十年人生滄桑的他見過太多所謂高門大戶的新貴,他們耀武揚威、講究排場,最多不過二三十年的風光,便會走向沒落,當初怎麽起來的原因就是導致他們滅亡的根源,甚至整個被抄家滅族。潮起潮落,真是各領風騷數十年。
而真正的貴族是那些傳承有序,雖經曆朝代變遷仍然頑強生存,世代綿延興旺的家族。這樣的家族表麵上不顯山不露水,禮讓謙和,為富一方就能造福一方百姓。他們實力強大,卻懂得藏拙,保持刻意低調。他們深深地紮根在土壤裏,那些隻懂得欣賞花開的美麗的人是沒有辦法認識到他們的厚重的。耿其峰他也是剛才觀察到對方這些年輕的下人們的行為才突然領悟的。這些人麵對即將發生的比武爭鬥,顯露的不是害怕反而是期待的神情,雖然興奮卻又沒有絲毫的慌亂,甚至沒有交頭接耳地議論,而是警惕地巡視,寸步不離嚴守職責,顯然從小就受過良好的訓練。
有實力、有能力,這是耿其峰對對方的判斷。相比較大多數官員貴族私下出行,除了官府的護衛外,還會請他們這樣鏢局裏的鏢師為自己保駕護航,隻有那些財力深厚的世代貴族才會從小培養這些有武藝的下人,而且養而有序,技高而煥發進取,這家人實在不容小覷。
耿其峰把目光轉向對方的主人處,杜先生雲淡風輕地和姚先生輕聲談笑,顯然久經沙場見怪不怪了。奇怪的是他身邊還有一位年幼的公子和一位戴帷帽的小姐,顯然是準備一起觀戰的,他們竟然會開明若此嗎?小公子還好理解,難道這樣的文弱小姐也是同道中人?耿其峰不由地有些疑慮。
“哼,仗著人多想欺負人不是,待會要你們好看!”對於昨天受到的奇恥大辱,習慣了總是被捧得高高在上的季敏又羞又憤,恨不能把昨天看見自己狼狽不堪情景的對麵那些下人的眼睛全都給刺瞎了。還有那衣冠楚楚的小姐,憑什麽同是閨閣小姐,人家就能被奉若珍寶被簇擁在中間受到了良好的保護,而自己卻要被那些身上散發著酸臭的鄉下人夾持著任意侮辱?
“敏兒,別亂說話!小心禍從口出。”耿其峰厲聲嗬斥道。
季敏咬住下唇不說話了,心裏的憤恨卻越聚越高。這個憤恨是因為昨天那些村婦對她不堪入耳的辱罵;是因為那些粗魯猥瑣的鄉巴佬在她身上又抓又摸的猥褻;是因為昨天晚上那頓難以下咽的粗食;是因為她在肮髒的柴房靠坐著忐忑不安度過的一夜;是今天被放出來時蓬頭垢麵的自慚形愧;還因為三叔對她的漠視和三師兄的無能。這一切都讓她憤恨,都讓她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遭遇到了恥辱。憑什麽,憑什麽!她待會要師兄把這些人都殺了,尤其是對方那個優雅的小姐,她憤憤不平地想:到時候,我要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看你還怎麽個優雅法!
季敏把目光轉向場中,她迫不及待地想看見三師兄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的情景,好解自己的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