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再謀新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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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庵堂時,杜玉清又去了師父的房間,覺明師太已經恢複了正常,她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似的,照舊跌坐念經。杜玉清不便打擾,隻能在門外悄悄囑咐了小師妹幾句,然後行禮告辭。

    杜玉清一路心情沉重地出了山門,師父應該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有了覺知,對此夕照師兄也已知曉,蓮池大師大抵也是明白的,但比較照顧師父的身體,他們可能更尊重和理解師父想要完成的心願吧,所以他們把自己打發到師父身邊,就是想她能幫幫手。

    杜玉清心如刀絞,人生是無奈的,有的時候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親近的人離開卻無能為力。

    馬車很快就停了下來,夏錦在簾子外說:“大小姐,您說的蔣記飯館到了。”

    蔣記飯館?杜玉清恍然回過神來,還好出門時就交代了夏錦,要不然她已經完全忘了和蔣大嫂子約見這事。杜玉清打起精神應付笑容滿麵的蔣大嫂子。她和蔣大嫂子見麵就是覺得她在商業上很有見識,而且為人爽快,能夠向她學習許多東西。

    在蔣大嫂子的帶領下杜玉清來到二樓的包間。蔣記飯館雖然不大卻也有樓上樓下兩層,收拾得幹幹淨淨,菜端上來的時候菜色鮮亮,口味也不錯。但奇怪的是她們一路走過來時卻沒有看到有幾個客人,已經到飯點了還是這樣冷清,看樣子生意並不好。杜玉清問起原因,蔣大嫂子歎了口氣。“這飯館撐不下去了,原來是我小叔子和別人合夥一起辦的,結果臨了那個人突然回了揚州,廚師已經請來,答應引薦的客人卻沒有如期而至。每月都虧了幾兩銀子,我小叔子想請我來幫忙看看,有沒有解決的方法。”

    “當初的時候我就勸我小叔子,這裏位置偏遠,真正能上飯館吃飯的有幾個人?我小叔子卻貪圖這裏租金便宜,還說什麽酒香不怕巷子深,而且說他那個合夥人和旁邊衛所的指揮使有幾分交情,對方答應以後來往的客人都帶到這裏來吃飯。結果還沒開張呢,合夥人一走了之,說是母親病重一定要回去,要我說啊,肯定是因為見勢不妙找個借口溜唄。他母親也夠倒黴的,時不時因為他的借口都要病重一下,真是作孽啊。

    我和我小叔子說:與其苦思冥想還不如快刀斬亂麻,把它給關了,或者在鬧市區另起爐灶。但他覺得已經虧這麽多了,說不定後麵會有奇跡發生,還有就是舍不得已經付出的押金和其它費用吧。我說:再這樣下去根本無力回天。人哪,該認輸的時候就要認。好比一個人拎著一籃子雞蛋,不小心跌了跤,你不能光心疼你破了多少個雞蛋,更要在意還能保住多少個,雞蛋以後還能孵****生蛋蛋生雞,還有個希望。但我看哪大多數人的眼光都是盯在已經破了的雞蛋在那裏心疼了。”

    杜玉清莞爾,蔣大嫂子的語言風趣生動,而且講的話有非常有道理說明她頭腦清醒,看事情有自己的思考。她也認同她關於輸了就要認不能死撐的觀點,不然越撐下去越糟糕。她剛才進來時看到小二們都是無精打采的,生意不好,他們拿到賞錢少,拿的賞錢少,對待客人就不會熱情,客人就更不願意來了,這已經形成了惡性循環。軍隊打仗士氣非常重要,再而衰三而竭,買賣亦是如此,從這個方麵說:成功才是成功之母,失敗隻會導致更大的失敗。

    杜玉清透過窗戶看到後院,那裏倒是挺大的,估算一下也有兩畝大小,就是形狀不規則,再後麵還有一條小河。杜玉清心裏一動,問:“這裏的租金多少?”

    “這裏位置比較偏,租金就低,這麽大的一個院子每個月不過二兩銀子。怎麽,你也想在這附近租房子?準備做什麽?我可以幫你去問問。”

    “你們不是要結束這個飯館生意嗎?不如就轉租給我,你們也能少一些損失。”

    蔣大嫂子一揮手,爽快地說:“還說什麽轉租不轉租的,你想要盡管拿去。反正我們租金一付就是半年,該損失的已經損失了,沒道理讓你來承擔。不過我有句話得問問你,你想拿這個店做什麽?我看了一下,這附近的生意可都不好做,我可不能看著你吃虧噢。還有一個,這個飯館有個不好,院子雖大,門麵卻小,樓下那個屏風後麵其實就沒地了,是我故意這樣擺造成後麵還有地方的假象。實際上接待客人的地方很有限。”

    杜玉清有些感動,這個蔣大嫂子做事豪爽為人仗義,是個值得深交的人。於是把自己想借著普照庵堂的旗號做素點心的計劃說了一遍。

    蔣大嫂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那倒是可以考慮考慮,這裏是普照寺的必由之路。不過單是一個素點心能做成多大的生意?你還不如同時開一個素館子,我們可以合作啊,現成的設備,現在的人員,你怎麽用都行。”

    杜玉清搖了搖頭,她剛才也有冒過這個念頭,但很快就被自己否決了,一是素菜館生意未必做的起來,另外一個她手上沒有可用的人,也沒有那麽多精力管這麽多的雜事,自己還是從簡單的事情慢慢做起吧。“我覺得你們在鬧市區另起爐灶可能更適合。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杜玉清製止住蔣大嫂子的插話。“開素菜館和素點心鋪概念可不一樣,現在的人大魚大肉都吃不夠,會有多少人特地花錢去吃素?素菜館的客源在哪裏?指望那些去寺廟裏燒香的香客?那能有幾個人?這附近的人?你也說這周圍生意做不起來。而我想用這裏做素點心是因為我有我售賣的渠道,而且點心多放好幾天沒問題,一時賣不完還能放到城裏去賣。菜館就不行了,必須保證每天食材的新鮮,這樣才能吸引食客。所以我還是建議你們把酒館開到鬧市去,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蔣大嫂子怔愣了一下,她剛才被杜玉清揮手製止她插話時的氣勢給嚇了一跳,因為習慣了杜玉清的平易近人和情急之下她幾乎忘了對麵坐著是誰了,忍不住拿出了平時當家做主的氣勢來,可剛才杜玉清那一下她一下嚇得心裏砰砰直跳,油然而生湧上一種敬畏的感覺,不得不洗耳恭聽了。然後,突然地就被杜玉清最後一句話給打動了。對啊,她怎麽忘了對方的背景呢?他們當初之所以不敢把酒館開在鬧市區,除了成本的考慮,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不就是因為沒有後台支持心裏發怵嘛,如今大佛擺在麵前,她還怕什麽呢?

    “大小姐,既然您這樣說,我們不如就一起在城裏合作開酒館吧。我不瞞您,酒館做得好半年一年就能收回成本,以後每月就是五成,甚至一兩倍的毛利。您別看我們這裏不濟,當初在臨安可是做得很好的,不然就不會想到杭州來開這個酒館了。我們賣的菜都是自己莊子種的,河鮮也都是現撈的,保證新鮮,廚師的手藝也不差,開在內城裏保證生意興隆。您說怎麽樣?”

    每月五成的毛利那可不少了。不過,既然他們有信心做好酒館的生意,又何必拉自己一起?自己身上有什麽可以被她們利用的東西?

    像是揣測出杜玉清的心思,蔣大嫂子繼續說:“我也不瞞您,我們就是小城裏來的人,一貫奉公守法,到這杭州府人生地不熟的心裏害怕,我們不想仗勢欺人,但也不想被人欺負了,所以想借您做背後的支持。”

    一句話說出了無權無勢的平民想要做大事業的心酸,杜玉清不禁心有戚戚焉。隨著“鳳羽”生意的擴大,在商場也開始了引人注目,牛鬼蛇神都冒了出來。宵小夜晚來偷盜、地痞上門收保護費的,甚至還有人找到明茂官扔下幾十兩銀子就想強買強賣的層出不窮,弄得杜玉清哭笑不得,後來讓衙役張秋風幫忙抓了幾個人這段時間才消停一些。但這也讓她看到的危機,她必須積蓄力量應對更大的挑戰,以武止武,以商止商。在商場上就要用商場上的規矩來博弈,現在既然對方願意,她何不順勢而為?

    但具體要怎麽做?杜玉清沉吟片刻,如果不想參與具體的操作,她可以采取入股的形式,隻要讓夏錦定期派個賬房去抽查審計就行。她手上還有些富餘的銀子,除了普照庵會有些支出外,其它都沒有什麽大用,到了月底“鳳羽”應該還有些銀子回收,入股的銀子應該就足夠了。

    於是兩人商談之後決定,先在城裏找到合適的地方再商量以後的事情,杜玉清又把夏錦叫了進來,讓他配合蔣大嫂子這裏的人在城裏去找合適地點來開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