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薑璟言反應過來，顧顏就已經從薑璟言的懷裏退了出來，臉頰有一些紅，眼睛尤其的亮“薑璟言，再見。帝都見。”

    薑璟言要來看她的比賽，這個認知，讓顧顏快樂極了。

    跟老師匯合之後，拿了機票，等候登機。

    這十位參賽選手中，就有郭羨之和萬世晴。

    一看到顧顏，大家都看了過來。

    顧顏初賽的時候，可是第一名，比他們分數高了不少。

    而且人也長得漂亮。

    十個選手中，就顧顏和萬世晴是女孩子，其他都是男孩子。

    明年他們都要滿十八歲了，就要成年了。

    這個年紀，正好是對異性有懵懂有好感，但又不像初中時那會那樣無措和茫然。

    有幾個男生朝顧顏看過來，挺想上前跟顧顏打招呼的。

    不過顧顏從來了之後，除了跟帶隊老師打了招呼，其他時候都很安靜。

    她自己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拿了一本厚厚的書在看，帶著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感。

    郭羨之臉紅了，朝顧顏走過來，說“顧顏，你好。”

    顧顏抬眼看了一下，點了點頭，就沒有再說話。

    旁邊其他人見顧顏這麽冷淡，都滅了搭訕的心。

    上飛機了，顧顏和萬世晴自然坐一起。

    “顧顏，你在看什麽書啊？”

    萬世晴熱情的答訕。

    顧顏將書攤開來看。

    “《絕代雙嬌》？”

    萬世晴顯然沒想到顧顏還在看武俠。

    “都高三了，你怎麽還有時間看這個呀？”

    萬世晴覺得顧顏是個怪胎。

    顧顏沒說話，而是將書放在麵前。

    她坐的是靠窗的位置。窗戶擋簾拉了上去，飛機已經飛上高空，外麵都是雲。

    就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似的。

    萬世晴仔細打量著顧顏。

    聽說顧顏家境不太好，應該也沒有坐過飛機吧。

    可是她現在這副淡定的模樣，不像是第一次坐飛機。

    顧顏的確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跟薑璟言一起去國外坐了太久的飛機，她都有些坐得想吐了。

    外麵的風景是可以，顧顏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她人生中隻有兩樣感興趣的東西，薑璟言和錢。

    不對，薑璟言不是東西。

    顧顏就是一副不欲搭理的模樣，萬世晴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

    而且，她也看得出來，顧詩瑜非常的不喜歡顧顏，隻是最近顧詩瑜的表現有一些奇怪。

    上次她來文華一中找顧詩瑜，遇到顧顏了。

    本來很歡脫，笑得很開心的顧詩瑜，一見到顧顏的時候，瞬間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鵪鶉，整個人都是在瑟瑟發抖。

    那樣子倒不像是看了什麽美女，反而像是看到了什麽猛鬼野獸。

    萬世晴目光探詢的看向顧顏，顧顏也不在意。

    愛看就看吧，她也不會少一塊肉。

    見顧顏這樣淡定和能沉得住氣，萬世晴反而覺得沒什麽意思了。

    顧顏長得好看倒是真的。

    剛剛看過去，隻覺得女孩子的皮膚好得過分了，膚色還白裏透著粉紅，不是那種贏弱病態的白。

    萬世晴覺得無趣的撇了撇嘴，拿出手機玩起來。

    z市到帝都，飛機兩個半小時才終於著落。

    顧顏將東西收拾好，跟著大部隊下飛機。

    經過老師的提醒，每個人都事先準備了一件羽絨外套。

    一出機場，大家瞬間被凍成了一條狗。

    在z市，12月就一件薄外套，一件打底，一條長褲就能過冬了。

    這裏是零下。

    其他哇哇的叫了起來。

    顧顏將拉鏈往上拉了一下，卻是感興趣的看著外麵。

    她哈了一口氣，好冷，哈氣成了密密的霧。

    是不是會下雪呢？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下雪呢。

    她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

    小的時候，被顧維棟禁錮著，所有的天地，也就是小園新村。

    再長大了，從顧維棟身邊逃離開來，也不過還是在z市，沒有離開過這個城市。

    感受著冷冷的風拂麵，顧顏卻很清醒。

    等了一會，接車的司機過來了，一下子把他們帶到了離賽場不遠的酒店。

    到了酒店，帶隊老師也是女的，為了節約錢，顧顏，萬世晴和老師分在了一個房間。

    萬世晴家裏又不差錢，立即不滿地說“老師，我不習慣跟別人睡一個房間，我自己開一個房間，放心好了，我自己出錢。”

    張老師立即沉下了臉“萬世晴同學，你一個人一個房間，萬一出了事，誰來負責？既然在外麵，就一切從簡。”

    萬世晴不高興的翻了一個白眼。

    張老師跟酒店的人商量了，給她們的房間再添置了一個小床。

    萬世晴首先就占了最大的那張床，說“我睡相不好，我要睡這個。”

    顧顏看了房間裏那兩張床，選了小的那一張。

    “張老師，你睡那床吧。我睡覺不占地方。”

    張老師笑道“顧顏，還是你睡這一張吧。你要比賽，要休息好。”

    顧顏說“不用了。”

    她笑起來時，特別的暖萌。

    張老師不是顧顏學校的，顧顏學校還有一個男同學，跟顧顏也不熟。

    雖然顧顏全程都沒怎麽說話，但張老師卻無法忽略她。

    顧顏長相太出眾了，而且有什麽事情都很配合。

    她雖然不太愛說話，看著性子悶，但卻有一種讓人不由自主想靠近的吸引力。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一會中午我帶你們出去吃飯。吃完就回來休息，下午五點鍾就要去賽場那裏。”

    “是。”

    男生們比較隨意，很快就分好了房間。

    中午就在附近吃了午飯，就回酒店休息。

    顧顏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萬世晴在床上翻來翻去，有點睡不著。

    她抱怨道“這床一點也不舒服。我就說了，不要住這個酒店，我自己掏錢住一個好一點的房間不行嗎？”

    顧顏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她不挑的，這床已經夠可以了。

    雖然，跟薑家的沒法比。

    她想到薑璟言了，薑璟言說帝都見。

    可是，沒有說什麽時候來。

    是不是等到她快決賽的時候才來？

    就像紀明媚那樣，趕著看她最後的兩場比賽？

    一想到今天晚上就睡在這裏，見不到薑璟言了，顧顏心裏不知道怎地，有一些悶悶的，生出淡淡的傷感。

    想薑璟言了。

    好想薑璟言了。

    兩個人現在不在同一個城市。

    想念薑璟言那笑容，就如z市那明朗的天空。

    顧顏起身，去打開自己的背包。

    她是真的沒收拾，不太會收拾東西，要找的東西找半天沒有找到。

    萬世晴本來就擇床睡不著，聽到顧顏的動靜，立即騰的坐起來，充滿火氣“顧顏，你要不要睡？你不睡別人還睡呢！你找什麽啊！難道還怕別人搶你的寶貝？”

    張老師有點頭疼。

    萬世晴家境還不錯，就是一個寵壞了的小公主。

    其實萬家跟顧家都沒法比，更不用說跟薑家比了。

    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萬世晴，有話好好說。”

    顧顏低下頭，像是沒聽見似的。

    終於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了，顧顏抬眼看過來，冷冷的一瞥。

    萬世晴本來還準備了的說辭，突然就被這一眼給凍啞火了。

    顧顏剛剛看人那一眼，一點感情也沒有，冰冷的，寂廖的，仿佛暗夜裏來的暗魅，冰冷，但又勾惑人心。

    “你別再吵了，不然我真不能忍受這一個星期。”

    萬世晴說完，就又倒頭便睡。

    顧顏手裏緊緊握著那一條手絹。

    是一條上好的白色絹子，洗得很幹淨，卻仍然不可避免的發黃發舊了。

    因為時間太久了。

    顧顏將手絹緊緊握在手裏，貼著臉，閉著眼睛終於睡過去了。

    萬世晴先醒來的，她坐起來之後，下意識看向顧顏。

    顧顏手裏正握著那一條手絹。

    她整個人猶如蝦米一般蜷縮著睡在一起，小小的一團。

    萬世晴怔了怔。

    顧顏手裏拿著那條手絹，很舊很舊了，但那絹子，隻掃一眼，她就看得出來，價值不菲，是好物。

    顧顏怎麽可能用得起這樣好的手絹？

    腦子裏疑問閃過，但鑒於顧顏之前那一眼，這一次，萬世晴識相的沒有來觸黴頭。

    下午大家都休息了一下，也沒有時間去逛。

    畢竟這一次比賽，也是關係重大。

    表現好的，有可能會被心儀的大學看上，然後直接保送。

    也有的，太過於突出的，可能就這樣進入科研院都有可能。

    反正，看自己的造化。

    五點鍾，晚餐也來不及吃，張老師就帶著他們往賽場去。

    賽場比預料中的人還多。

    檢查證件，一一核對身份之後，他們才被放了進去。

    每個選手都是按地區來分房間。

    張老師帶著他們進了z市的房間，坐下來休息。

    此時時間已指向下午五點半。

    大家都不由有一些緊張起來。

    怎麽這麽多人的啊。

    本來有的選手還存在自己就是數學天才，數學第一的想法，結果看到有的選手還是高一的，就被選上了，而且人數之多，信心有一些受到重挫，氣氛變得凝滯和緊張起來。

    就連張老師也不由有一些緊張。

    今年帶隊選了她，她自己也是頭一遭。

    “你們，你們不要緊張，到時比賽的時候好好發揮。”

    結果，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大家就更加緊張了。

    顧顏坐在那裏，卻猶其顯得淡定。

    她手上還拿著書再看。

    她看書很快。

    萬世晴注意到在飛機上時，她看的是第一部，結果現在看的卻是第二部了，而且，第二部也像是要看完了，翻到後麵了。

    大家都是一起吃的飯，一起休息，一起過來，萬世晴真想不出來顧顏是怎麽看書的。

    不過，也有可能以前看過，如今不過是在裝模作樣罷了。

    大家正有一些緊張的時候，突兀的鈴聲響了起來，有人看過來，顧顏反應慢半拍，是她的手機響了。

    每次，她的手機響，她總有一種遊離之感，總是不有自覺這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郭羨之紅著臉提醒道“顧顏，你的手機響了。”

    顧顏反應過來，拿出手機，是紀明媚打來的電話。

    紀明媚的聲音如她的名字一樣，一聽就讓人覺得春光明媚。

    “顧顏啊，你是不是到了啊？到了居然不給我報平安。”

    “嗯，到了。”

    顧顏的話少，紀明媚早就習慣了。

    “好，是不是要開始比賽了呀？不要緊張啊，今年的冠軍非你莫屬。”

    “嗯，不緊張。”顧顏回答完，大家都齊刷刷的看過來。

    真不緊張？

    跟紀明媚聊了一會，顧顏就把電話掛了。

    紀明媚收拾好書包，見姚逸正看著她。

    紀明媚說“看我做什麽？想知道顧顏的情況，你自己打電話問呀。”

    姚逸卻是不緊不慢的跟著她。

    其實說起來還挺奇怪的，她跟姚逸認識也很久了，兩人也經常同班，再加上家境也相似，平常在一些場合也會碰到，但她跟姚逸就是不熟悉。

    好像還是因為顧顏來了之後，她才跟姚逸有交集。

    “真是的，你不要學顧顏裝深沉嘛。顧顏那是真的話少，你這樣子，就是裝了。”

    紀明媚撇了撇嘴。

    姚逸卻仍然沒開口，隻是跟站紀明媚。

    紀明媚做投降狀“好了，好了，我輸了行不行？我服了你了，我投降。我剛剛給顧顏打電話，她聽起來一切都好。她還說她不緊張，她已經在會場了。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姚逸聽完，唇瓣輕輕勾了勾，眼裏也有了笑意。

    紀明媚伸出手，拍了拍姚逸的肩膀，老沉地說“你看，你現在這樣子才有這個年紀的朝氣嘛。多笑一笑，笑起來就是青春大好的小帥哥，非要裝深沉。”

    似想到什麽，紀明媚接著說“顧顏就喜歡薑少的笑。薑少笑起來多好看，你多學學。我來給你把個關，你笑笑？”

    兩人走到了校門口，紀明媚像個男孩子一般，大大咧咧的搭著姚逸的肩膀，一點也不覺得不妥。

    旁邊有人看過來，也沒覺得不妥。

    是紀明媚哎，紀家的小公主，人家家世好人美成績好，品德也好，簡直是完美學生，做什麽，都是合理的。

    就算是早戀，隻要人家家長沒發話，他們這些人操什麽閑心呢。

    “來啊，給小爺笑一個。”

    姚逸麵無表情，翻了一個白眼。

    “紀明媚，你把手拿開。”

    紀明媚訕訕收回手，呃，她是真沒有把姚逸當成男孩子看。

    說起來，紀明媚也覺得困惑。

    她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剛剛搭上姚逸的肩膀，也沒有覺得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

    她好像，沒有像別的女孩子那樣，到了一定的年紀，情竇初開，對異性有著朦朧的好感。

    像姚逸這樣的帥哥，學校裏喜歡他的女生很多，談論他的也很多，可是，她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再然後，薑璟言也是很帥，她見了，也隻是覺得，嗯，好帥啊，神顏啊，多看幾眼，再多就沒了。

    “真是的，你也知道，我又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我把你當兄弟才搭你的肩膀，小氣，多搭兩下不行嗎？”

    紀明媚說完，又把手在姚逸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笑不笑？你不笑我就不鬆手了。”

    姚逸像是有點無奈，他僵硬的扯開嘴角，那笑實在是太僵硬了。

    紀明媚忍不住前仰後合的笑了起來。

    “哈哈，好笑，實在是太好笑了。”

    紀明媚和姚逸都沒發現，紀洵的車就停在那裏。

    在紀明媚一出來，紀洵就看到紀明媚了。

    她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在一眾學生中，就屬她的笑容最明媚，長相最惹眼。

    可是，她沒有看到他。

    紀洵不由想起小的時候，紀明媚剛上幼兒園，哭得不行，不肯去。

    她哭著抱著他的腿，說“哥，我不要跟你分開。哥，我不要上幼兒園。哥，要上學可以，我就去你的學校，好不好？”

    他比紀明媚大了九歲。

    紀明媚上幼兒園的時候，他已經十歲了。

    看著紀明媚哭得這麽傷心，紀洵也抱著紀明媚，他眼眶發紅，卻沒有流淚。

    從小他就被教育要保護好妹妹，要讓著妹妹，家裏就他們兄妹倆兩個，沒有別的手足了，手足要相親。

    祖思華經常說“我們阿洵是小小的男子漢了，要保護好妹妹。明媚愛哭，我們阿洵可不能哭了。阿洵一哭，明媚估計哭得更傷心。”

    紀洵看著哭得這樣傷心的紀明媚，開口道“妹妹，你乖乖去上學，等到我放學之後，我第一個去學校接你。”

    小明媚看著哥哥，懵懵懂懂，眼淚還掛在粉嫩嫩的臉頰上，卻已經破涕為笑。

    “紀洵，你要第一時間來接我。”

    小明媚聲音奶聲奶氣，講話很斯文，像個小公主，嬌嬌的惹人愛憐。

    紀洵替她擦幹眼淚，說“我一定說到做到。”

    祖思華嗔道“叫什麽紀洵，叫哥哥。”

    紀明媚學說話的時候，紀洵已經上小學了。

    家裏人以前都是哥哥哥哥的叫紀洵，後來，紀洵上學，就習慣叫紀洵的名字。有時阿洵，有時紀洵。

    反正叫紀洵的時候多。

    於是，紀明媚學會了新的名字，就是紀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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