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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思玉沒有跟來,想是留在殿裏服侍芷寒。付笙在繁蕪宮裏轉著,她方向感極好,經過的路幾乎一遍就能記下來,所以沒了思玉也沒什麽要緊。正走到一處回廊的拐角,突然感到身後有一個鋒利的東西抵住了她的脖子,嘴巴也被捂住了,付笙僵硬地站著。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人難道是……

    “魔尊殿下?”付笙冷聲道,“你這是何意。”

    身後響起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那鋒利的東西原來是一把匕首,冰冰涼涼地貼在付笙脖子上,令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付笙脖頸僵直,暗暗防備著他突然動作。

    所幸魔尊隻是在她脖子那處來回比劃了兩下,並未真正傷到她,付笙靠在他的身體上,耳朵突然感到被人吹了一口氣,隨即聽他桀桀笑道:“我可不是那個蠢貨,每次看上的美人都要我替他收拾了,當個魔尊,還鬥不過一個法力低微的公主,真是丟盡了我的臉麵。”

    付笙心中大震,難道魔尊隻是表麵上的強悍,真正危險的,是她身後這個男人?隻是這股熟悉的幽香和眼角瞥到的那一眼衣角分明是剛才的魔尊啊!

    這其中到底有什麽隱情?這個男人的話又是什麽意思?

    付笙心念電轉,一時卻想不出辦法來逃脫,隻得拖延時間道:“你是誰?為何穿著魔尊的衣服?”

    那人嫌惡地“嘁”了一聲:“這樣的衣裳也就他能穿得出去,花的跟女人似的,嘖,平白糟踐了好樣貌。”

    付笙愈發糊塗了,他言語中毫不掩飾對魔尊的厭惡,而且從說話內容來看顯然將自己淩駕於魔尊之上,這樣的人為何又會替魔尊辦事呢?

    略微思索了一會兒,付笙故意道:“魔尊殿下明明已經答應過我不與我為難,你是他的手下,難道敢違抗他的命令麽?”

    “手下?哈哈哈哈!”那人大笑,擱在她脖間的匕首都隨著笑聲一顫一顫的,付笙不得不微微向後仰頭。他笑夠了,玩味道:“他可不配讓我做手下,把持著這具身體的人終將是我!”

    身體?

    難道是共用一具身體的兩個靈魂?怪不得會知道剛才他們的談話,香氣和衣服也有了解釋,看來這個靈魂自詡比之前那個要高明,怪不得言語如此囂張,原來是篤定了自己絕對不會被另一個人殺死。

    《六界誌》曾寫道:妖界有奪舍之術,可以己之魂奪人垂死之體,親友皆無所覺。

    看來這應該就是奪舍之術,隻是一般而言,奪舍成功後身體隻能存在一個魂魄,像這種兩個魂魄可交替出現的情形書中卻沒有記載過。而且這是妖界的術法,極其凶險,因為往往垂死之人很可能會在被奪舍時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意識,身體越強大,奪舍成功的概率越小,堂堂魔界魔尊,何等尊貴,何等強大,又怎麽會被奪舍呢?

    付笙一邊百思不得其解,一邊暗自吐槽自己的黴運,為什麽隻是來魔界一趟,居然會牽扯出這麽多事情,而且這一樁樁一件件看起來都埋藏著驚天的秘密,無論是公主與魔尊之間詭異的兄妹關係,還是魔尊的一體兩魂,亦或是妖界在其中是否起了推動作用,都是避之不及的大麻煩。

    扶額暗歎,她覺得自己這一趟魔界之行會比想象中的更危險。

    那人放肆大笑了一陣,又陰測測道:“我剛發覺你想使用激將法來激我,不知說是幸運還是遺憾呢,你成功了,但這也表示你必須得死,不過呢……我比那個蠢貨好說話多了,他不僅要你的眼睛,還要哄著陪著,好生伺候著,我隻要你的眼睛就好。”他又笑了一陣,才嘲諷似的道:“這收集的愛好那個蠢貨和我倒是相通,不過他喜歡玩夠了才下手,我可等不及,他雖是個蠢貨,看收藏品的眼光卻不錯,聽他對你那般誇讚,我都心癢難耐了,嗬嗬。”

    他的右手握著匕首,左手正欲拂上付笙的臉頰,身後突然傳來“啪嗒”一聲,付笙一驚,勉力側頭看去,隻見昨晚為她領路的那個侍女匆匆忙忙跑過,但還沒跑出幾步,那人輕輕一揮手,侍女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喉嚨裏的嗚咽便倒下了。

    “你!”付笙憤怒道,嘴巴旋即被捂住,那人不悅道:“這繁蕪宮哪來這麽多人,妨礙我辦事,罷了,還是回宮再說。”

    付笙感到他在自己後頸重重地拍了一下,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襲來,她不受控製地恍惚起來,正要失去意識之際,懷素控製流螢點著她的百會穴,尖銳的疼痛使她殘留著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

    那人也不再確認,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一聲尖銳的口哨聲在耳邊響起,倏忽之後便傳來一陣振翅的聲響。

    付笙緊閉著眼睛,雖然意識尚未全失,但他剛才那一下用了十分的力度,使得她不得不依靠著百會穴的疼痛勉力支撐著,迷迷糊糊間,隱約感覺到自己被丟到了一個會飛的東西上去,觸手可及是溫熱的觸感,四周有一股動物的腥臭味彌漫著。

    大概是飛行坐騎,大鵬之類的鳥向來很受各界貴族青睞,付笙咬牙分析著,飛行時帶起的風刮在臉上發疼,周身溫度也迅速地降低,好快的速度,付笙心道。微微動彈了下手指,很好,沒有被發現,嚐試著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她是臉朝下趴在坐騎上麵的,剛好能把地上景物盡收眼底。

    整座城池籠罩在淡淡的紅霧中,若是行走其中很難看清,但一離得遠些,就能發覺這樣的霧氣無處不在,微茫的紅色像是浸染了血液,營造出一種極其詭異的氣氛來。

    此刻天色暗沉,沒有一絲光亮,沒有光?付笙心下一沉,從她來到魔界開始,就從未見到過白晝,她本以為都是夜晚的緣故,但現在想想,從人界離開之時是上午,而且沒有在傳送陣中耽擱多少時間,但到達魔界之時,天色已經很暗,想必是這紅霧的緣故。魔界是沒有天空的一界,其他五界可見的日月星辰從未出現過,光明的來源乃是遠古之時遺留下來的罔日之陽,自魔界出現伊始便承擔起照耀整個魔界的功能,但這紅霧不知因何而出現,竟將罔日之陽的光亮都遮蔽了。

    正兀自沉思著,身下的坐騎長鳴一聲,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付笙連忙閉上眼睛,才偽裝好,那人就一把把她打橫抱起,徑直跳下坐騎向前飛去。不多時付笙就感到燭火的光亮照射著她,陽炎宮到了。

    有另一雙手接過她的身體,付笙聽得那人道:“項周,去準備一下,待會送到我房裏來。”

    項?付笙心裏微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