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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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二皇子

    據聞當今太後是一個有福氣的人。

    先帝先有過兩宮皇後,但是都不長久,後來繼了當今太後為後,盡管她一生無出,卻依然對她頗為寵愛。而如今這位聖上,本是宮人所生,那位宮人早早地沒了,聖上是由這位太後一手養大的,自然尊這位太後為母。

    聖上生性仁慈遵守孝道,對太後敬重有加,如今正是太後壽誕,自是大加操辦。

    顧錦沅跟隨著寧國公府一行人等,一路進了宮門,走過那重樓玉宇,最後來到了太後所在寶華殿,這個時候殿外已是衣香鬢影,各路皇親國戚林立。

    以顧錦沅看,這裏麵隨便一個不起眼的出去,都是身份貴重,如今立在這裏,竟是連個坐的杌子都不曾有。

    而在不遠處,早有一排排的歌女藝人,侯在那裏,又宮中侍衛和女官看顧著,聽從安排等待獻藝。

    顧錦沅隨著一路到了這寶華殿正殿,先是進去拜見太後。

    因禮儀所在,進去後就是跪著,連太後模樣都不曾看到,還是後來,那太後突然問:“哪個是隴西回來的那姑娘?”

    這話問得突然,誰都不曾提防有這一問,大家聽得,都看向了寧國公府這幾個女眷。

    顧錦沅隻得跪下,恭敬地道:“小女錦沅,上月自隴西而來,如今跟隨府中長輩進宮為太後祝壽,祝太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這一番話說來,都是讓周圍的人不免側目。

    要知道太後殿前,哪是尋常人多說話的,這顧錦沅從隴西來,應該是沒見過什麽世麵的,若是尋常女子,怕不是嚇得哆嗦說不出話來,誰知道她倒是從容作答,不緊不慢。

    彼時守在太後身邊的乃是張皇後,以及二皇子之母韓淑妃,兩人見了這女子,更是多打量了一番。

    太後盯著顧錦沅,看了片刻,道:“你過來一下。”

    顧錦沅隻能過去。

    太後打量著顧錦沅,看著她那眉眼,過了片刻,突然就笑了:“這長得可真好看。”

    顧錦沅抿唇,恭敬地道:“謝太後誇。”

    太後當即抬手,命人賞了顧錦沅,顧錦沅再次謝恩。

    離開寶華殿的時候,顧錦沅可以感覺到,周圍有人用羨慕的目光看著自己,至於顧蘭馥更是眼中的酸藏都藏不住。

    顧錦沅覺得好笑。

    剛才受賞的功夫,她匆忙打量了太後一眼,太後麵相刻薄,怕不是好相與的。

    她今日賞自己,委實古怪,自己這受賞的心裏尚且戰戰兢兢,她們倒是羨慕起來了。

    從寶華殿出來後,還沒到壽宴的時辰,這自然就是誥命夫人皇親國戚們彼此拉攏套近乎的最好時候了,畢竟你往常可能交結不到的,在這裏都能碰到,隻要臉皮夠厚,有些膽識,能說會道,過去打個招呼,混個臉熟還是可以的。

    比如現在,湧到胡芷雲麵前的夫人就頗有一些,個個都是恭敬小心的,說著恭維話。

    胡芷雲原本心中頗為不快,如今被這麽一巴結,那點不快也就慢慢散去,臉上漸漸地帶了笑。

    至於老太太,早和皇大公主過去說話了,顧錦沅待要過去,卻被人群截住了。

    年輕男女們,大多被女官引著過去了側殿,那裏擺了許多小玩意兒,諸如投壺、雙陸、樗蒲等,若是誰贏了,都是有彩頭的。

    顧錦沅除了一個顧蘭馥,誰都不認識,如今到了這裏,少不得站在一旁,攏著袖子隻安靜地從旁看著。

    可她到底是長得極美,便是在角落裏,很快被人注意到了,就有一個姑娘上前問她:“你是哪個府裏的姑娘呀?”

    顧錦沅看過去,那姑娘歪著腦袋,眼睛亮亮的,兩頰略鼓,年紀應該不大,或許和自己差不多,性子看上去天真單純,這倒是一個無害的,她便笑道:“我是寧國公府的。”

    那姑娘一聽,頓時明白了:“呀,你就是那個從隴西——”

    她這一說,不免聲音高了,周圍人都注意到了,粉粉看過來。

    那姑娘顯然也意識到不妥,忙伸手捂住了嘴巴,之後不好意思地說:“是我不好。”

    顧錦沅卻笑了,她並不在意這個,她就是從隴西來的,並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她笑著道:“確實是從隴西而來,我叫錦沅,你呢?”

    那姑娘看顧錦沅笑,笑得那麽好看,臉都有些紅了,喃喃地說:“你可真好看啊……”

    其實在這虎狼之地,交一個朋友也不錯,況且這個姑娘看上去是良善之人,並沒什麽心思,說起話來像是往外倒,滔滔不絕。

    幾句話之後,顧錦沅已經知道,這姑娘叫譚絲悅,是睿遠侯府唯一的嫡女,上麵有三個哥哥,備受寵愛。

    譚絲悅第一眼看到就喜歡顧錦沅,她拉著顧錦沅東看西看,還熱心地給她介紹,這是什麽,那是什麽,這個怎麽玩,那個怎麽玩。

    顧錦沅知道她以為自己不懂,其實她都懂,但她還是認真地聽著。

    看了一圈後,譚絲悅拉著顧錦沅:“這裏不好玩,我們去外麵!”

    外麵?

    譚絲悅道:“是啊,你看你那妹妹也跑出去了,他們都在外麵踏青呢,還有放風箏的,什麽人都有。”

    說著,她看著顧錦沅,突然笑著道:“錦沅你長這麽好看,走出去,保準一群年輕公子看著不眨眼,你若不去,豈不是虧了!”

    顧錦沅看著她那個樣子,倒是覺得好玩又好笑:“我怎麽覺得你比我還急?”

    譚絲悅噗地笑了:“走吧走吧!”

    ——

    走出寶華殿側殿後,顧錦沅覺得氣息終於清新了。

    在裏麵的時候還不覺得,一出來才知道,裏麵讓人喘不過氣來。

    那裏雖然陳列華貴無一處不精致,但是沉重壓抑的皇權卻刻在了雕花窗欞的每一瓣花裏。

    這殿外是一處小花園,並不算大,但風景雅致,有小橋流水,也有花卉綠地,一群姑娘家在那裏放風箏,風箏千姿百態地飄逸在空中。

    譚絲悅領著顧錦沅往那邊走,歡快地道:“我哥哥也在,你要不要看看我哥哥?”

    她有三個哥哥,上麵兩個已經成親了,三哥還沒成親,她暗暗地好奇,三哥見到顧錦沅會怎麽樣,是不是也覺得特別好看?

    譚絲悅左右看了一番,並不見她哥哥蹤跡,她就有些納悶了:“錦沅,你在這裏等著,我哥哥好像在那邊,正和我舅父家幾個表哥說話,我去把他叫過來!”

    她這是有私心的,她想讓顧錦沅先看到自己哥哥,而不是那幾個表哥。

    表哥總是沒有親哥哥親啊!

    這邊顧錦沅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譚絲悅已經跑了。

    她自己站在那裏,看看這麽多人,眼花繚亂,說說笑笑的,時不時有人朝她看過來,都是驚豔打量。

    她自己也覺得很沒意思,恰看到旁邊有桃花林,桃花林下有假山,有石凳,便想著過去歇一下,這樣從那石凳處,也能看到這邊方向,萬一譚絲悅回來,她也看得見。

    到了那桃花林處,卻見桃花明媚地張揚在枝頭,風一吹,落花繽紛,粉白的桃花層層疊疊,落在鋪就的白玉石上,一片一片,看得讓人憐惜。

    顧錦沅竟有些不忍踏上去,提起衣擺,踮起腳尖,才走到旁邊的石凳上坐下來。

    坐下的時候,便聽到“撲棱”一聲,一隻鳥兒從旁飛了過去。

    她不曾提防那裏竟然藏著一隻鳥兒,微驚,下意識“啊”了一下。

    “啊”過之後,自己也覺得好笑,便忍不住抿唇,想著幸好沒人注意這裏。

    剛這麽想著,卻聽到一個聲音:“這隻鳥叫聞桃。”

    顧錦沅詫異,她不曾想有人也在這裏。

    仰臉細看時,此人容貌俊雅,隻是麵上略顯蒼白,看上去倒是久病之狀。

    身體不好,還能進宮,更能悠閑地躲在這裏,顧錦沅的腦子快速地轉著,很快就想到了,這該不會就是二皇子吧?

    隻是那人身著月白長衫,不帶多餘配飾,實在是看不出身份。

    那人見顧錦沅不言,隻以為她是被自己嚇到了,溫和一笑,卻是道:“姑娘,是我冒昧了,我也是恰好經過這裏,看到這隻鳥飛出,又聽到姑娘貌似受驚,才上前解釋。”

    顧錦沅不動聲色地看,此人身姿清雅,舉止間教養得當,說話也是頗有分寸,如今笑著,那笑和煦得像三月的風。

    竟是這樣的一個人……

    顧錦沅垂眸,低聲道:“多謝公子提醒,是我莽撞了,倒是驚動了公子。”

    男子:“說不得驚動二字。”

    顧錦沅:“公子說,這鳥叫聞桃?”

    男子頷首:“它棲息在桃花之中,名聞桃。”

    顧錦沅:“這鳥倒是一個雅人,既是它棲息在此,反是你我驚擾了它。”

    男子笑了,望著顧錦沅:“姑娘怎麽過來這裏?我看那邊大家在玩耍,熱鬧得緊。”

    顧錦沅:“我也是玩得有些疲乏了,才過來歇息。公子呢,為何過來這裏?”

    男子收斂了笑,卻是道:“我體弱多病,往日很少出來,如今因太後壽誕,才過來看看,卻也不願意湊那熱鬧。”

    顧錦沅聽著這人說話,心裏已經認定,這應該就是二皇子了。

    畢竟除了皇家的兒郎,哪個能這麽隨意地進入宮廷,還不是把自己最為風光絢麗的衣袍穿上,免得被人小看了?

    所以在這宮廷裏,那種穿著間不動聲色的低調華貴,反而可能身份更高?

    顧錦沅看著這男子,卻是道:“公子,你是何病症,看上去倒是積弱日久?”

    男子聽著,歎道:“也沒什麽,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各路名醫早就看過,藥吃了不少,總是不見效。”

    顧錦沅見他這麽說,卻是心裏一動。

    她年幼時便過目不忘,後來幫著一位老大夫謄寫醫書,自是將那些藥理方子都記下來了,慢慢地自己也就融會貫通,知道一些醫術。

    而至於這個男子,她倒是知道一種調理法子,可以調理先天氣血不足,隻不過那法子要配合推拿之術。

    隻是知道歸知道罷了,她倒是不會多說什麽。

    畢竟她不是懸壺濟世的大夫,更不是救命的菩薩,這種推拿之術,她一個女子更不可能為一個男子施展。

    更何況,眼前這個,極有可能就是顧蘭馥想強推給自己的二皇子。

    這麽想著,她就望向了那邊花圃的方向,想看譚絲悅是不是回來了,尋個理由離開。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來了:“二皇子,你怎麽在這裏?”

    之後,她看到了顧錦沅:“你怎麽也在這裏?”

    第一句話,嬌軟仿佛在衝人撒嬌,帶著笑,第二句話,雖然依然帶著笑,但是那笑裏已經有了質疑的尖銳。

    顧錦沅挑挑眉,覺得這事好玩起來了。

    如果自己推斷得沒錯,那麽她不是應該高興看到自己和二皇子在一起嗎,為什麽現在那話語中酸得仿佛被人搶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