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這個隻管殺不管埋的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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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五章、這個隻管殺不管埋的世界(上)

    公元一九四八年的新年鍾聲悠然敲響,讓這個戰火綿延的世界顫巍巍地進入了新的一年。

    與此同時,幾乎整個北半球的人類,都在百年不遇的超級寒流之中牙關打顫、瑟瑟發抖、凍徹心扉。

    ——持續了大半年的冰島火山噴發,迄今依舊是煙柱衝天,尚無平息的跡象。數以百萬噸的火山灰進入大氣層,形成一片巨大的煙雲,以北大西洋為中心,從北美和西歐逐步擴散到全球。

    這些火山灰首先在天空中造成了各種氣象奇觀。從一九四七年的春夏開始,歐洲人常常能夠看到持續時間很長的暗紅色黃昏和黎明。在美國東北部則出現了持續不斷、風雨都無法驅散的“幹霧”。在極光閃爍的挪威,困惑的北歐人在極夜裏發現,盡管他們頭頂上的天空晴朗無雲,可是天空的下半部卻莫名奇妙地呈現為一片朦朧,一般按照老經驗用肉眼就能觀察到的星星,這時要非常費力地搜尋才能看到。

    更要命的是,這些進入大氣層的火山灰,在相當程度上隔離了從太陽投射到地表的光和熱,給整個地球來了一場大降溫,也讓全世界人民在這個冬天都給凍了個透心涼——歐洲大部分地區出現了零下四十攝氏度到零下五十攝氏度的超級低溫,並且持續六十天以上,以至於萊茵河和多瑙河都被凍得嚴嚴實實。北非摩洛哥的沙漠上甚至奇跡般地下起了小雪。而美國的紐約也在嚴寒中瑟瑟發抖,曼哈頓島四周的海麵被凍成了溜冰場,人們可以坐著狗拉雪橇去新澤西州。華盛頓則下起了大暴雪,足足三米的積雪差點把白宮給埋了。

    而在此之前的夏季反常低溫,又導致了歐洲和北美的農業普遍大幅度減產,食物供應極度緊張。

    北美的情況還好一點,畢竟農作物產量雖然暴跌了,但煤炭和石油的采掘量並未受到氣候異變的嚴重影響,各種基礎設施也都保持完整。盡管食物配給定額一再下調,黃油、雞蛋、肉類、砂糖等高熱量食品的供應越來越少,但城市的供暖和供電還能保證,普通的美國市民在這個冬天隻是感覺有點餓,倒還不太冷。

    至於歐洲大陸的情況,就有點兒慘不忍睹了。連續兩場世界大戰打下來,什麽公路、鐵路、水庫、礦山、發電廠都被炸得七七八八,工業垮掉了不說,幾座最繁華的名城古都還挨了核爆。農業生產同樣是一團糟,大片耕地拋荒,農民缺乏化肥、種子、牲口、農業機械和燃油,連灌溉用水也因為水利設施的大批毀壞而普遍出現了問題。再加上天災的雪上加霜,導致歐洲各國在一九四七年的農業產量比北美還要悲劇得多不說,煤炭、燃油和電力在歐洲大陸上也極度短缺——嚴格來說,整個歐洲並不是真的沒有煤炭和石油這些資源,而是因為交通被破壞,哪怕手裏有著大宗物資也運不進去。即使運進去了,也來不及修複發電廠恢複供電。

    於是,曾經心高氣傲、俯瞰天下的歐洲文明人,這下卻是徹底陷入了真正的饑寒交迫之中,日常生活一下子跌落到了中世紀水平,到處缺水斷電,缺衣少食,缺醫少藥,死亡率則迅速超過了中世紀的平均水平。

    東歐的羅馬尼亞、波蘭和保加利亞都是農業大國,在和平時代曾經每年都要向西歐發達國家出口大量糧食。結果隨著“無夏之年”的到來,糧食出口量一下子跌到了零。哪怕它們占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能夠就近獲得蘇聯的大量援助物資,也才能夠給各自的國民提供每人每天一千四百卡路裏的食物配給。而且由於運輸的混亂和分發係統的不完善,實際遠遠達不到這個標準,換句話說大多數人已經是天天都得餓肚子了。

    北歐的挪威、瑞典和丹麥三國,依靠著北大西洋漁場的鯡魚,蘇聯提供的援助物資,還有地廣人稀,人口總量較少的優勢,總算是勉強維持了每人每天一千二百卡路裏的食物配給份額。這個數額僅僅相當於戰前平均水準的一半多些,其中還摻雜了許多土豆粉渣、粗製魚粉之類的“代食品”,導致很多人消化不良,患上了痢疾……但人民好歹還是得到了最低限度的食品供應,至少是避免了騷動的發生。

    在這個令人戰栗的“無夏之年”裏,德國的食物配給份額同樣屢遭削減,最後隻剩下了每人每天一千卡路裏。而且主食也被迫從麵包降級成了土豆,黃油、奶酪和火腿則從商店的貨架上消失得無影無蹤。為了解決糧食危機,政府與營養專家號召人民采取反複仔細咀嚼食物的方法進食,以充分吸收營養,但說穿了依然隻是自欺欺人而已。餓慌了的人們紛紛扒上前往俄國的火車,為了一份能吃飽飯的工作而不惜奔赴西伯利亞。

    捷克、匈牙利和奧地利在這個“無夏之年”的食物配給水平,甚至比德國還要更加悲劇,隻有每人每天九百五十卡路裏,僅僅維持在勉強餓不死的程度。而且,能夠供給市民的食物幾乎除了土豆就是土豆,肉類和油脂基本沒有不說,連蔬菜也因為氣候異常而大麵積絕收,那些把花園開辟成菜圃的市民紛紛為之落淚。許多奧地利人和捷克人患上了夜盲症和傴僂症,還有一些人在街上走著走著就一頭栽倒,再也爬不起來。

    而荷蘭和比利時由於人口稠密,糧食供應壓力太大,偏偏又被戰火破壞得更加嚴重,人均每日食物配給隻有極度可憐的五百卡路裏——每天若是隻吃這麽少的食物,已經無法維持人體的基本生存所需,更別提是在零下幾十度的寒冬裏了。如果不能從黑市獲得額外的食品,普通的荷蘭人和比利時人在這一年裏根本就活不下去。然而,當地黑市上的東西實在是貴得驚人,鹹魚比官價高五十倍,土豆比官價高七十倍,麵包比官價高兩百倍。偏偏由於港口、航運、貿易均已停擺,當地失業率超過百分之六十,絕大多數失業者都已經身無分文,根本買不起如此昂貴的黑市食品……結果,僅僅是在鹿特丹一座城市,就有六萬五千人在“無夏之年”內被凍餓而死,還有超過三千人因為偷竊和哄搶食品被吊死,剩下的活人也基本個個都患上了浮腫病。

    除了食物之外,在這些國家的各個主要城市裏,其它的日用品供應也十分匱乏——因為沒有肥皂,家庭主婦隻能用堿液充當洗滌劑。少數在世界大戰之中幸存下來的汽車,也因為沒有汽油而基本上隻能閑置。在零下四十攝氏度的恐怖寒冬裏,煤炭供應卻因為鐵路中斷而停止了,城市集**暖係統更是一直要到五年後才初步恢複,於是很多老人在夜晚被凍死在了自己的床上,還有一些倒黴蛋在拾撿枯枝的途中凍成了冰棍。在樹木都被砍走當柴燒的公園裏,到處掛著醒目的標語:“禁止自殺”。因為遍地都是沒有辦法活下去的人。

    至於法國、西班牙、瑞士、葡萄牙和意大利,由於戰爭在這些國家結束得最遲,根本還沒來得及進行戰後重建,也沒有來得及建立國家戰略物資儲備,就被卷入“無夏之年”的低溫災荒,幹脆連配給製度都建立不起來,政府發行的鈔票從一開始就等同於廢紙,經濟運轉基本處於失控狀態。蘇聯援助的一點兒食物和燃料,必須優先保障軍隊,民間就隻能任憑百姓自生自滅,甚至連地方政府的領導幹部都經常有餓死凍死的

    更可怕的是,當饑餓壓倒一切之時,人類社會所有的人倫廉恥全都被隻為肚子而活的饑民拋之腦後。他們把饑餓的眼睛盯上了自己的同類,開始自相殘殺!各種駭人聽聞的吃人消息開始充斥報紙版麵,例如在某條街上發現被割走大腿肉的棄屍,從某處修道院裏傳來修女烹煮棄嬰的傳聞,在黑市買高價食品的市民從臘腸中發現類似兒童手指的物體……當這些慘不忍睹、悖逆人倫的殘酷血案,逐漸演變為生活常態時,越來越多的人們開始精神崩潰,各種集體自殺事件層出不窮,還有官員因為看了太多的食人慘劇現場而發瘋。

    總而言之,在這個愁雲慘淡的“無夏之年”裏,整個德國根據不完全統計,至少凍死餓死了兩百萬人。還有一千萬德國人為了弄口吃的,被迫含著眼淚告別故土,移民西伯利亞去給俄國人開拓邊荒。法國的工業完全停擺,農業和畜牧業減產四分之三,大約四百八十萬法國人在這一年死於核爆、輻射病、饑餓、嚴寒和營養不良。西班牙餓死病死了兩百萬人,意大利餓死了一百五十萬人。原本就糧食不能自給自足的瑞士挨了一堆核彈,整個國家陷入無政府狀態,根據當地記者報道,“蜂群一般的乞丐”堵塞了阿爾卑斯山脈的各條道路,向過路行人哀求一塊麵包,或者用任何能夠找到的獵槍、農具、棍棒和刀子去打家劫舍。

    幸好,這個時候埃及的人口還沒有出現爆炸式膨脹,在戰爭中挨的核彈也比較少,肥沃富饒的尼羅河流域還能像古羅馬時代一樣,成為整個地中海世界的麵包籃子,向環地中海各國出口數量可觀的富餘穀物——依靠著從埃及和敘利亞搜刮來的糧食,還有蘇聯人提供的少量救濟糧,南歐各國總算是勉強熬過了這一年,雖然遍地都是饑民和餓殍,隨處可見有人餓死荒野、無人殮屍,但至少政府還在維持著最起碼的秩序。

    然而,在高密度地挨了一大堆原子彈,隨後被美國和蘇聯同時拋棄,從前一年就已經陷入黑暗時代的大不列顛島之上,就連這樣的悲劇生活都已經純屬奢望——在核爆之中殘存下來的英國人,在經曆了無休止的混亂和攻殺,又熬過了一個慘淡的冬天。好不容易盼到了春暖花開,扛起鋤頭在地裏播下了種子,接下來迎來的卻是氣候異變,莊稼幾乎顆粒無收。而到了此時,家家戶戶的糧食儲備皆已告罄,再也熬不住了。

    因此,在這個悲慘的“無夏之年”裏,英國人發現他們沒有食物,沒有燃料,缺少住房和衣服,甚至沒有最起碼的安全,最後一點珍藏的儲備也耗盡了,誰也不知道該怎樣活到下一年……在即將餓死凍死的可怕命運麵前,英格蘭南部的居民紛紛尋找船隻、捆紮木筏,企圖渡過海峽,到歐洲大陸上去闖出一條活路。

    然而,在海峽的對岸,法國和低地國家的人們,這會兒自身也同樣處在餓死凍死的邊緣,哪裏還有餘力賑濟海峽那一邊的英國島民。更何況,巴黎和阿姆斯特丹也被砸了核彈,死者數以百萬,這筆血仇的帳都被記在美英盟軍的頭上,看到這些英國人居然還厚著臉皮來自己的地盤上搶東西吃,法國人和荷蘭人哪裏會有好臉色?自然是抓起武器就喊打喊殺,每天都要用私刑處死成百上千渡海而來的英國饑民。

    但盡管如此,被饑餓逼急了的英國人,還是一批批地繼續渡海而來,並且想盡辦法武裝起來,形成一個個五花八門的海上打劫團夥,不時伺機登陸歐洲大陸海岸,從那些殘存的居民點裏劫掠食物和燃料,唯一的目標隻是讓自己活下去……一切都猶如昔年維京海盜被饑寒逼迫,駕駛海盜船襲擊歐陸的往事重新上演。

    而在大不列顛島的北部,由於距離歐洲大陸實在太遠,那裏的英國人連逃亡的路子都沒有,隻能在絕望之中成千上萬地凍餓而死,或者為了生存而竭力掙紮,不斷地突破下限,做出各種令人瞠目結舌的舉動——蘇格蘭高地荒野之中的鳥獸在這一年幾乎被捕殺殆盡,連下水道的老鼠也成了人們餐盤裏的美味佳肴……最後,各種吃人的恐怖傳聞開始到處散布,而各種證據也確實表明,當時的蘇格蘭出現了不少食人族:

    一九四七年十一月,三戰爆發的一周年紀念日,愛丁堡的蘇格蘭政府在暴動和大火之中被摧毀,從此永遠停止了對外拍發無線電信號……沒有人能夠真正說的清楚,那一天在愛丁堡究竟發生了什麽。直到戰爭結束之後,蘇聯人才試探著派遣了一支海軍陸戰隊進入這座被廢棄的城市,然後搜遍了全城,也沒有發現任何一個活人,倒是發現幾座教堂和宮殿裏被架設了一些大鍋,牆角堆滿了七零八落的被煮熟的人骨頭……

    與英國相比,愛爾蘭的情況稍微要好一點,盡管糧食同樣基本絕收,至少還有一個愛爾蘭共和軍組建的政府,在努力維持著最起碼的社會秩序,此外還組織人們下海捕魚,搜集可以食用的樹皮草根,以及搶著時令耕種那些比較耐寒的農作物,並且設法從蘇聯爭取到了一小筆糧食和燃料等生活物資的救濟性援助

    但即便如此,“無夏之年”在愛爾蘭島上出現的情景,也已經宛如人間煉獄。根據蘇聯記者的實地采訪報道:“……(愛爾蘭境內的)乞丐本來已經很多,現在更是進一步數量猛增。每到一座市鎮,都有成群的婦女、兒童和老人聚集在車站周圍。他們擠滿了道路,像一支軍隊一樣,每個人的目光都充滿絕望,麵頰上泛著死者的蒼白……曠野裏,幼小的兒童提著籃子,不顧危險爬上枯樹摘葉充饑,而樹葉幾乎早已被捋光了;隨處可見肚子漲得好像氣球一樣的饑民們餓死荒野、無人收斂和安葬,反倒被割走了大腿上的肉……”

    總之,當一九四八年的新年鍾聲敲響之際,諸位歐洲人還是默默地感謝上帝和命運,讓他們活著熬過了這個艱苦卓絕的“無夏之年”……卻不知再接下來,他們還要迎來一個更加寒冷和苦難的“冰河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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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南海的葉孤城和塞北的西門吹雪比劍,按常理應該是兩邊雞同鴨講,互相聽不懂才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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