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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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元,這,這就是你們住的地方?”

    趙元帶著杜決走到院子偏僻一角,打開一扇門,杜決進去一看,又是一陣咬牙切齒。

    房中整整齊齊碼著劈好的柴火,還有一摞摞稻草,靠牆打了幾張地鋪,幾個世間弟子正在地鋪上盤腿打坐,見杜決進來不由一愣,隨後驚喜不已,連忙起身招呼。

    趙元苦笑道:“決爺,這裏雖然簡陋,卻自在得多。”

    在世間時,趙元幾人哪個不是錦衣玉食?沒想到來了玄一門卻被逼得住了柴房。

    杜決麵色一沉,又見柳依白來了,點頭道:“依白兄來得正好。趙元,你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趙元一歎,慢慢說了起來。

    因天資悟性不俗,從革峰中的世間弟子與別峰一樣,招來他人嫉恨,冷鋒便是為首之人,處處指使同門排擠疏遠趙元等人。

    而弟子聽課另有地方,下院隻是居所,管理的道長又是冷鋒叔叔,趙元幾人即便心有不甘,為了修道也隻能忍著。

    但不知冷鋒從何處得知趙元身上有不少丹藥,竟用“掉包計”設局,趙元一時不慎被他們拿住,杜決送給他的丹藥被搜走不說,還被誣為“竊賊”,扭送到冷鋒叔叔那處,直接被打入了拔罪峰。

    雖隻是一處下院,管理道長的權限卻極大,弟子間的糾紛俱是由他裁決,門中師長根本不會知道。

    “掉包計?如此粗陋的法門,你怎會中招?”

    杜決心中雖怒,卻很是好奇。

    趙元苦笑道:“我見地上有個玉瓶,想著是誰丟了,準備送去道長那裏,誰知剛一撿起,冷鋒他們便湧了出來,哪裏容我分辨?又搜出了你送的丹藥,直說是我偷的。”

    杜決怒道:“你怎不說是小爺送的?”

    趙元呐呐道:“決爺,你的性子我不是不知……要是被你知道,少不得要生出許多麻煩。你對我恩義,我可不能讓此事連累了你。”

    “你……”

    杜決一愣,更是怒火衝天:“那你就在這柴房住一輩子吧,小爺不管了!”

    一邊大吼,他一邊用鐵棒將房中柴火稻草挑得四處飛濺,顯然因趙元的“生分”氣得不輕。

    柳依白連忙一攔,笑道:“怎發小孩子脾氣?你關心趙元,趙元不也對你心存感激?不然他怎會認了誣陷之罪?別以為個個都像你一樣,隻要有人能使喚便不放過。”

    杜決這才將鐵棒一拄,一指趙元:“走,跟小爺去管事道長那裏說個明白。”

    趙元搖頭道:“決爺,算了吧。”

    “你……小爺早怎不知道你如此軟蛋?”

    杜決恨恨不已,柳依白卻皺眉道:“杜決,當時趙元不曾申訴,而且罰都罰了,現下隻怕不好翻案。”

    杜決哼了一聲:“依白兄,你說該怎麽辦?這家夥雖然軟蛋,那些丹藥卻是小爺送的,就這麽被人黑了,小爺怎會甘心!”

    說到這裏杜決橫了趙元一眼,看向其他幾人:“今日你們沒去廣玄峰,不知道小爺已經和兄弟們在納新院聚了聚……日後但凡有人欺上門來,隻管打回去,有事小爺兜著。”

    杜決將他和一眾世間弟子議定的事一說,那幾人大喜過望,連呼“決爺仗義”。

    一人拍了拍趙元的肩:“趙哥,小弟知道你在拔罪峰吃了不少苦,但決爺一番好意,咱可不能讓他寒心。”

    趙元卻猶豫不已,咬了咬牙沉聲道:“我趙元怎是忘恩負義之人?隻是我在拔罪峰得知,冷鋒的叔叔是淨泓真人親戚……下院那些人以冷鋒為首,真個鬧大,隻怕不好收場,還無端連累了兄弟。”

    “淨泓真人?”

    杜決心裏一驚,搖頭道:“都說淨泓真人鐵麵無私,隻要咱們占理,想必他不會偏袒吧。”

    柳依白卻正色道:“趙元說得有理。就算淨泓真人不會偏袒,他的親戚出了事,心中豈會高興?而你一個別峰弟子前來插手從革事務,讓從革峰的人怎麽想?這些兄弟日後少不了要穿小鞋。”

    因為杜決,柳依白也不依門中輩分稱呼趙元幾人了。

    杜決瞪眼道:“不會吧?”

    “你說呢?那些世間弟子與你非親非故,你尚且如此維護,更何況親人?”柳依白微微一笑。

    杜決一愣,點了點頭,咬牙道:“那如何是好?”

    柳依白思忖片刻,一指房中柴火稻草,笑道:“恰才你與冷鋒不是動了手嗎?隻要再加點柴火,激得冷鋒當眾對你動手,最好是在從革峰外,你不就可以名正言順好好教訓他?或者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來個掉包計……不過這樣的話,須得好好謀劃一番。”

    杜決眼珠一轉,一拍柳依白:“就知道你有辦法,哈哈哈……”

    大笑間,杜決看向趙元幾人:“你們暫且忍耐幾日,等小爺給你們出氣。依白兄說了,經小爺一鬧,兄弟們遭打壓的事各脈師長隻怕都已經知道,肅整門風在即,想必他們不敢再來招惹。”

    趙元點頭道:“決爺可千萬小心,不要陷進去了。”

    杜決大喇喇一揮手:“小爺怎會吃虧?放心吧。依白兄,咱們走。”

    杜決拉著柳依白就走,也不許趙元幾人送,出了柴房又到了院壩,看見那個被他砸出的大坑,杜決眉頭一皺:“冷鋒已經知道不是我對手,激他拚命隻怕有點難……”

    柳依白點頭道:“歲考結束後便要過年,門中弟子都得去玄一殿祭拜祖師,還有幾日,咱們好好謀劃一番,不怕他不入彀。”

    “依白兄,沒看出來啊,陰人如此拿手。”杜決嘿嘿一笑。

    柳依白啐了一口:“還不是幫你,我倒落了個不是……不過說起陰人,好像你也不差吧?”

    兩人對視一眼,齊聲大笑。

    “柳師叔,杜師叔,請留步!”

    兩人正要離去,隻見兩人駕雲而來,落下後一人急匆匆上前,拱手一禮:“不知兩位師叔大駕光臨,冷繼先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杜決皺眉一看,這冷繼先三十來歲,生得白白胖胖,看起來一團和氣,臉上堆著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也不待杜決兩人說話,冷繼先神色一肅,轉身一拉同來的冷鋒,厲聲道:“還不跪下!”

    杜決和柳依白對視一眼,都是心頭暗笑……苦肉計?

    誰知冷鋒猶自不服,大喊道:“我有什麽錯?是他先動的手!”

    冷繼先看了杜決一眼,向冷鋒一聲怒吼:“混賬!輪輩分,我都得叫一聲杜師叔,你得叫師祖!既然師祖打你,自然有打你的理由,就算冤了,你也得忍著!”

    聽見這話,又見冷繼先眯縫著的小眼掃了過來,杜決心裏一咯噔……哪裏是苦肉計,這家夥話裏藏針,分明是來落小爺麵子的!